出了血刀會,朱峻先回了一趟鐵柳巷。
他沒在家里久留,綽上玄鐵刀,背后卷起一個包裹就離開了家門。
接下來的時間里,他先是找幾家兵器鋪出手了戰利品,然后又去售賣丹藥的店鋪換掉氣血丸,中途順帶給自己弄了一身嶄新的行頭。
陳堂主對他多有試探,他可不敢服用對方給的東西。
一路處理好了手頭的瑣事,人直奔城主府方向而去。
城主府外面有一片不算寬廣的空地,上面豎立著兩塊告示牌。
一塊上面張貼著緝拿犯人的通告,一塊上面張貼著和妖魔有關的信息。
城主府此舉,意在提醒出城的商隊和路人小心,盡量避開有妖魔出沒的地方,至于是否去絞殺妖魔,就要看有沒有獵妖小隊接受任務了。
臨江城雖然有數萬人,但練武的人是少數,武者百中無一。
很多時候任務掛在告示欄上,數月都沒有人接,直到被新的告示覆蓋。
城主府下面有不少人,其中不乏高手,但他們輕易不外出,坐鎮城池,保證城中安全才是他們的主要任務,出城除妖滅鬼是獵妖人的事。
此時正值正午,大日烤的地面冒白煙,告示牌周圍根本看不到一個人影。
朱峻頭戴黑色斗笠,身穿玄色長衫,左手挎刀,腰間掛著一個盛滿水的葫蘆,背著包裹,獨自走到張貼妖魔信息的告示牌前,慢慢尋找起合適的目標來。
出城除妖不是件簡單的差事,風餐露宿在所難免。
妖魔狡詐兇殘,嗅覺靈敏,鼻子比狗都靈,不會在原地等著獵妖人去殺。
只要稍微有點風吹草動,妖魔就會立即遁走。
你以為它走了,其實不然。
脫離視線后,妖魔通常會躲在暗中觀察,伺機而動,迅速從獵物轉換成獵人。
這個時候,生死較量才真正開始。
不少新手經驗不足,自以為是,即使有老人帶,依然稀里糊涂的丟掉了性命。
久而久之,主動出城除妖的武者急劇減少,眼睜睜看著妖魔在鄉野間肆虐,直到獵妖令出現,武者之間形成組織,這種局面才略微有所改變。
不過好景不長,狡猾的妖魔很快做出了應對。
已經成長起來的妖魔收攏小妖,逐漸形成勢力,連獵妖隊都束手無策。
很快,朱峻的目光停留在一張表面泛黃的紙張上。
【永安鄉,何家坳,近半年來陸續有人走失,疑似有惡徒勾結山中妖魔,以村人為貨物,換取金銀礦石。舉報人,何安永。】
暗中鬼祟行事,看來妖魔的等級不高,匪徒的實力也有限,可以作為目標。
朱峻依據紙面上得來的信息,暗暗評估著其中的危險程度,很快有了主意。
他沒有立即揭下告示走人,而是繼續瀏覽。
告示上的信息未必真實有效,有可能已經過期,這時去了也是白跑一趟。
眨眼的功夫,朱峻又看到一個合適的目標。
【永平鄉,劉家溝,半個月來,夜間犬吠不停,村里有三人接連失去蹤影,當夜山中有狼嚎傳出。舉報人,劉遠山。】
危險程度有點高,可以作為備選目標,出手須謹慎。
狼妖四肢修長矯健,移動速度極快,對武者威脅很大,兩只前爪鋒利無比,有斷金削石的能力,配合疾風般的速度,殺傷力很強,不可小覷。
若是同階搏殺,朱峻現在也沒有必勝的把握。
不過從告示上的描述來看,這只狼妖估計剛覺醒靈智不久,修為不會太高。
【永平鄉,青田村,周家十二口人一夜盡歿,脖子上有兩個筷子大小的血洞,疑似僵尸作祟,等級不明。舉報人,王大貴。】
居然是僵尸,這可比普通的尸鬼兇殘多了。
即使是最低級的白僵,其實力也不遜色于煉肉境界的武者。
皮糙肉厚,刀劍難傷,渾身上下像是披了一層堅硬的鎧甲,除了幾處薄弱點,普通的攻擊幾乎造不成致命傷害,而且要特別小心尸毒。
選好目標,朱峻朝四周掃了一眼,動身往城外走去,趕往第一個目的地。
至于告示,等事成之后將揭不遲,以免誤導人。
出了城,沿著瀧江支流永安河走,小半天才趕到永安鄉。
朱峻在集市碼頭上略作修整,填飽肚子,這才找人打聽起何家坳的位置。
永安鄉山高林密,地勢崎嶇,沒有本地人指路,外鄉人很難找到那些隱藏在大山深處的村坳。
一個酷似游俠的外鄉人,很快引起眾人的注意。
茶棚內,多道目光落在朱峻身上,有敬畏,有好奇,也有不懷好意的窺探。
“這位爺去何家坳,難道是有什么事要辦?”
一名袒胸露乳的胖子斜靠在桌凳上,用手捏住粗布外套兜著涼,說話的時候,兩只賊溜溜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朱峻,不知道心里在打些什么主意。
周圍的人見狀,紛紛移開目光,茶掌柜猶豫再三,終是沒有開口。
“不該問的不要問。”
朱峻自顧自喝著茶,繼續問道,“知道怎么走嗎?”
“知道是知道,不過嘛……”
胖子斜瞥眼朱峻的長刀,眼里閃過一縷精光。
朱峻心中冷笑,輕輕喝問道,“有屁就放,有話就說,不過什么?”
“帶路費,這個數。”
漢子半舉起右手,使勁張開五根手指,瞪著雙眼道,“怎么樣,爺覺得如何?”
“沒問題,我們走吧。”
朱峻隨手往茶桌上丟下兩枚銅錢,起身往茶棚外走去。
漢子一時不知所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的看著眼前高大的身影。
“走啊,我趕時間。”
見漢子發愣杵在原地,朱峻回過頭來,“你不會連茶錢都付不起吧?”
胖子瞬間漲紅了臉,一陣手忙腳亂,終于從褲兜里掏出來一枚破損的銅錢,在眾人戲謔的目光中,胖子滿臉不舍的把銅錢往茶桌上一丟,逃也似的鉆出茶棚。
“兩位爺慢走。”
茶棚伙計站在路旁唱喝了一聲,目送兩人離開。
朱峻不緊不慢的跟在胖子的身后,走出不遠,拐進一條被野草覆蓋的小路。
“我該怎么稱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