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臺宮御筆朱批的墨跡未干,林深已然化身為一柄出鞘的利劍,刺向帝國肌體上蔓延的毒瘡。一場關乎大秦興衰的立體戰爭,在朝堂、市井、邊境三條戰線上同時打響。
咸陽西市的宣諭臺,成了這場無形戰爭的前沿陣地。清晨,當第一縷陽光驅散薄霧,高臺之上,一位身著文法學院深衣的年輕學子陳平,已手持工學館特制的鐵皮喇叭(利用共鳴原理放大聲音),面對著下方聚集的、神色猶疑的民眾。他的聲音清朗而有力,穿透了清晨的喧囂:
“父老鄉親們!看看我手中的東西!”他舉起一疊雪白的紙張,“此乃工學館所造!昔年,一卷竹簡值幾何?可換一石粟!今此白紙,價廉如此,使寒門子弟亦可識字明理!這是朝廷盤剝民脂民膏?”他又指向旁邊一架精巧的筒車模型,“再看此物!工學館學子設計,已用于渭水之畔!昔日需十人汲水澆灌之地,今憑此物,水流自轉,省下勞力可耕更多田畝!此乃奇技淫巧,耗費無度?”
臺下鴉雀無聲。陳平拿起一個沉甸甸的麻袋,解開袋口,金黃的粟米流淌而出:“此糧,來自河東郡‘均田戶’王老伯家!其家舊為佃農,終日勞苦不得溫飽!自授田十五畝,去歲增收粟米三石!此乃誘餌陷阱?”他目光炯炯,掃視眾人,“更有那惡毒謠言,言林客卿勾結匈奴!試問,若林客卿通敵,匈奴何須散播謠言,壞我大秦安定?此正是匈奴懼我強盛,懼我黔首歸心,懼我工學興國,懼我商旅通衢!故行此卑劣離間之計,欲使我自毀長城!鄉親們,切莫中了豺狼奸計,寒了陛下圣心,斷送了自家的好日子!”
他的話語,如同重錘,敲在每一個尚有疑慮的心上。實物展示,數據對比,邏輯拆解,將那些精心編織的謠言砸得粉碎。人群中,一位曾聽信謠言的老嫗,看著手中剛買的、價格低廉的鹽巴(得益于平準倉調控),又想起自家新分田地的契書,羞愧地低下頭,喃喃道:“糊涂啊……差點信了鬼話……”
類似的場景,在帝國各郡縣的市集、鄉亭不斷上演。工學館的學子們帶著新式農具模型,在田間地頭演示;文法學院的書生們引經據典,用最樸實的語言講解新政;地方良吏則拿著實實在在的稅賦減免賬冊,一筆筆算給百姓聽。陽光下的宣講,如同暖流,逐漸融化了謠言的堅冰,凝聚起更堅實的民心。
陰山腳下,朔風如刀。蒙恬站在加固后的烽燧頂端,玄色大氅在寒風中獵獵作響。他腳下的長城,已非昔日的夯土舊墻,關鍵段落以“磐石灰”包覆,堅逾磐石。烽燧之間,新架的索道在風中發出低沉的嗚咽,傳遞軍情的木盒瞬息可達。
“將軍!三號烽燧狼煙!東北方向五十里,發現大隊匈奴游騎,約三千騎,向我白羊口關試探!”斥候飛奔來報。
蒙恬眼中寒光一閃,毫無意外:“果然來了!傳令:白羊口關守將李信,依‘鎖關’計行事!命強弩營登墻,備‘火雷’(早期火藥罐)!其余各烽燧,嚴密監視,狼煙不息!”
白羊口關前,匈奴騎兵如潮水般涌來,馬蹄聲震得大地顫抖。他們習慣了秦軍龜縮防守,試圖以騎射襲擾,消耗守軍。然而,迎接他們的,是城墻上驟然爆發的金屬風暴!
“風!風!大風!”伴隨著震天的怒吼,數百架工學館新式蹶張弩同時擊發!特制的重型弩箭帶著刺耳的尖嘯,如同死神的鐮刀,瞬間覆蓋了匈奴前鋒!人仰馬翻,血花四濺!沖鋒的勢頭為之一滯。
匈奴騎兵試圖分散,以更快的速度貼近城墻。就在這時,城墻上拋下數十個冒著青煙的陶罐——“火雷”!陶罐在密集的馬隊中炸開!雖然威力遠不如后世,但那震耳欲聾的巨響、四射的碎片和灼人的火焰,對從未經歷過火藥打擊的戰馬造成了毀滅性的恐慌!馬匹驚嘶,不受控制地亂竄,將背上的騎士掀翻,陣型大亂!
“重甲銳士!出關!”李信抓住戰機,一聲令下!關門轟然洞開!數百名身披工學館改良重甲(更輕便靈活)、手持長戟大斧的秦軍銳士,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踏著整齊而沉重的步伐,列陣而出!他們的長戟如林,專門克制騎兵沖擊;大斧則專斬馬腿!
驚魂未定的匈奴騎兵,面對這突然殺出的鋼鐵洪流和依舊在頭頂呼嘯的弩箭,徹底崩潰了。他們丟下滿地尸體和哀嚎的傷兵,狼狽地向北逃竄。秦軍并未深追,而是迅速退回關內,緊閉城門。城墻上爆發出震天的歡呼!首戰,以匈奴試探性進攻的慘敗告終。蒙恬的“鎖關”戰術,結合新式武器與鋼鐵意志,初顯神威。
當北疆的烽煙與市井的宣講如火如荼時,咸陽城深沉的夜色下,另一場無聲的獵殺正在進行。黑冰臺首領章邯,如同暗夜中的鷹隼,坐鎮于蛛網般的情報中樞。
“甲字號目標,項梁,藏匿于舊楚府邸密室,今夜丑時三刻,將與田儋心腹密會。”
“乙字號目標,張耳,狡兔三窟,現確認其在西市‘胡姬酒肆’地窖。”
“內鬼丙、丁,少府吏員,亥時當值結束,會于城南‘悅來’私宅交接匈奴金餅。”
一條條精準的情報匯聚而來。章邯面無表情,手指在地圖上的幾個點重重按下:“收網!甲組擒項梁,乙組鎖張耳,丙組捕內鬼!要活口!若有反抗,格殺勿論!”
舊楚府邸:沉重的撞木轟然撞開偽裝的墻壁,露出幽深的密室。項梁正與田儋使者密議,驚駭欲絕。黑冰臺銳士如鬼魅般涌入,冰冷的弩箭對準了他們。項梁拔劍欲拼死一搏,卻被一張特制的、浸染麻藥的漁網當頭罩下,瞬間癱軟。
胡姬酒肆:偽裝成胡商的探員在酒液中下了微量迷藥。當地窖暗門開啟,張耳帶著兩名護衛走出時,迎接他們的是數把淬毒的短刃抵住咽喉。護衛剛有動作,便被無聲放倒。
悅來私宅:兩名少府吏員正喜滋滋地清點著金餅,房門被猛地踹開。黑冰臺銳士手持蓋有皇帝璽印的緝捕文書,冷冷道:“二位大人,典客署的茶,涼了可不好喝。”人贓并獲,兩人面如死灰。
行動迅捷如電,無聲無息。當咸陽城的百姓還在睡夢中時,一張由失意貴族、匈奴密探、叛國官吏組成的巨大黑網,已被黑冰臺的利刃徹底斬斷核心節點。
三日后,咸陽宮前廣場。高臺之上,嬴政冕旒垂珠,玄衣纁裳,如同神祇臨凡,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威壓。臺下,黑壓壓的百姓屏息凝神。
項梁、張耳、田儋使者、兩名少府叛吏,以及數十名核心黨羽,被剝去衣冠,五花大綁,跪伏于地,如同待宰的羔羊。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絕望、怨毒和深深的恐懼。
章邯大步上前,聲如洪鐘,宣讀罪狀。每一樁罪行都令人發指:勾結匈奴,密謀裂土;散布妖言,惑亂民心;收受敵資,叛國求榮……當展示出匈奴單于的金狼令牌、密信以及那沉甸甸的、帶著匈奴標記的金餅時,全場嘩然!鐵證如山!
“國賊當誅!夷其三族!”憤怒的聲浪如同海嘯般席卷廣場。百姓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他們揮舞著拳頭,唾罵著這些險些毀掉他們安定生活的叛徒。
嬴政緩緩起身,目光如冰刃掃過階下囚徒,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壓過了所有的喧囂:“朕,掃六合,一天下,書同文,車同軌,行均田,興工學,布文德,欲開萬世之太平!然爾等魑魅魍魎,心懷叵測,勾結外敵,禍亂家邦!其罪,上通于天,下貫于地!不誅,無以正國法!不誅,無以安民心!不誅,無以懾四夷!”
他猛地揮手:“依《秦律》,謀逆叛國者,腰斬棄市,夷其三族!行刑!”
劊子手手中的巨斧在陽光下劃出刺眼的寒芒。血光沖天而起!叛國者的哀嚎被淹沒在百姓震耳欲聾的“萬歲”聲中。他們的首級被懸掛于咸陽城門及各處烽燧,昭示著帝國對叛逆者最冷酷的裁決與最強大的意志!
北疆的挫敗與咸陽的雷霆肅清,并未讓頭曼單于死心。他自恃兵力雄厚,認為秦軍不過是依仗堅城利器。在損失了數千游騎后,他集結了本部及附庸部落共五萬精銳騎兵,號稱十萬,鋪天蓋地般撲向防御相對薄弱的云中郡段長城,意圖一舉突破,直搗關中!
狼煙沖天而起,連接成一條燃燒的巨龍!蒙恬早已嚴陣以待。他沒有固守待援,而是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主動出擊,半渡而擊!
他親率三萬精銳步騎混合兵團(含陷陣工兵營一部),秘密出關,在匈奴大軍必經的河谷地帶設下埋伏。當匈奴先頭部隊兩萬騎渡過淺灘,主力尚在渡河時,蒙恬的令旗猛然揮下!
“大風!”埋伏在山谷兩側的秦軍強弩手萬箭齊發!特制的破甲重箭如同暴雨般傾瀉而下,瞬間將渡河的匈奴騎兵射成了篩子,人仰馬翻,尸體堵塞了河道!
“陷陣營!斷其后路!”蒙恬怒吼。早已在河床下秘密構筑工事的陷陣工兵營銳士,猛地拉動了機關!預先埋設的、裝滿碎石和火油的溝壑轟然塌陷,燃起熊熊大火,將匈奴前鋒與主力徹底隔斷!
“大秦鐵騎!隨我殺!”蒙恬身先士卒,率領養精蓄銳已久的重裝騎兵,如同鋼鐵洪流,從側翼狠狠撞入被隔斷的匈奴前鋒!與此同時,長城守軍也大開城門,步卒方陣踏著鼓點,如墻而進!
被分割包圍的匈奴前鋒陷入了絕境。前有火海斷路,后有堅城難越,側翼是秦軍鐵騎的反復沖殺,頭頂是連綿不絕的弩箭!戰斗變成了單方面的屠殺。匈奴勇士的悍勇,在秦軍嚴密的組織、精良的裝備和蒙恬高超的指揮藝術面前,顯得蒼白無力。尸橫遍野,血流成河。
對岸的頭曼單于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精銳前鋒被吞噬,目眥欲裂,卻因河道阻隔、火勢兇猛而無法救援。他捶胸頓足,最終在秦軍震天的戰鼓和“風!大風!”的怒吼聲中,含恨下令撤軍。
云中大捷!消息傳回咸陽,舉國沸騰!嬴政于章臺宮大宴群臣,犒賞三軍。蒙恬之名,威震北疆,匈奴為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