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姥姥?”我眉頭一皺,這名字可夠瘆人的。
果然,沙童接下來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
“玉姥姥是我們這兒的一個傳說,”沙童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
“她是古代一個和親的公主,結(jié)果半路被敵國的兵給劫了,弄到這沙漠里頭,最后跟孩子一塊兒死在了這兒。你說這得多冤啊,死了以后,就成了厲鬼。”
他頓了頓,用余光掃視著我們每個人的臉。
“每年這個時候,她都要開鬼門關(guān),把她那些個孩子放出來溜達(dá)。要是晚上碰上了……”
他沒再往下說,只是一個勁兒地?fù)u頭,但那意思,再明白不過了。
錢豹這膽兒肥的,還往前湊,非要問個清楚,玉姥姥和她那些孩子到底長啥樣。
沙童的臉都板起來了,他微微側(cè)過頭,似乎不想跟錢豹對視,
“在沙漠里頭,晚上要是聽見后頭有腳步聲兒,或者有人喊你名字,可千萬別回頭!”
“記清楚了沒有?”他死死地盯著我們,一字一頓,特別認(rèn)真。
“媽呀!”華姐嚇得一哆嗦,往后直縮,
“這也太嚇人了!后頭有腳步聲?還叫我名兒?”
她抱著胳膊,好像起了雞皮疙瘩,
“那可比之前碰上的那些鐵皮疙瘩嚇人多了!”
“那些玩意兒就看著唬人,這個……”華姐一個勁兒地?fù)u頭,
“是真往骨頭縫里滲涼氣兒啊!”
幽月也使勁兒點頭,說這事兒太邪乎,尤其還在這鳥不拉屎的大沙漠里。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問沙童:
“你……聽見過那種聲音嗎?”
沙童反倒一臉平靜,點了點頭,還帶著點兒習(xí)以為常的笑:
“聽見過,次數(shù)還不少。”
看他那樣子,估計是真有轍。
我心里稍微踏實了點兒,總算還有點兒指望。
“那要是一直不搭理,是不是就沒事兒了?”我繼續(xù)問,聲音還是有點兒發(fā)虛。
“差不多吧,”沙童說,
“可有些玉姥姥的孩子,皮得很,還會變著法兒地整你。比方說,給你腳下使個絆兒,你要是沒摔,那就沒事兒,一摔,可就完犢子了,準(zhǔn)得讓它們給逮走。”
瘦猴一聽,臉都嚇白了,猛地一拍大腿:
“哎呦我去,那我得趕緊練練在沙子上咋走道兒!剛才下駱駝那會兒,我腳底下拌蒜,差點兒沒摔個狗啃屎!”
錢豹一聽就樂了:
“你小子,是不是缺鈣啊?走個路還拌蒜?”
“你丫才缺鈣呢!你全家都缺鈣!”瘦猴氣得直蹦。
我趕緊打斷他們:行了行了,這都啥時候了,還有心思貧!
“沙童,那要是我去旁邊……尿個尿,”我盡量讓語氣顯得輕松點,
“聽見后頭有人叫我,帳篷啥的都在后頭,我不回頭,咋回去啊?總不能一直杵在那兒,等它們自個兒走吧?”
我一口氣把問題都倒了出來,
“再說,我咋知道它們啥時候走啊?”
沙童耐著性子解釋:
“等它們走?那可沒戲。那些小鬼兒,賊著呢,就愛蹲你后頭,等你回頭。你覺得沒動靜兒了,一回頭,嘿,準(zhǔn)保嚇你個半死。只要你瞅見它們了,那就麻煩了。”
“我靠!”錢豹也忍不住了,
“這他娘的也太操蛋了!那咋整?”
“你們就往前走,別停,一邊走一邊繞圈兒,繞個大圈兒回營地就行。可千萬別猛回頭,一回頭準(zhǔn)出事兒。”沙童給支了個招兒。
“不行不行,這太嚇人了!”華姐直擺手,臉色煞白,
“晚上尿尿,必須得拉個人陪著!”
錢豹一聽,立馬來了精神,
“華姐,我陪你!幽月也是個女的,她自個兒都害怕,哪兒還能保護(hù)你啊?必須得我啊!”
華姐白了他一眼:
“誰說讓幽月陪了?我找遠(yuǎn)峰不行啊?”
“不行!遠(yuǎn)峰這小子,邪性!你跟他一塊兒,更容易碰上那些玩意兒!”錢豹立馬反對。
我本來是不想去的,大半夜的,多麻煩。可錢豹這話,我可不愛聽:
“我咋就邪性了?”我瞪著他。
“你還不邪性?以前我跟幽鼠摸金的時候,也沒見碰上這么多亂七八糟的事兒啊!自從跟你一塊兒,走到哪兒哪兒出事,不是你是誰?”
錢豹振振有詞。
這話,其實我也琢磨過,但打死我也不能認(rèn)啊!
“那只能說咱們點兒背,跟我有啥關(guān)系?”我梗著脖子說。
“就是!沒遠(yuǎn)峰,你們早沒命了!”華姐也幫我說話,
“而且……”
“沙……沙毒子!”瘦猴突然一聲驚叫,打斷了我們的爭執(zhí)。
他指著沙丘下面,聲音都劈叉了。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一看,一只巴掌大的、顏色像沙子一樣的毒子,正飛快地朝我們這邊爬過來。
“沙漠里咋還有這玩意兒?”華姐也嚇了一跳。
“這有啥奇怪的?”錢豹又開始顯擺了,
“這沙漠以前是海,海里有螃蟹,那沙漠里有毒子……”
他還沒說完,就被沙童打斷了:
“那不是沙毒子,是魂追!劇毒,被蟄一下,立馬就沒命!”
“魂追?”錢豹一聽這名字,也愣了,
“不是,它咋還往咱們這兒爬呢?”
沙童沒好氣地說:“魂追喜歡追著影子跑,這是它們的毛病!趕緊上駱駝,跑起來就沒事了!”
瘦猴離那魂追最近,嚇得臉都白了,一個勁兒地催我們快走。
沙童讓錢豹趕緊上駱駝,然后猛地一夾駱駝肚子,駱駝吃痛,撒腿就跑。
那只魂追,也像瘋了一樣在后頭追。
跑出去十幾米,那魂追估計是追不上了,一頭扎進(jìn)沙子里,不見了。
我們一口氣爬上沙丘,到了背陰面。
這里涼快多了。
找了個平坦點兒的地方,我們讓駱駝趴下休息。
瘦猴心有余悸,在沙地上來回踱步,一邊走還一邊嘟囔著:“得練練,得練練,萬一碰上魂追,跑都跑不掉……”
他那笨拙的動作,剛走了沒幾步,就“啪嘰”一聲摔了個仰面朝天,引得我們一陣哄笑。
“遠(yuǎn)峰弟弟,姐這兩天老覺得頭暈,你說我是不是撞上啥不干凈的東西了?你給看看?”
我剛拿起水壺,喝了一口水,還沒來得及咽下去,華姐就湊了過來,笑瞇瞇地問我。
她從駱駝上拿下一塊毯子,往我旁邊一鋪,緊挨著我坐了下來,還順手把胳膊遞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