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小子,能不能別老盯著自己褲襠那點事兒?”我笑著抬手,虛點了點錢豹,“一天到晚,正經點!”
“聊駱駝呢,你也能扯到自己身上,”我故意逗他,“合著你也是牲口?”
幽鼠立馬接茬,聲音尖細:“我看他就是個牲口,跟那發情的公駱駝一個德行!”
“滾犢子,你們才是牲口!”錢豹笑罵著,抬手做了個掏的動作,“不過話說回來,這公駱駝的‘肉囊’,還真有點像……”
他擠眉弄眼地朝我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再明顯不過。
我翻了個白眼,這家伙,又開始不正經了。
駱駝吃飽喝足,物資也都收拾妥當。日頭開始偏西,曬了一天的陽光稍微收斂了些。
接下來,該商量正事了:這次進沙漠,到底誰去誰留?
我清了清嗓子,開口道:“要我說,咱們得留下一兩個人。”
目光在華姐和瘦猴身上掃過。
倒不是指望他們搞后勤,真要出了事,別說救援,他們連北都找不著。沙漠里更沒信號,他們想通風報信都做不到。
我主要是覺得,這茫茫大漠,危機四伏,物資又金貴得要命。多一個人就多一份消耗,多一張嘴就多一份風險。
說白了,我心里明鏡似的,這倆人就是累贅,留下來還能省點事。
可華姐一聽就炸毛了,跟點著的炮仗似的:“不行!我也要去!”
她幾步跨到沙童身邊,抬手“啪”地一聲拍在沙童肩膀上,震得沙童一個激靈,差點沒站穩。
“我可不是花瓶!”華姐提高了音量,像是在宣示決心,“別以為我啥也不懂,我……我還能給大家鼓勁呢!”
沙童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嚇了一跳,他尷尬地笑了笑,眼神有些閃躲,也不知道是真覺得沒問題,還是不好意思拒絕,磕磕巴巴地說:“應……應該……沒問題吧。”
瘦猴也跳出來,跟只被踩了尾巴的貓似的,尖著嗓子叫喚:“憑啥我留下啊?你們是不是想找到寶貝獨吞?我告訴你們,沒門!”
眼看這倆人越說越激動,我剛要開口解釋,老韋卻搶先一步,抬手制止了我,示意我稍安勿躁。
“哎呀,多大點事兒,別吵吵。”老韋笑瞇瞇地打著圓場,語氣輕松,“咱們又不是去玩兒命,就是去見識見識,有沙童在,能出啥岔子?”
他頓了頓,又補充道:“再說了,真要是遇到啥危險,人多力量大嘛,多個照應總是好的。這樣,多帶幾匹駱駝,水和食物都備足了,讓大家都去,總行了吧?”
幽月也輕輕拽了拽我的衣角,聲音細若蚊蠅:“哥,要不……就一起去吧。萬一時間長了,留下的人……得多悶啊。”
得,人家都這么說了,我還能說啥?再堅持下去,倒顯得我多小氣似的。
我嘆了口氣,點了點頭。
“行吧行吧,都去,都去。”我擺了擺手,“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進了沙漠,都得聽沙童的。誰要是敢擅自行動,別怪我不客氣!”
沙童給我們講了一堆注意事項,無非就是節約用水、注意防曬之類的老生常談。
一切準備妥當,夕陽已經把天邊染成了橘紅色,像是打翻了的顏料盤。
我們牽著駱駝,在沙童的帶領下,一頭扎進了那無邊無際的黃色浮塵中。
剛開始的路還算好走,雖然腳下已經是沙地,但踩上去還算結實。
為了減輕駱駝的負擔,我們選擇步行,一步一個腳印地往前走。
走了兩個多小時,周圍的景象漸漸發生了變化。
沙地漸漸被堅硬的戈壁灘取代,零星點綴著一些低矮的植被。
這些小東西,生命力還真不是一般的頑強。
下午三點左右,真正的考驗來了。
連綿起伏的沙丘,像一個個巨大的波浪,橫亙在我們面前,一眼望不到頭。
駱駝隊艱難地向上爬,每走一步都像是慢動作回放,腳下的沙子不停地往下滑,走三步恨不得倒退兩步半。
更要命的是,每走一步,腳都會深深地陷進沙子里,拔出來都費勁,像是被無形的力量拽住了一樣。
沒過多久,幽月和華姐就撐不住了,嬌滴滴地喊著走不動了,一個勁兒地抱怨。
“不行了,不行了,我腿都軟了……”華姐氣喘吁吁地說。
“我也是,腳都抬不起來了……”幽月也跟著附和。
沙童無奈地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只得讓我們上了駱駝。
這下總算輕松了不少。
我一屁股坐在駱駝背上,隨著它那有節奏的步伐,身體也跟著一起一伏,緊繃的神經也放松了下來。
傍晚五點多,風終于停了,漫天的黃沙也漸漸散去,露出了被遮蔽的天空。
雖說在我們老家,這個點兒太陽早就下山了,但這里是西部,離天黑還早著呢。
不過,太陽已經不像中午那會兒那么毒辣了,但余威仍在,曬得人皮膚發燙。
我感覺自己像是在蒸籠里,渾身上下都濕漉漉的,汗水順著臉頰往下淌,連呼吸都帶著一股熱浪,嗓子眼干得像是要裂開一樣。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忍不住問沙童:“這沙子現在得有多燙?”
他伸出手,在沙面上方懸空比劃了一下,感受了一下溫度,說:“保守估計,得有五十多度。要是中午那會兒,六七十度都擋不住。那時候,人可不能直接在沙子上走,鞋底子都能給燙化了。”
錢豹估計是渴壞了,他從駱駝身上取下水囊,擰開蓋子,正要往嘴里灌。
沙童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慢著!你小子想干嘛?”
錢豹被嚇了一跳,愣愣地看著沙童,一臉茫然:“喝……喝水啊,咋了?”
“你這么個喝法,有多少水都不夠你造的!”沙童沒好氣地說,“在沙漠里,水比油都金貴,得省著點喝!”
他指了指錢豹手里的水囊,繼續說道:“你就算一口氣把這水囊喝干了,不出十分鐘,照樣渴得你嗓子冒煙。要想長時間保持濕潤,得小口小口地抿,而且別急著咽,讓水在嘴里多待會兒,慢慢地滲下去。”
錢豹苦著臉,撓了撓頭:“這……這不解渴啊,咕咚咕咚一口氣干了才過癮。”
“在沙漠里,過癮不過癮的先放一邊,保命要緊。”沙童的語氣嚴肅起來。
錢豹撇了撇嘴,嘟囔道:“行行行,聽你的,我小口喝,小口喝還不行嘛。”
“哎呀,熱死了,熱死了!”華姐用手扇著風,不停地抱怨著,“幽月,你熱不熱啊?”
幽月輕輕地點了點頭,額頭上已經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頭發都濕漉漉地黏在了臉上。
幽鼠一看機會來了,趕緊湊到幽月身邊,獻殷勤道:“我說幽月,你把頭上那玩意兒摘了吧,裹得跟個粽子似的,能不熱嗎?”
之前浮塵大,幽月和華姐怕沙子進頭發里,都用衣服把腦袋裹得嚴嚴實實的。
聽幽鼠這么一說,幽月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頭上的衣服,看樣子是準備把它扯下來。
“別動!”沙童突然出聲制止,語氣嚴肅,“千萬別摘!”
幽月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一臉的茫然,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沙童解釋說:“沙漠里,裹著頭巾是為了隔熱,防止身體里的水分流失。你要是把它摘了,只會更熱,更容易脫水。”
幽月聽了,恍然大悟,趕緊把衣服又裹了回去。
幽鼠也有樣學樣,扯過一件衣服,胡亂地裹在了頭上,還得意地朝我擠了擠眼睛。
估計是考慮到我們這些“新手”的承受能力,沙童也不想讓我們一下子就累垮。他指著遠處的一座沙丘說:“翻過那座沙丘,咱們找個背陰的地方歇歇腳,吃點東西,喝點水。等天黑涼快點,咱們再趕路。”
“對了,沙童,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錢豹突然開口問道,“咱們為啥不晚上走,白天歇著呢?我以前看電視上說,在沙漠里晚上行進更安全,也更省力。”
沙童輕輕地踢了踢駱駝的肚子,讓它繼續前進,同時回答道:“晚上趕路也不是不行,但最近這段時間……不太平。”
“不太平?啥意思?”錢豹追問道,一臉好奇。
沙童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地說:“最近是玉姥姥開門的時候,晚上趕路容易撞上……到時候,可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