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這些繡品，我都收了。價錢上，咱們再商量商量。”

男子的話讓婉柔猛地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她看著面前這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有些不敢相信。

男子笑容可掬地看著她：

“不瞞姑娘說，我是裕記衣坊的老板。姑娘這手藝，著實難得。若是姑娘信得過，往后做的繡品，盡可以送到我店里來。價錢嘛，包你滿意。”

婉柔的眼中瞬間迸發出光彩，她連連點頭：

“信得過！信得過！”

先前的黯然神傷，此刻被這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沖散得一干二凈。

一路腳步輕快地回到家，婉柔的心情好似飛上了天。

可剛走到家門口，她臉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平明正站在門外，看樣子已經等了許久。

婉柔腳步一頓，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褪去，換上一副冷淡的神情。

“那晚的事……是我不對。”

平明的臉上寫滿了愧疚，語氣也有些低落。

“我……不該喝那么多酒，更不該對你……”

他頓了頓，似乎難以啟齒，

“總之，是我不好，嚇著你了。”

“過去的事，就別再提了。”

婉柔的聲音很輕，也很冷，

“公子若是沒事，就請回吧。”

平明見她連門都不打算讓自己進，心里一陣發堵。

“你……還在生我的氣？”

他上前一步，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晚我……”

“夠了！”

婉柔打斷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

“我說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提。”

“可我……”

平明還想解釋，卻被婉柔再次打斷。

“我還有事情要忙，沒工夫跟你閑聊。”

婉柔說完，轉身就要進屋。

“婉柔！”

平明急了，伸手想拉住她。

婉柔卻像受驚的兔子一樣，猛地退后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你別碰我！”

她的聲音尖銳而顫抖，眼中充滿了戒備。

平明的手僵在半空，臉上閃過一絲受傷的神情。

“我……”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婉柔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自己的情緒。

“平公子，你請回吧。以后……也不要再來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很堅決。

平明看著她，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痛苦。

“你就這么……討厭我？”

他聲音沙啞，帶著一絲絕望。

婉柔別過臉，不去看他。

“我只是……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

“為什么？”

平明不明白，

“我們之前……不是挺好的嗎？”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我是什么人。”

婉柔冷笑一聲，

“我不過是個罪臣之女，你跟我在一起，只會辱沒了你的身份。”

“我不在乎這些！”

平明急切地說道，

“我喜歡的是你這個人，跟你的身份沒有關系！”

“可我在乎！”

婉柔猛地轉過身，看著他，

“我不想再被人看不起，不想再被人……糟蹋！”

她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了平明的心里。

他愣愣地看著婉柔，眼中充滿了震驚和痛苦。

“你……”

他想說些什么，卻發現自己什么也說不出來。

婉柔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

“平公子，你是個好人，但我們……真的不合適。你走吧，以后……都不要再見面了。”

說完，她轉身進了屋，“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平明站在原地，像一尊雕像般，一動不動。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一陣冷風吹來，他才打了個寒顫，回過神來。

他苦笑一聲，轉身離開了。

只是，他并不知道，不遠處的一輛馬車里，正有一雙眼睛冷冷地注視著這一切。

直到平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馬車才緩緩啟動，離開了。

離開后的平明，只覺得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悶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漫無目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覺間，竟走到了城郊。

看著眼前荒涼的景象，他突然覺得，自己就像這荒郊野嶺中的一棵孤草，無依無靠，無人問津。

他停下腳步，望著遠方，眼神空洞而迷茫。

“這馬……跑得也太慢了些。”

隨從的聲音在身后響起，

“還是黃驃馬好，跑得又快又穩。”

“黃驃馬？”

平明回過頭，

“它不是跑丟了嗎？”

“是啊，已經派人去找了，可到現在還沒找到。”

隨從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它跑到哪里去了。”

平明沉默片刻，突然說道：

“不用找了。”

“啊？”

隨從愣住了，

“公子，那可是匹好馬啊，就這么不要了？”

“一匹不聽話的馬，要它何用？”

平明冷冷地說道，

“就讓它在外面好好吃些苦頭，等它什么時候想明白了，自然會回來。”

——

春日融融，百花爭艷，鳳鸞殿內，一派生機盎然。

皇后慵懶地靠在軟榻上，享受著這難得的閑暇時光。

幾個宮女圍在庭院里，正興致勃勃地踢著毽子。

其中一個小宮女，身姿格外輕盈，毽子在她腳上翻飛，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她每一次起落，都引來一陣歡呼。

皇后也看得入了迷，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抹笑意。

突然，那小宮女腳下沒控制好力道，毽子“嗖”的一下飛了出去，直奔大門而去。

“小心！”

門口傳來一聲驚呼。

恰好進門的太子動作麻利，一把接住了毽子。

眾人這才看清，原來是虛驚一場，頓時松了口氣。

可緊接著，又都“撲通撲通”跪倒在地，一個個嚇得臉色煞白。瑤華殿內，熏籠里燃著上好的沉水香，絲絲縷縷的煙氣氤氳開來，如夢似幻。

皇后斜倚在軟榻上，手中把玩著一串紫檀木雕刻的十八子手串，似是漫不經心地看著庭院里嬉鬧的場景，嘴角微微勾起。

庭院里，幾個小宮女正圍著踢毽子，其中一道纖細的身影尤為引人注目，身姿輕盈如燕，彩色的毽子仿佛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隨著她的動作起起落落，靈動異常。

“好！”

叫好聲此起彼伏。

皇后看得津津有味，臉上的笑意也漸漸舒展開來。

突然，那小宮女一個沒控制好力道，毽子“嗖”地一下飛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朝著殿門口飛去。

“呀，小心——”

驚呼聲中，一道明黃色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衣角翻飛。

電光火石之間，太子長臂一伸，穩穩地接住了飛來的毽子。

“呼……”

眾人提著的心剛落回原處。

“撲通、撲通——”

幾個小宮女已然跪了一地，一個個低眉順眼，大氣都不敢出。

皇后依舊神色自若，眼波流轉間，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太子今日穿了一身明黃色的云紋錦袍，身形挺拔，襯得他越發俊美不凡，眉宇間自帶一股威嚴，讓人不敢直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