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蓮聽得哭笑不得，伸手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

“你呀，真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這過日子，哪有你想得那么容易。”

“就拿言悅來說吧，她嫁給了二品大員，穿的是綾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滋潤。也許在霍辰面前，她得裝裝樣子，可那也只是在夫家。一出門，那些官太太們，誰敢不巴結她？她走到哪兒，都是被人高高捧著的！”

紫蓮嘆了口氣，語氣里多了幾分落寞：

“可我呢？全家都把我當大爺供著，可那又怎么樣？我也就只能在家里耍耍威風。一出門，為了掙點養家糊口的錢，還不是得看別人的臉色？走到哪兒都得低聲下氣！”

清漪撇了撇嘴，似乎對紫蓮的選擇很不以為然：

“那…那我要是必須選一個，我就選你這樣的。我寧可在外面受氣，也不想在家里憋屈。”

“你呀你，真是個死心眼兒！”紫蓮拿她沒辦法，只能無奈地搖搖頭。

“哎，不對啊，”清漪突然反應過來，一把抓住紫蓮的手，眼睛瞪得溜圓，“三姐，你剛才說…出門掙錢看人臉色？誰給你臉色看了？告訴我，我幫你去收拾他！”

“沒…沒什么！”紫蓮眼神閃爍，明顯是在掩飾。

她挺直了腰板，故作強硬地說：“你姐我是什么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會是那種受氣的人嗎？就算真受了氣，我肯定也當場就找回場子了！”

姐妹倆又閑聊了一會兒，紫蓮的心情也漸漸好了起來。

“小懷快下學了，我得去接他。”清漪說著，起身就往外跑。

……

書院外，清漪沒等多久，就看到三三兩兩的學生從里面走了出來。

懷朗幾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邊等他的清漪，原本還有些疲憊的心情，瞬間就輕松起來。他三步并作兩步，朝清漪走過去。

兩人并肩沿著河邊慢慢走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你最近…好像不怎么出宮了，我…我等了好久。”懷朗的聲音輕輕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失落。

說著，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從書袋里掏出一個小玩意兒，遞給清漪：“看，這是我給你做的。”

清漪接過來一看，原來是一個用柳枝編的小兔子，編得還挺精致。

“啥時候搞定的？”清漪把小兔子舉到眼前，仔細端詳著，笑著問道。

“就…就剛才，上課的時候。”懷朗的聲音更低了，耳朵也悄悄紅了起來。

“上課不好好聽講，竟然偷偷做這些？”清漪故意板起臉，語氣里卻帶著幾分嗔怪。

懷朗只是笑，沒有說話，只是那耳朵，紅得越發厲害了。

他撓了撓頭，小聲解釋：“我那會兒…就是突然想起你了，然后…就不由自主地想給你做點什么。”

看著懷朗那張漸漸漲紅的臉，清漪忍不住伸手輕輕捏了捏。

這下，懷朗的臉更紅了，簡直像是要滴出血來，看得清漪“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

瑤華殿。

“我沒事，你們不用擔心。”皇后慵懶地倚在軟塌上，目光柔和地看著面前的尹臨華。

可看著母親強顏歡笑的樣子，尹臨華的心里一陣陣抽痛：

“母后，您最近氣色明顯差了很多，還說沒事？兒臣又不是瞎子。”

皇后嘴角的笑容漸漸斂去，只剩下一絲苦澀，她輕輕嘆了口氣，沒有再辯解。

其實，不用說，尹臨華也明白原因。

自從蘇貴人得寵后，皇上來瑤華殿的次數越來越少，母親心里，怎么可能好過？整個后宮都在議論，甚至傳到宮外。

他在皇后身邊絮叨了一陣，目光在殿內掃了一圈，問道：“漪漪呢？這丫頭，又跑哪兒瘋去了？”

“沒出宮，在她閨房里躲著呢。”皇后答道。

尹臨華放下手中的茶盞，起身朝清漪的房間走去。

剛走到門口，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還夾雜著清漪和嬤嬤的說話聲。

“這兒…好像不太對，應該再往上一點……”

“對對對，就是這兒，您再看看……”

尹臨華推門走進去，只見清漪正趴在桌子上，手里拿著針線，對著一塊布料比比劃劃。

“這是…在做什么呢？”尹臨華走上前，好奇地問道。

“太子殿下，您來了。”清漪抬頭看到尹臨華，嬤嬤趕忙起身行禮。

“做衣服啊。”清漪頭也不抬地答道，手上的動作卻沒停。

尹臨華有些驚訝，語氣里帶著幾分打趣：“稀奇了，你這整天舞刀弄劍的，什么時候也開始學做女紅了？”

他低頭看了看清漪手下的布料，又問：“這是…給誰做的？看著像是男人的衣裳。”

嬤嬤搶著答道：“回殿下，這是茅姑娘為白書生親手準備的。”

尹臨華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他猛地轉頭看向清漪，眼神變得銳利起來。

“他平時穿的衣裳，都舊得不成樣子了。我想給他買幾件新的，可又怕他多心，覺得傷了自尊。”清漪一邊忙著手中的活計，一邊解釋道。

“所以…我就想著，干脆親手給他做一件。這布料是皇后娘娘賜下的呢，說是‘云錦絲’，做出來的衣服，又輕又軟，穿著可舒服了。”

嬤嬤在一旁幫腔：“誰還敢說咱們姑娘粗心大意？我看啊，比誰都細心！這為了白書生，都開始學做針線了，真是難得。”

“那是，”清漪一點兒也不謙虛，得意地揚了揚下巴，“我本來就是個細心的姑娘。”

發現太子的目光一直黏在這邊，嬤嬤又笑著補充：“茅姑娘簡直太上心了，今天一大早就去尚衣局學藝，回來后就一直忙到現在，連口水都沒顧上喝。”

尹臨華沒有說話，目光卻落在了書桌上的一張紙上。

他走過去，拿起那張紙，上面畫著一個人物小像，雖然筆觸略顯稚嫩，但能看出畫得很用心。

“畫得不錯。”尹臨華淡淡地說了一句，語氣里聽不出喜怒。

“那是當然！”清漪放下手中的針線，湊過來，一臉驕傲，“這可是小懷親手畫的！”

“哦？他畫的？”尹臨華挑了挑眉，語氣里帶著幾分玩味，“畫的是誰？”

“還能有誰？當然是我了！”清漪一把從尹臨華手中搶過那張紙，小心翼翼地放進抽屜里，像是生怕被人搶走似的。

“他上課的時候偷偷畫的，說是…想我了。”清漪說著，臉上露出了一絲甜蜜的笑容。

然后，她又轉過身，繼續擺弄起手中的布料，時不時地跟嬤嬤小聲商量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