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不好辦。”

“嫂子你要抹不開面兒跟姐夫說，就跟二姐提提，讓她跟她家男人吹吹枕邊風，有二姐在，這事兒準成。”

芍藥還不死心，一個勁兒地勸。

紫蓮腦子里閃過今天飯桌上的情形，大姐問起褚戎差事的時候，言悅可是一個字都沒提。想到這兒，她的眼神更黯淡了：

“二姐都沒主動開口，估摸著……她也沒想過要幫忙。”

“她沒這意思，你去和她聊聊唄！”

芍藥這嘴就跟上了發條似的，停不下來。

紫蓮被她纏得心煩，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得了，多大點事。”

褚母終于發了話，打斷了這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對話：

“人情債這東西，能不欠就別欠。求人一回，還人一輩子。再說，咱戎子也不是真沒轍了，要是真到了火燒眉毛的時候，再去求人也不遲，眼下能自己解決的，就別指望別人。”

“娘說得在理。”

紫蓮連忙順著褚母的話往下說：

“我也是這么想的。”

芍藥哪懂這些個彎彎繞，只覺得沒趣，悻悻地低下頭，扒拉著碗里的飯。

這天晚上，紫蓮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她呆呆地望著床頂的帳子，心里亂成一團麻。

本以為回到京城，能過上夢寐以求的日子，哪成想，還不如在清嵐的時候痛快。

二姐嫁入高門，她替她高興，可哪個女人心里沒點兒爭強好勝的心思？羨慕嫉妒，總歸是有的。

紫蓮不止一次地想，要是當初沒跟褚戎去清嵐，一直留在京城陪著大姐，是不是……也能碰上像霍辰這樣的好親事？

胡思亂想間，身旁的被子忽然動了動，褚戎鉆了進來。

紫蓮猛地回過神，下意識地往床邊挪了挪。

從前在老家，那炕又寬又大，兩人各睡一頭，中間還能放張小炕桌。

現在這張床，將將夠兩人睡，想躲都沒處躲。

腰上突然多了一只胳膊，紫蓮心里嘆了口氣，只得閉上眼睛裝睡。

“媳婦兒。”

褚戎的聲音粗啞得厲害：

“咱倆……都多久沒……”

話沒說完，摟著她腰的胳膊緊了緊。

“我這幾天……身上不舒坦。”

紫蓮的聲音悶悶的，聽不出什么情緒。

褚戎像是猛然想起什么：

“瞧我這腦子，都怪我，沒記性。”

他不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抱著她。

鼻子里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褚戎的呼吸越來越粗重，那只粗糙的大手也開始不老實起來。

“我困了……”

紫蓮扭了扭身子，想要避開他的觸碰。

褚戎立馬停下了動作，手也老老實實地放回了她的腰間：

“那就……睡吧。”

紫蓮閉著眼睛，盡量不去想脖子后頭那灼熱的呼吸，還有后背傳來的那一下下有力的心跳。

不知過了多久，身后的呼吸聲才漸漸變得平穩。

她輕輕地挪開腰上的那只手，長長地舒了口氣。

————

第二日，霍辰下了朝，剛回到后院，一股烤肉的香味就直往鼻子里鉆。

“你回來的正是時候，快來，肉烤好了！”

言悅站在院子里，沖他招手。

院里架著個烤爐，羊肉串在上面滋滋冒油，那香味，聞著就讓人流口水。

要是擱以前，霍辰看都不會看一眼，可今天，他卻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言悅拿起一串烤好的羊肉，遞到他跟前：

“嘗嘗，這可是我親手烤的。”

霍辰接過肉串咬了一口，肉質鮮嫩，味道濃郁：

“嗯，味兒不賴。”

“那當然。”

言悅一臉驕傲：

“這可是我祖傳的秘方，不好吃才怪！”

“你慢點兒，瞧你，油都滴到袍子上了。”

言悅眼尖，瞧見他衣襟上的油漬，連忙掏出帕子給他擦。

霍辰低頭看著她，眼神深邃。

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么，可目光掃過一旁伺候的下人，又把話咽了回去，轉而說道：

“和離文書我已經寫好了，就放在書房桌案的第一個抽屜里，你找個時間自己去拿，別讓其他人瞧見。”

言悅一怔，隨即反應過來，點點頭：

“嗯，我記下了。”

霍辰又補充道：

“至于和離的事，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你搬出去之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一切等我安排。”

言悅想了想，說：“我明白，你的意思是暫時不公開，等過段時間再說？”

“大概就是這樣的，免得生出什么是非。”霍辰微微點頭。

“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二姐？”言悅突然問道。

“二姐？”霍辰有些意外，“這事跟她有什么關系？”

“畢竟……我是以她的名義嫁進來的。”言悅解釋道。

霍辰沉默片刻，說：“我會找機會跟她解釋清楚的。”他頓了頓，又問，“對了，你搬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

“還沒想好呢，說不定找點小生意做做。”言悅聳聳肩。

兩人正說著，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是有客人來訪。

霍辰一聽來人的名字，頓時愣住了，他跟這位可沒什么交情，對方怎么會突然找上門來？

他心里疑惑，但還是朝前廳走去。

言悅還留在院子里，一邊吃著烤肉，一邊琢磨著霍辰剛才的話。

沒過多久，霍辰就派人來叫她。

她趕緊擦了擦嘴，一路小跑來到前廳外的院子里，見霍辰正站在那里等她，臉上帶著幾分無奈。

“怎么了？”言悅好奇地問。

“那位向大人，是來打聽婉柔消息的。”霍辰壓低聲音說，“這事跟你有關，還是你來應付吧。”

言悅一聽，眼睛都亮了，她忍不住探頭朝前廳里張望。

進了前廳，只見一位白衣公子正襟危坐。

那人見她進來，立刻起身行禮。

“這位是向大人。”霍辰簡單介紹了一句。

言悅還了一禮，不動聲色地打量著眼前的男子，個子高挑，氣質不凡。

“聽聞茅清漪姑娘是霍大人的小姨妹，不知她現在何處？”古子云霆開門見山。

言悅心想，茅清漪不就是婉柔的妹妹嘛，這事在京城早就傳開了，他怎么還來問？

“向大人找我妹妹做什么？”言悅反問道。

“實不相瞞，我與婉柔姑娘相識一場，有些事情想當面問問她。”古子云霆解釋道。

“相識？”言悅挑了挑眉，“怎么個相識法？”

“這……”古子云霆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解釋。

“婉柔是我的妹妹，她的事我自然要問清楚。”言悅看著古子云霆，語氣嚴肅，“向大人若是不肯說實話，恕我無可奉告。”

霍辰見狀，連忙打圓場：“向大人，您別介意，她這人就是這樣，說話直來直去的。”

古子云霆尷尬地笑了笑，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