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話已經說出口，總不能反悔吧？
蘇陽只好強笑著說：“哈哈，那敢情好，我還正愁不知道咋收拾那些豬下水呢，有村正您掌勺，我就放心了！”
“咳咳……”
賴志成差點沒被口水給嗆死。
“蘇二啊，我忽然記起，家里還有點急事，今兒這頓飯就算了，改天，改天我請你！時候不早了，你們趕緊家去吧！”
“對了，蘇二，我答應你的事兒已經辦妥了，你可別忘了答應我的事兒，明兒一早來找我！”
說完，不等蘇陽回話，賴志成縱身下了牛車，一溜煙兒地跑沒影了。
那速度，比兔子還快三分。
無論蘇陽怎么喊，他連頭都沒回。
開玩笑，讓我堂堂村正給你洗豬下水？
做夢去吧！
賴志成一溜煙跑沒影了，留下蘇陽和石頭大眼瞪小眼。
還沒等蘇陽反應過來，呼啦啦一下，四面八方涌過來一群人，把牛車圍了個水泄不通。
準確地說，是被牛車上的東西吸引過來的。
“哎呦，這不是蘇二嗎？啥時候置辦上牛車了？”
“這牛可真壯實！是村正家的吧……不對啊，這牛看著眼生，不是村正家的！”
“你們快看，車上拉的都是啥？”
“我的天爺！這么多糧食！還有布！這得多少銀子啊！”
“快看！那不是鹽嗎？這么多鹽！陽哥兒，你這是發了啥財了？”
“……”
大伙兒七嘴八舌，吵得蘇陽頭都大了。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有點兒太招搖了。
原本還想解釋幾句，可鄉親們太熱情，你一言我一語，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蘇陽只好苦笑著搖了搖頭，招呼石頭趕車回家。蘇陽這次滿載而歸，那叫一個氣派。
牛車吱呀吱呀，車上堆得滿滿當當。
糧食、布匹，還有幾個鼓囊囊的鹽袋子，在日頭底下白得晃眼。
村里人見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消息像長了翅膀，不一會兒就飛遍了整個青龍村。
“蘇二這是走了啥狗屎運？”
“誰知道呢，八成是把祖墳給刨了！”
“瞧他那嘚瑟樣，遲早得把家底敗光！”
村里人聚在一塊兒，酸溜溜地議論著。
話里話外，都是羨慕嫉妒恨。
蘇陽等的就是這效果，他就是要招搖。
藏著掖著？
那不是他的風格。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么大一筆錢，擱誰家都得眼紅。
與其擔驚受怕，不如痛快花出去，落個自在。
果然，蘇陽還沒進家門，林綺娘就紅著眼眶跑了出來：
“二哥！你咋又亂花錢！咱家還過不過了？”
小丫頭哭得梨花帶雨，聲音都啞了。
一聽這話，蘇陽就知道，肯定是有人嚼舌根子了。
他嘿嘿一笑，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玩意：
“丫頭，別哭，看哥給你帶啥好東西了。”
那是一支銅釵，雕工簡單，卻透著股樸實勁兒。
林綺娘愣住了，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滿是驚訝。
從小到大，還沒人給她買過首飾呢。
蘇陽沒等她反應過來，直接把銅釵插到她發髻上。
小丫頭“呀”的一聲，臉蛋瞬間紅到了脖子根。
大庭廣眾之下，被二哥這么一打扮，她哪還好意思抬頭。
“真好看！”
“綺娘，你二哥真疼你！”
“我家那死鬼要是有蘇二一半好，我做夢都笑醒！”
旁邊幾個嬸子、大嫂看得眼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蘇陽心里暗自慶幸，幸虧沒買銀的。
這年頭，窮人家的孩子戴銀飾，跟抱著金娃娃上街沒啥區別，早晚得出事。
好一陣喧鬧，人群才慢慢散去。
石頭把牛車趕進院，把小牛犢卸了下來。
這小家伙，現在可是石頭的命根子，比親兄弟還親。
剛把牛安頓好，蘇陽又開始犯愁了。
住哪兒？吃啥？
總不能讓它風餐露宿吧？
照理說，得搭個像樣的牛棚。
這寒冬臘月里，上哪兒找材料去？
沒轍，蘇陽只好和石頭把一間不住人的破屋子收拾出來，先湊合著。
至于飼料，蘇陽只知道青儲的好。
可眼下這條件，上哪兒弄青儲去？
“我說，你小子瞎講究啥？”
關鍵時刻，還是王嬸靠譜：
“青儲？那是個啥玩意？鍘點干麥秸摻上麩皮不就得了？”
得，您是行家，聽您的。
實在不行，喂點豆子也中，反正這次買了不少。
解決了牛的事，蘇陽拎起豬下水，招呼石頭：
“走，洗豬下水去！”
這玩意兒味兒大，在家洗不衛生。
為了不讓村里人喝到不干凈的水，蘇陽還特意往臥龍溝下游走了好一段。
“石頭，砸冰窟窿。”
蘇陽指著一處冰面。
石頭二話不說，掄起斧頭“咔咔”幾下，砸出個深不見底的冰洞。
“二哥，你這是干啥？”
石頭瞪大了眼睛，一臉不解。
只見蘇陽抓了把白面，毫不客氣地撒在豬大腸上，使勁揉搓。
“這……這不是糟蹋東西嗎！”
石頭心疼得直抽抽。
蘇陽嘿嘿一笑：
“你小子懂啥，這叫科學去腥，保準你吃了還想吃！”
他一邊說，一邊手上不停，把整副下水都用白面揉搓了一遍。
兩人在冰河里忙活了大半天，總算把下水洗干凈了。
回到家，蘇陽挽起袖子，準備大干一場。
他從破罐子里摸出幾個干巴巴的香料，這是他特意從藥鋪買的。
八角、花椒、豆蔻……
雖然不多，但好歹也算“五味俱全”。
大鐵鍋架上，涼水下鍋。
先把下水焯一遍，去血沫。
換水，把香料一股腦倒進去。
大火燒開，轉小火慢燉。
至于鹽，不著急，等肉爛了再放，免得把肉煮老了。
剛煮沒一會兒，一股怪味兒就從鍋里飄了出來。
內臟這玩意兒，再怎么洗也難免有點兒腥臊氣。
不過，有了香料的加持，這股怪味兒漸漸變得誘人起來。
至少，蘇陽是這么覺得的。
灶上燉著肉，沒法做飯。
蘇陽就讓林綺娘去王嬸家借個鍋，順便燒點熱水。
他打算，今天就用熱水泡饃吃，簡單省事。
林綺娘前腳剛走，石頭就湊了上來，眼巴巴地盯著鍋：
“二哥，啥時候能吃啊？”
他妹妹小荷更直接，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急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蘇陽笑罵道，
“去，把咱家的破碗都拿來，今兒個管夠！”
一個時辰后。
熱氣騰騰的豬下水出鍋了。
蘇陽拿筷子戳了戳，嗯，火候正好。
他抄起菜刀，“咣咣咣”幾下，把下水切成大塊。
“來來來，都別愣著，開吃！”
蘇陽一聲招呼，石頭和小荷早就等不及了，一人捧著個破碗沖了上來。
蘇陽給每人舀了幾大勺，又澆上一勺熱湯。
“呼嚕呼嚕……”
石頭埋頭就吃，燙得直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