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下血骨之種的時候，白笍就推測最終形成的自主怪談、不會傷害普通人，也不會讓他們化為傀儡。

如今得到驗證，就該考慮如何讓‘純陽觀’發揮其價值了。

金竹公寓位于丁字街東南側，延伸出五平方公里范圍……

主要包含了兩條長三公里的主干道，四棟大廈、一條商業街，以及東志廣場和小型休閑公園。

但突然出現的自主怪談，

就像在地圖上插入一個釘子。

一個外界無法干擾的安全屋，一塊單獨不受外界影響的區域，而怪談所有者卻并非本國國民。

如果市政和本土的能力者知道這件事，會有什么反應？

大姨秦巖之前說，留在菜國的華夏人大多去了清州，眼下只能讓本土的居民心生感恩……

才能升階為下位神格。

看著在小樹旁邊玩鬧的小姐倆，白笍靠在沙發輕嘆了口氣。

若是驅逐怪談內的居民，就會產生矛盾，導致純陽觀變成大反派，直接斬斷了俘獲感恩者的可能性。

人員事物牽涉太多了。

首先得安撫底層民眾，讓他們有個安身之所，然后……跟能力者合作，買下怪談內的商鋪或是產業置換。

由誰出面接洽……

自己和商致不行，讓大姨來做肯定有危險，那么代言人……只能是純陽觀主，也就是列車上的小豆丁！

招攬新的居民，以及純陽觀所具備的吸引力，都需要制定方案，然后讓怪談變得繁華熱鬧。

第二個選擇是孫秀珍。

她曾經拍過幾部電影，在菜國的知名度很高，后來因為懷孕、跟金主結婚……雖然已經過去三年時間，但知名度還是很不錯的。

說服她！

讓她變成自己人。

特別是她覺醒的超凡能力。

變身尹歆元和靈體狀態，這些并不適用于探索怪談、打斗方面，但是當代言人再好不過了。

最終目的，

豎立純陽真人的高端形象！

不管是十字架那位，還是佛祖濟公，菩薩哪吒，世間的任何信仰，都要知其人、曉其事……

即便是劣質神格，也得讓人們有了印象，才能成為感恩者啊。

陳思鹿噠噠噠跑過來，仰著小臉兒，糯糯道：“大白，堆雪人~”

“還不瞌睡？”

“不！”

“那走吧。”

白笍帶著小姐倆出門。

瞧見干凈的街道，天上一片雪花都沒有，陳思鹿頓時呆住了。

白笍笑了笑，拍拍她的后背，“別擔心，外邊還在下雪呢。”

“真的呀！”

“不過雪剛開始下，估計等明天才能堆雪人啊。”

“……”

三人離開丁字街。

又往前走了一段距離。

瞧見紛紛揚揚的雪花，陳思鹿開心地跳了兩下，白笍拉著她坐在路邊，捏了幾個雪團，“先堆兩個小的，明天早點起床……”

“知道啦。”

半個小時過去，陳思鹿就坐在商致腿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

權警官再次登門。

他來到餐桌前坐下，搓了搓手，面色古怪地看著白笍。

“權警官，你怎么了？”

“白笍，以丁字街為中心，昨夜突然爆發了超大型怪談……但奇怪的是，很多居民沒有成為傀儡，而是被驅逐了，你知道這件事么？”

“當然知道。”

白笍放下手里的勺子，“小鹿喊著玩雪，我們去街上玩了會兒，看見很多人從丁字街出來……聽說之后，我們就過去確認了下。”

權警官一臉嚴肅的沉默著。

從圣心醫院開始，他就認為白笍很特別，對怪談了解很深，還能觀察到一些隱秘的線索。

而金竹公寓觸發怪談沒多久，竟然引發了以丁字街為中心，大概五平方公里的超大型怪談！

所以權警官認為，這件事很可能跟白笍有關，但心里又忍不住懷疑，他跟白笍一前以后成為能力者，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或者，只是巧合？

“不過……”

白笍靠在椅背，看著權警官笑了笑，“今天早上，小鹿說她做了個奇怪的夢，純陽真人、弟子、怪談什么的……你也知道，小孩子說話，很多時候也表述不清楚。”

權警官微微頷首：“然后呢？”

“那天從醫院出來，小鹿拿到了體驗師車票，在列車上一通瞎鼓搗……她的代稱是純陽觀眾。”

白笍頓了頓，繼續說道：“后來小鹿跟我說，她和列車上的體驗師探索了雨夜怪談，那家伙應該叫樸川、是個律師，你可以找人確認一下。”

“說起來我也很好奇，小鹿在怪談隨便起了個名字，怎么會導致丁字街變成純陽觀怪談。”

在雨夜怪談的時候，白笍跟樸川接觸不多，還戴了易容面膜，并不擔心暴露自己的身份。

“這么巧么？”

看了眼在柜臺玩耍的小姐倆，權警官沉吟道：“白笍，我想帶鹿小姐去警署，找專業人員跟她聊聊。”

“不可能。”

白笍瞥了權警官一眼，“你可以把人帶過來，跟小鹿溝通……”

“即便把小鹿帶走、使用催眠或是別的能力……權警官，別怪我沒提醒你，她是靈媒師，那個布娃娃吞噬過無數怨念，你確定要試試么？”

“這……”

權警官瞬間沉默了。

特情局確實有擅長催眠、讓人講真話的能力者，但問題是，不論怨念還是惡靈，都屬于精神層面的存在。

萬一真如白笍所說，沒有查出怪談形成的真相，反而讓特情局遭受損失，受罰的肯定是自己。

權警官沉默許久，雙臂環抱著靠在椅背，又是財團啊。

“白笍，如果讓特情局知道……那些話我就當沒聽到，你和鹿小姐不是菜國國民，以后也不要再提了。”

“謝謝。”

白笍對此并不一樣。

權警官是利己主義者。

在不確定陳思鹿和純陽觀有關的情況下，是不會冒險嘗試的。

畢竟，跟自己和小姐倆，以及甄森茂老崔成為盟友，還是敵對關系，對他將來的發展非常重要。

“職校那邊怎么樣了？”

“哪有這么快。”權警官面色凝重地搖了搖頭，“特情局預估2-3天，28位能力者至少能存活一半。”

白笍失笑道：“這個數據，是根據圣心醫院的結果推測的？”

“是的，我心里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附在安瑞賢身上的靈魂，本就是醫院的怪談核心，也沒人知道，她在富春酒店的地下室……”

權警官嘆了口氣：“再加上職校怪談，約等于三個怪談合成了一個，里邊的情況、實在難以想象啊。”

白笍默默點了點頭，在心里推測了一番，又問：“其他怪談，有超過28人同時探索的嗎？”

“芭莎會館是18人，天樂世界的情況有些特殊，雖然是同一怪談，但從不同的入口進去……”

權警官頓了頓，望著趴在柜臺上的陳思鹿，“他們會出現在不同區域，游樂場、植物園和動物館，還有一個……互動游戲區。”

“天樂世界屬于復合型怪談，里邊的情況非常復雜，如果從不同的入口進去，大概能達到80人。”

白笍點了點頭，“也就是說，職校怪談是接納探索者最多的。”

“是的。”

權警官煩躁地揉了揉太陽穴，他原本打算調來江南區，跟白笍合作清除幾個怪談，然后提升實力的同時，甚至有機會進入特情局。

沒想到。

屁股還沒捂熱，江南區就爆發了職校怪談和純陽觀這奇怪的區域。

見權警官情緒很差，白笍拍拍他的肩膀，笑道：“不如這樣，先不管職校怪談如何，咱們去探索天樂世界，也算積累一下經驗。”

“那是北城區啊。”

“有什么不一樣么？”

“那邊有四星財團和金燕協會，不斷招攬能力者進去探索。”

權警官眉頭緊皺，深深吸了一口氣，“活著出來的能力者，必須提供有價值的線索，不然就得繳納大額現金或是元晶，所以死亡率很高的。”

“怪談也有壟斷？”聽見權警官的解釋，白笍一臉詫異。

“不然呢，大家都習慣了。”

“對了，小鹿跟我提過，在雨夜怪談遇見權協會，應該是權利的權，你知道這個組織么？”

權警官不屑地擺了擺手，“一個地下組織，背后有財團支持，警部那邊猜測，應該是反抗四星財團的富商們，聯合組建的隊伍。”

又是財團啊。

白笍想了一會兒，“李妍熙呢，她在四星財團是什么位置？”

話題轉換的太快，權警官沉默片刻方才反應過來，“她屬于中層人員，但沒什么實權，你的意思，是想找她一起去探索天樂世界？”

“有這個想法。”

“這樣啊，我先探探她的口風。”權警官頓了頓，說道：“晚上有時間么，找地方消遣一下？”

白笍擺了擺手，“喝酒來店里，我不喜歡那些亂七八糟的地方。”

“這樣啊，等我忙完吧，喊上老崔他們……”

權警官起身往外走，忽然停下來、轉身看著白笍，“對了，韓素熙昨天給我打電話，說是怪談錄制的視頻被壓下去了，你一定要發么？”

“當然，我找人問問……”

“不必，我來安排就好。”權警官說罷，匆匆推門離開了。

望著門外的飄雪，

白笍默默嘆了口氣。

就連怪談也會被財團把控，沒有美麗大兵，沒有了外界壓力，早已扭曲的國度怕是要瘋啊。

上午。

白笍陪陳思鹿在路邊堆雪人。

小豆丁體力不行，玩了一會兒就累得坐在小凳子，然后還指指點點……

揚言要堆個幼兒園，甚至還要把她的好朋友們都堆出來。

白笍拎起小豆丁揍了幾下，“來來，你先堆兩個雪人出來。”

“哼哼~，大白壞！”

“自己不動手，找人幫忙也不行，讓我一個人做！到時候堆出來，雪人跟你有關系嗎？”

陳思鹿也不說話，哼哼唧唧著、把腦袋埋在白笍懷里。

直到吃午飯的時候，她還繃著個小臉兒不肯說話，然后又推著商致的輪椅溜回房間，打算蛐蛐大白。

白笍剛好騰出時間，跑去城郊大姨的別墅，跟她商量純陽觀和感恩者，需要考慮的各種問題。

秦巖泡了壺熱茶，坐在沙發看著自家外甥，“小芮，五平方公里的自主怪談里，有危險么？”

白笍想了想，“我和商致可以驅逐任何人，除此之外，只要不進到富春酒店，并沒有其他危險。”

“那豈不是說，只要待在里邊，能力者始終保持元氣充裕，不需要考慮探索怪談的問題了。”

“理論上是這樣。”

白笍沉默了一會兒，揣測道：“假如有一百位能力者進去，加速元氣恢復卻沒有為怪談提供能量，我擔心有崩潰的危險……除非有大量居民生活在怪談里，或許能有所彌補。”

秦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溫聲道：“最終還是利益驅動，金錢買不來真正的感激，或許只能從外邊遷一批人，住進丁字街了。”

“外邊是？”

“城郊，遠一些的村鎮，那些生活環境比較差的地方。”

“那邊還有人居住啊？”

白笍有些不大理解，“荒野區域擴大了十倍，如果沒有足夠的物資補給，他們能保持生活質量么？”

“報團取暖呀。”

秦巖笑了笑，“如果沒有穩定收益，大批人員遷來城市，單靠市政救濟也只能住救濟房、啃面包。

還不如生活在荒野采集物資，來漢城換取生活必需品。”

白笍明白這個道理，生活在城市和荒野各有各的難處，但有些人，卻連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秦巖道：“丁字街是老式居民區，也就兩千多口人，算上周邊的大樓，可容留10000多居民，但問題是，你怎么區分感恩者呢？”

“這個簡單。”

白笍早就考慮過這些。

最基本的方法，就是根據感恩者人數，然后小批量外出、確認居民的心理狀態。另外，金宥真帶來的巫師日記本上，也記載了驗證方法。

只需要讓老崔制作一些神奇物品，就能確認是否感恩者了。

“我明白了。”

秦巖沉吟道：“我們可以先做個測試，從這兒往北200公里有個小鎮，我找人過去談談，然后小批量入住丁字街、驗證一下效果。”

“可以。”白笍點了點頭。

“去清州也是不錯的想法，但無論如何，想要人們心懷感恩還是要做事，讓大家對未來抱有期許，對那位純陽真人產生信賴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