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遠心中明白，莫大先生這是在考較自己。

若是回答不能令他滿意，那收徒一事，怕是就此打住，再也休提。

程知遠想了想，“胡二這等潑皮無賴，道理是講不通的。”

“我大牛哥上去兩記耳光，就很合適。”

那青衫老人面無表情，“若是只有你自己，該如何應對？”

程知遠略一思考，便回答道，“虛與委蛇，尋找機會，沉重一擊，打得他心生懼意，日后道理便講得通了。”

莫大先生不置可否，再次發(fā)問道：“那鏢局中人仗著自身所學，欺辱爾等，又該如何？”

程知遠不假思索的回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想辦法先保住性命，或是尋人求助，或是尋找門路練功，到時候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即可。”

莫大先生并不罷休，“若是我心血來潮，欺壓你等，又當如何？”

此話一出，程老漢眉頭緊皺，大牛的三弟則是一臉擔憂之色。

唯有大牛，來回亂看，不明所以。

程知遠笑著說道，“師父你老人家教訓徒弟，乃是天經(jīng)地義之舉，何需多言？”

莫大先生終于擠出一點笑容，“我暗中觀察了你幾天，這些話語倒也不是虛言假意，確實符合你的性格。”

“只不過這個大牛，資質(zhì)不足，你教他的這一門掌法，看似簡單，實則包含著上乘的武學道理，半點也不適合他的。”

說完，他身形一閃，東一拍，西一戳，大牛便身不由己，一拳接著一拳轟出。

等到一路拳走完，他返回原地坐下，解釋道：“以他的資質(zhì)，任何變化都不需要，反正他也記不住。”

“這套瘋魔拳，招式簡單粗暴，幾乎無有變化，最為適合他來修習。”

“只不過他生性憨直，縱使力氣在人之上，打斗之時，也未必能發(fā)揮出自己所學。”

“和人較量尚可，若是生死相搏，必然失敗，切記切記。”

程知遠替大牛，謝過莫大先生。

莫大先生再次開口：“你的那一套家傳掌法，不如教給這個小孩，說不定他還有希望修煉成功。”

“你抓緊時間，明天一早，我便帶你回衡山，參拜祖師畫像。”

程知遠啞然，這么著急的嗎？

莫大先生笑道：“若是你有事情需要處理，那便等下次為師路過，再來接你也可以的。”

“不，”三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程阿公笑著解釋，“無需如此，他一個小孩子，哪里有事情需要處理？”

“現(xiàn)時立刻便能跟隨師父離開。”

“這孩子甚是頑皮，以后還望尊駕不辭辛勞，多多教誨才是。”

“老兒在這里，替他逝去的爹娘，謝過高人。”

莫大先生點點頭，“既然如此，那明天一早，我便帶著令孫離開。”

“日后他學藝有成，自然回來探親，老人家無需掛念。”

說完身形一閃，院中已失去他的身影。

程知遠一臉壓抑不住的笑意，程阿公嘆氣道：

“阿遠，你能跟隨高人學藝，那自然是極好的。”

“我們程家一脈單傳，你一定要小心仔細，不可大意。”

“若是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沒法向你死去的爹娘交代。”

程知遠點點頭答應下來，程阿公也不再多言，自去屋內(nèi)替即將遠行的孫兒，收拾行李包裹。

程知遠記起莫大先生的話語，便叫過大牛的三弟，把整套掌法全部說給他知道。

講述完畢，又親自演練招式身法，直到確認他已完全記下，才停止傳授。

三小子果真伶俐，這短短的功夫，一套掌法已耍的有模有樣。

程知遠看了一眼大牛，忽然覺得不是自己不會教，純粹是他自己學不會，其實和自己無關。

熟悉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宿主傳授‘碧波掌法’成功，獲得‘一陽指’秘籍。”

程知遠徹底驚呆，一陽指？

不提程知遠欣喜若狂，說莫大先生離開程家，東扭西拐之后，從別處來到劉嬸兒家的攤位。

他徑直尋找位置坐下，點了一份餛飩充饑。

案子盡頭正在烙餅的男人，本來常年沉默寡言，此刻卻放下手中活計，趕過來垂手站立。

他不理會自己妻子詫異的眼神，示意對方閉嘴，立定之后，正要有所動作，只見莫大搖搖頭，

“無須多禮。”

男人頓時靜立不動，不敢有畫蛇添足的舉動。

劉嬸兒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眼珠一轉(zhuǎn)，徑直在隔壁攤子上叫來二斤鹵肉，幾個小菜并一壺酒，親自端將過來。

她一邊放下酒菜，一邊招呼道：“我家男人一向老實難得有好朋友到來，當家的，你怎的不陪這位老先生喝幾杯？”

男子有些誠惶誠恐，立即呵斥道：“不可胡說八道，對……不敬！”

莫大搖搖頭，開口說道：“生意不忙，有空閑的話，坐下陪我喝上一杯。”

不等自家男人開口，劉嬸兒率先笑道：“不礙事兒，我一個人忙的過來。”

“現(xiàn)在這個時間，買餅的客人不會很多，肯定有空閑的。”

莫大先生點點頭，“坐下吧！”

中年男子聽從吩咐，壓低聲音道：“弟子見過掌門師伯。”

莫大先生咂摸一口酒，“你來這里，快十二年了，一直隱身市井，卻是苦了你了。”

男子搖搖頭，“當年若不是我一時疏忽，行蹤暴露，招惹魔教追殺，從而連累程家夫婦身亡，弟子～真是罪該萬死！”

莫大先生嘆了一口氣，“明天我就帶那孩子回衡山，你總算可以解脫了。”

“你暗中守護他一十二年，你覺得那孩子如何？”

男子斟酌字句，“他小的時候，與尋常孩童無異，只不過最近兩年來，似乎突然開竅一般，要比之前伶俐許多。”

莫大先生點點頭，“或許是年紀漸長，聰慧終于外露，不足為怪。”

“此處已用不上你，你心中想法如何？”

“是要繼續(xù)滯留此地，安穩(wěn)生活，還是繼續(xù)去往他處？”

男子看了自家忙碌的婦人孩子一眼，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們一家五口呆在一起，去往哪里都不重要。”

“弟子愿意聽從門派調(diào)遣，絕無推脫。”

莫大放下酒杯，吩咐道：“那你便去嵩山附近的城鎮(zhèn)，開一家店鋪存身。”

“記住，任何多余的事情都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