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知遠如今境界還低，不過是無意中觸碰到上乘劍道的門檻。

等到戰斗結束，他未必還能保持這種狀態。

但是有了這樣一道種子，遠遠瞟了一眼門內風光，他日后境界提升，注定要比他人容易許多。

再過上幾十招，寧中則和田伯光，同時發現端倪。

只是一者喜，一者驚怒。

喜得是自己一方，戰力大進；驚怒的是對方如此小覷自己，竟然敢拿自己練功。

他心中惱怒，全力施為，定要在莫大救出手援之前，斬殺對面的小家伙。

小瞧敵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套“飛沙走石十三式”不斷變化，看的寧中則心中狂震，這淫賊武功如此高強，奈何不行正道，可惜！

程知遠此時的狀態，十分奇異，他看似在拼命施展劍法抵擋，實則劍招變化，根本和他無關。

就像他腦海中植入一套ai系統，在代替他思考判斷，然后出招。

他畢竟修行日短，不知道自己的這種狀態，在劍術修行中，早有記載。

物我兩忘，不喜不悲，是謂“劍心通明”之境。

當然，他如今不過偶然進入，算不得真正修成。

雖然只是偶然進入，不過有這種狀態加持，他一副岌岌可危的模樣，卻每每在關鍵時刻，擋住對方的進攻。

田伯光久攻不小，心中煩躁，全力展開身法，不計消耗，一刀快上一刀，不斬殺對方，誓不罷休。

這一場對戰，看似時間不長，可是雙方快刀快劍，早已有數百招之多。

這等結果，早已遠遠超出莫大先生的預估。

他原本以為，程知遠能抵擋個三五十招，感受一下生死之間的壓力，然后換自己上場，出手擊殺敵人。

哪里想到數百招過去，阿遠竟然還能支撐的住。

感受壓力倒也罷了，他甚至無意中臨時進入，傳說中的“劍心通明”之境。

這種遭遇，可遇不可求，莫大先生更加不愿貿然上前，驚擾到他，以至于掉出這種狀態。

練劍之人，一旦修成劍心通明，各種劍招自是信手拈來，妙手天成，劍無常勢，隨心所欲。

田伯光加快攻勢，程知遠手中鐵劍，再次生出其它的變化。

往往一招發出，敵人攻勢又變，短刀再次臨身。

于是他不得不中斷劍招，跟著敵人一起改變。

于是數招過后，頓時顯得手忙腳亂，左支右絀，看似危險至極。

莫大先生深吸一口氣，正要上前接手，卻發現程知遠看似狼狽，卻每每能在關鍵時刻，擋住敵人的進攻。

他眼神一寧，仔細察看戰局，卻發現自己徒弟的劍招，真正開始雜亂無章起來。

他每一招使出，幾乎從不使老，便轉變為另外的招式。

田伯光和他翻翻滾滾，戰了數百招，對于衡山劍法，多少總有一些熟悉。

本來程知遠劍招出手，他多少總有一些應對之法，如今程知遠劍法大亂，他再也預判不得后續的劍招變化，看似依舊強勢，其實攻擊效果卻大為降低。

莫大兩人一旁觀戰，倒是未注意到這一點，田伯光身為局內人，自然早早發現不對勁兒。

他心中有些煩躁，第一次有了退走之意。

要不然暫且退去，等他日再重新殺回來。

不怕賊偷，只怕賊惦記，反正到時候整天焦慮的，又不是自己。

不過看到對方狼狽抵擋的模樣，就此退去，田伯光實在有些不甘心。

自己縱橫大江南北，如何今日應付一個普通的衡山弟子，都要避其鋒芒？

自己可是鼎鼎大名的萬里獨行，何時受過這種挫折？

田伯光正在糾結，對面程知遠的劍法，再次發生變化。

他一劍刺出，往往包含數種劍法的變化，所有使出的劍招，變得似是而非，不倫不類，田伯光再也判斷不出，他究竟要使用哪一招劍法？

看上去似是而非，仔細看來，又覺得數種劍招的精髓，全部包含在內。

看似普通一劍，實則有無數種變化，蘊含其中。

并且這些變化，渾然一體，隨意施為，沒有半分阻滯和礙難。

田伯光倒吸一口涼氣，心中警惕萬分，他猛然揮出數刀，意圖打亂敵人的節奏，然后快速離去。

如今他已不再指望，能擊殺對面的小家伙。

就在此時，程知遠劍法變了幾變，突然一劍刺出。

這普通的一劍，看上去毫不起眼，不知為何落在田伯光眼中，卻是發覺無論自己如何變招，似乎都不能突破長劍攔截。

他不假思索，變換身法，刀法一轉，再次疾斬而出。

對方又是一劍刺出，動作方位完全不同，可是田伯光發現，自己的快刀，似乎又會被對方的劍招攔截。

見鬼了，這個小子運氣真好！

他再次斬出一刀，對方又是一劍刺出只聽得一旁觀戰大莫大先生，失聲驚叫道：

“泉鳴芙蓉？”

田伯光不解其意，不過莫大先生的驚訝震驚，他還是聽得出來。

他心中暗自警惕，應對稍慢，對方一劍接著一劍，連綿不絕刺了過來。

田伯光頓覺不妙，對方劍勢不絕，招式變化直似無窮無盡，任是自己刀法再快，總抵不過對方隨心變招。

之前對方劍法變化雖多，一來總是有跡可循，二來各種變化之間，總有些生硬勉強。

此刻這一式劍法，卻似經過千錘百煉一般，成熟老辣，圓融無間。

他被對方劍法所逼，只得暫且退讓一步，然后再試圖反攻。

不料他剛剛退回，對方長劍一展，仍然刺了過來，根本不曾留下任何反攻的機會。

他連續避了三招，退了三步，兩人之間的距離，依然只差一步之遙，長劍距離自己要害，僅余半尺。

若是自己退的慢上一分，對方的長劍，輕易便可刺穿自己的要害。

他心中發狠，猛然狂攻數招，拼著自己受傷，也要打亂對方的連綿劍勢。

只要對方略微退讓，自己便可趁機逃走。

事到如今，他已不再奢望擊殺對方。

可惜這一切，終究只是他的幻想。

衡山派一招包一路的劍法，豈是這般容易破去的？

衡山五神劍號稱鎮山劍法，程知遠雖然只悟出一招，也不是田伯光能輕易應對的。

更何況他心浮氣躁，亂了章法，刀法雖然猛烈，卻擋不住身上不斷被長劍刺中。

等到他奮力施展輕功逃走，卻是腳下一軟，因為失血過多，傷勢太重，渾身力氣消失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