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休想收購我們的廠子
- 重返1978:從一支筆開始
- 無敵小皖
- 2047字
- 2025-07-19 18:24:34
回頭,譚陽明一臉茫然,這突然出現的老頭,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蘇玉若也是一臉懵逼,他們兩個前腳剛從紅星機械廠出來,后腳就遇到這么奇怪的一個老頭,多少讓人有些費解?
“你是誰?”
譚陽明回想記憶兩世都沒有見過這家伙,現在卻一副氣沖沖的模樣看著他們,難不成是看他不爽要干架?
那老頭看著譚陽明,對方要來收購紅星機械廠。
不過臉上的怒色絲毫未見,直接抄起扳手,對著譚陽明。
“你要是敢收購我們廠子,我絕對把你的頭打爛!”
此話一出,譚陽明當場就愣住了,現在的紅星機械廠連工資都發不出來,好不容易盼著他來收購,結果竟然還有老員工威脅自己?
一時間變得非常有趣,譚陽明雙臂環抱于胸前,嘴角帶著一抹淡淡的笑容。
“怎么了,我今天要是收購了,你要把我怎么樣?”
譚陽明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非但沒被扳手嚇退,反而更添幾分玩味。
他非但沒退,反而向前踏了小半步,目光銳利如刀,直刺那老頭渾濁卻燃燒著怒火的眼睛。
“你干什么!快把扳手放下!”
蘇玉若又驚又急,認出這是廠里資格最老,技術也公認最好的八級鉗工王德福。
她試圖上前勸阻,卻被譚陽明伸手攔在了身后。
“沒事。”
譚陽明的聲音異常平靜,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沉穩,目光卻始終鎖在王德福緊握扳手,青筋暴起的手上。
“讓他說。老人家,火氣挺大啊?這紅星廠都快揭不開鍋了,拖欠你們多少個月工資了?我譚陽明今天來,是來給你們送錢的,是來讓這廠子活下去的,怎么,你倒要拿這吃飯的家伙,把我這‘救星’的腦袋開了瓢?”
他刻意加重了“救星”兩個字,語氣里帶著一絲毫不掩飾的諷刺。
王德福被他噎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握扳手的手微微發抖,但那份倔強絲毫未減。
他喘著粗氣,聲音嘶啞卻異常堅定:“救星?呸!你們這些資本家,我見得多了!不就是看中廠里這塊地皮,看中那幾臺還能轉的機器?買了去,拆了賣鐵,再把我們這些老骨頭像垃圾一樣掃出去!廠子沒了,我們這些老家伙還算什么?這廠子,是我們一釘一鉚建起來的!是我們用血汗喂大的!”
他渾濁的眼里竟泛起一絲水光,但隨即被更深的憤怒取代。
“紅星機械廠!它有名字!它有魂兒!不是你們想買就買,想拆就拆的破爛!想拆它?先問問我們這些老骨頭答不答應!問問我們手里這些吃飯的家伙答不答應!”
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幾個聞聲探頭出來的老工人,遠遠看著,臉上是同樣的茫然,憂慮和一絲被王德福點燃的,深藏的不甘。
廠區破敗,機器沉寂,但王德福這聲怒吼,卻像垂死巨獸最后的悲鳴,震得人心頭發顫。
譚陽明臉上的笑意徹底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復雜神色。
他沒有被威脅的恐懼,反而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眼前這個破敗廠區背后沉甸甸的東西。
他緩緩放下環抱的雙臂,聲音低沉下去,卻帶著一種穿透力。
“王師傅,你錯了。”
他指了指王德福手里的扳手,“你把它當武器對著我,可在我眼里,它才是這廠子真正的魂。
你說我是來拆廠賣地的?”
他目光掃過銹跡斑斑的廠房,落在那幾臺巨大的,覆蓋著油污和灰塵的老舊機床上,語氣斬釘截鐵:
“我譚陽明今天把話撂這兒——我買的不是地皮,不是廢鐵!我買的是紅星這個名字,買的是你們這些老師傅的手藝,買的是這廠子幾十年攢下的這點‘魂’!我要它活過來,要它重新轉起來!我要它生產的零件,打上‘紅星制造’的烙印,賣到天南海北去!”
他上前一步,無視那柄還舉著的扳手,目光灼灼地盯著王德福:“至于拆?呵,該拆的,是那些擋著廠子活路的破規矩和懶骨頭!該換的,是那些跟不上趟的老思想!王德福,你手里的家伙,是造東西的,不是打人的。你要是真有種,就留著這把力氣,等廠子活過來,用它造點真家伙給我看看!而不是在這兒,用它指著唯一想拉你們一把的人!”
譚陽明的話擲地有聲,像重錘敲在王德福的心上,也敲在遠處那些觀望的老工人心上。
王德福舉著扳手的手,第一次,劇烈地顫抖起來,那憤怒的眼神里,驚疑,茫然和一絲難以置信的微光,開始劇烈地翻涌。
譚陽明的話,字字如錘,砸在王德福心上那層積壓了太久,幾乎凝固成鐵銹的絕望和憤怒上。
那柄高舉的扳手,此刻仿佛重逾千斤,劇烈地顫抖著。
王德福布滿皺紋的臉頰抽搐著,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譚陽明,里面翻涌著驚疑,茫然,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承認的,微弱卻頑強滋生的希望火苗。
“你……你說真的?”
王德福的聲音干澀嘶啞,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他不是沒聽過漂亮話,那些來來往往的“老板”
,哪個不是舌燦蓮花?可眼前這個年輕人,那雙眼睛里燃燒的東西不一樣,那不是貪婪,更像是一種近乎偏執的……狂熱?對,就是狂熱!一種要把這灘死水攪活,要把這堆廢鐵點亮的狂熱!
“我譚陽明做事,一口唾沫一個釘。”
譚陽明斬釘截鐵,目光毫不退縮地迎向王德福,“騙你們這群連工資都拿不到的老師傅?我沒那么下作!我要的是紅星重新站起來,造出響當當的東西!不是來當土地販子!”
“哐當!”
一聲刺耳的金屬撞擊聲打破了凝滯的空氣。
王德福手中的扳手,終于脫力地掉在了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像是被抽干了力氣,佝僂的背脊似乎更彎了些,整個人靠著旁邊一臺布滿油污的舊車床,大口喘著粗氣。
那憤怒的火焰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沉的疲憊和茫然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