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怎么樣。”

秦玉南在虛空中閑庭若步。

“還好。”龍化后的路明非神情冷漠，半只白鱗羽翼鋪展開來，宛如一面巨帆，比他本體還要大上數倍，翼展足有十余米！

遠遠看去，羽翼鼓膜上的白色龍鱗在光線下泛著冷光，散發著王的威嚴！

當然在陳天明數百米之大的龍軀映照下，路明非那如同墮天使降臨的半副龍翼顯得微不足道……遠方那頭赤紅色的巨龍，遮天蔽日，每一枚盾形鱗片都有蒲扇大小，猙獰丑惡。

所過之處，大地在哀鳴。

這一幕，好似《貝奧武夫》里寫到的惡龍降臨世間：烈焰撕裂夜幕，鱗甲映著兇光，每一次振翅都卷起毀滅的狂風，大地在它的陰影下戰栗，憤怒的咆哮震裂巖石——那是被驚擾的古老暴怒，攜著吞噬一切的貪婪與兇性，自巢穴中轟然現身。

“這是汝等挑釁的下場！”陳天明徹底釋放了「權與力」，他所化的赤龍咆哮著，宛如山丘大小的龍爪，隨意一探便捏爆山峰，足有萬噸之力！

剎那間，雪色漫天。

天地被巨龍肆意破壞。

“他說話怎么文縐縐的了？”

單手揮舞巨劍將飛來的大石一分為二，路明非有些不解，他轉過頭看向秦玉南。

他那雙赤金色的菱形眼眸，如今能直接看透這處世界的本質——由四項元素構成。

秦玉南頗為好奇地打量著他的眼睛，隨口答道：“尸體啃多了唄。”

見路明非眼神流露出的不解。

他咳嗽了一聲，“看起來你還是個小白啊，嗯，那么就由我這個新手村村長跟你講講吧！”

“該如何講起來著？讓我想想啊，混血種的起源就不再贅述了，你去本部進修，亦或是分部當局，都能輕易的了解到，這又不是什么秘密。”

“扯遠了，我現在跟你講最簡潔的論述……”

秦玉南宛如磁鐵一樣跟著路明非閃避赤龍的攻擊，有時他甚至裝都不裝一下，任由巨爪穿透身體，神色如常：

“混血種大多都是殘疾，無論在人類社會看上去有多么風光，實際上靈魂和肉體多少伴隨一些缺陷，無法回避且難以磨滅。”

“畢竟凡事都會有代價，無論是煉金術又或是血統，其本質都是在竊取神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容易呢？”

“這一點就要扯到「權與力」。”

“這個學說不知是誰流傳下來的，總之十分古老，無論東方還是西方都有相關記載。”

“大約是從人類建立“社會”這種文明制度之初，這個概念就在混血種之間廣為流傳。”

“不同于普通人類需要依賴社會制度生存，混血種憑借龍族血統帶來的超凡能力，自古以來都不受社會規則的束縛。”

龍化后的路明非一心二用，引力場讓他的身影快成一道模糊的光，他繞著陳天明的龍軀游走，拖著巨劍肆意地切割！

比起穿梭其他宇宙，黑墻的基礎能力是比肩“轟炸空間”的破壞性——空間級別的切割能力。

如今形成黑色立方體環繞著日常奇跡，簡直就是在cos“亞空瘴氣”。

沒辦法，日常奇跡超音速的拳頭已經不足以傷害到這頭巨龍，盾型鱗片仿佛能吸收動能一樣，甚至連破除鱗片都很困難。

于是cos亞空瘴氣這個點子就被日常奇跡自個琢磨出來。甚至讓路明非都有些驚訝——因為不像“銀色戰車”那樣白板，日常奇跡可以共享他的視野。

于是乎，替身與本體兵分兩路，一明一暗，默契配合。

路明非手握白帝·解形態，大劍鋒利無比，砍在赤龍身上，鱗片崩裂，每一刀都能帶走一片血肉！

而劍體自帶的“引力場”能影響約兩公里范圍，但所能施加的引力對這頭巨龍而言輕如鴻毛，幾乎不受影響。

路明非轉變思維，將力場全部疊加到自己身上，這使得他開發出遠超「言靈·剎那」的能力！

攻擊手段與速度有了，那么接下來就是讓他左右戰局的關鍵：

“時停”加“虛化”

這兩種權柄作為基石。

他只攻不防，所過之處片甲不留。

陳天明所謂“完全體龍軀”，此刻成了笨重累贅，他人形態還能跟路明非過兩招，尚能與之分庭抗禮，這個前提在于，路明非沒有認真。

可當他解放龍軀、顯化那橫亙天地的真身時，路明非也不再留手，開啟第三階段！

于是，陳天明犯了一個致命的錯判——以為“力量”仍是衡量勝負的唯一準繩。

漫長歲月里，他這副完全體的龍軀便是暴力的化身：鱗甲硬撼山岳，吐息焚盡千軍，利爪所至，縱是西方號稱“第九世·亞瑟王”的混血君王，亦在他龍爪之下瀕死逃遁！

他曾以此碾碎過整支圓桌騎士，吞噬過自詡“弒神者”的狂徒。

那些戰斗從無懸念——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皆是徒勞。

可路明非，偏偏是這鐵則的例外。

如果說能虛化身體的能力是秦玉南的殷墟蟬，那么能砍傷他的那把劍，應該是「青銅與火之王」鑄造出來祭奠白王之死的禮器。

可其他能力是什么？

時間零……

開什么玩笑？

那種低等的能力也就能欺負一下低等混血種罷了，龍與龍之間，只有血與肉的碰撞，血雨腥風，刀刀見血！

更別提，路明非身旁似乎還有一個看不見的存在，能瞬間吞噬走自己的血肉只留下一個深坑，走在力之道路的陳天明怎么可能不珍惜自己的血肉！

那可是他睥睨蒼生的依仗！

只是他想不通，一個血統遠低于自己、肉身更無法比擬自己的混血種，怎么會有那樣的權柄？

這完全不符合邏輯！

龍爪數次崩碎峰巒，陳天明卻觸不到路明非飄忽的衣角，清晰感受著龍血流逝，他竟淪為刀俎下的魚肉……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陳天明目眥盡裂，不愿相信自己引以為傲的「權與力」，在路明非的權柄面前，只是困獸的掙扎！

赤龍之軀的傷口從幾米劃痕累加成數十米空洞，龍血如瀑布墜落，染紅了雪山上的云杉森林，卻沾不到路明非的影子。

陳天明終于明白過來，這是一場設計好的、單方面的屠殺！可是晚了，王與王之間的廝殺，只能不死不休！

“白帝”吸收著赤龍血液又將其反哺給作為持劍人的路明非，他龍化的姿態越來越接近“完全體”，白色龍鱗如同甲胄，額頭甚至長出犄角。

只是血統吸收的太過繁雜，他自己都不知道如今算是幾代種……

奇特的是——路明非龍化越往后，氣質越發高貴，甚至有皇者的氣息。

不像被龍血侵蝕的丑惡死侍。

圣潔的白鱗形成了半張面具只遮蓋了路明非一半臉頰，這更像是龍血主動臣服，化作他的鎧甲。

梆子聲越來越清晰，仿佛有東西在阻止著路明非的成長……

然而，隨著路明非自身掌控的血統純度越來越高，這個梆子聲反倒被壓制了下來！

他耐心傾聽著秦玉南的講述，手中巨劍不斷揮砍，并未多言。

“這也是為什么你看到的歷史沒有混血種的身影，本質上這是在分類。”

“如同混血種對龍族的恐懼與渴望，而人類對混血種同樣如此。”

“言歸正傳，權與力對于混血種而言，你可以理解為殘奧冠軍的獎杯。”

“不同于王座上的四對真王，可以選擇吃掉對方，補全自身缺陷，同時擁有龍之心與龍之軀。”

“混血種，有且只能拿到殘奧冠軍獎杯，這兩條道路只能任選其一，要么借助血統領悟出世界規則的煉金術；要么放棄肉身選擇了擁抱龍族。”

“選擇力之道路的混血種，前途一片坦蕩，前提是不要走到中途，因為中途艱難困苦，只能舍棄底線才能不斷的進化，因為他們需要龍之軀。”

聽到這里，路明非終于明白了。

陳家為什么要養死侍，大概率是他們這個家族都選擇走“力之道路”。

秦玉南滿不在乎的聳聳肩，“看來你也不笨嘛，既然你反應過來，那我就直說了，陳天明在養蠱，老套路了。”

他聲音淡漠，每一句都帶著戲謔：

“他們這個家族都在吃死侍，或許他們自己都不清楚是為什么，反正能過好生活，能獲得力量，代價僅僅是死點人，制造一點悲劇，何樂而不為？

這簡直就是天賜的恩點！

老祖萬歲，對不對？

但這幫臭魚爛蝦不會知道，大概率過個二三十年，陳家就會被自己的老祖一口吞沒。”

“這就叫損天補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