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漸漸散去,姜瑤坐在地上,怔怔的看著被血氣鎖鏈束縛的母親。
目光中沒有恐懼,只是驚慌、不解。
眼淚流淌,她忍不住開口,“為、為什么?”
林薇面目猙獰,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使勁扭動身體嘗試掙脫血氣的束縛,但并沒有什么作用,血氣像是捆仙繩一樣把她牢牢困住。
江盛觀察周圍,猩紅的紋路將這一片區域覆蓋,散發著渾濁的紅光。
陣法嗎?還是某種獻祭的儀式?
鯨殺極意掃蕩,觀察片刻他也沒有發現什么異常,如果不考慮視覺的話,他甚至會以為這個陣法不存在。
看向林薇,此時的林薇已經不再掙扎,只是那混亂的紅色眼瞳說明其還沒有恢復神智。
看向掌心,一道血痕橫貫,是被林薇的指甲所傷。
正常來說,這樣的傷勢憑他擁有血氣特性的肉身,只要心念一動也就恢復了。
但血痕的外圍纏繞著一縷縷渾濁紅光,使得他的恢復力受到了壓制,至少需要十幾分鐘才能恢復。
他看向林薇,林薇目前的狀態很特殊,雖然已經是超凡階位的存在,但卻并沒有展現出應有的實力,似乎處于某種被壓制的狀態。
所以此時的戰斗能力并不算強,甚至還不如夏灼。
但就算是這樣,他的攻擊手段對林薇的作用其實也并不大,看上去是打到了,但實際上卻造成不了多少傷害。
就像是他的攻擊與林薇本體隔著很遠的距離,只有極少的部分發揮了作用。
這或許與所謂的位格有關,不在同一高度,連觸及都很難。
現在的情況就是,林薇雖然實力不強,對他沒有什么威脅。
但其本身的位格又太高,他也殺不了對方。
“江哥哥,母親她......”姜瑤通紅著眼看向江盛。
江盛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睡吧。”
姜瑤還要說什么,但一股眩暈感上涌,江盛大手一揮,血氣卷攜著她的身體落到屋內的床上。
“進來吧。”江盛開口。
“吱嘎~”
屋門推開,夏灼走進來,在看到林薇的瞬間瞳孔縮成針尖。
“她是?!姜瑤的母親?”
夏灼有些不敢相信,姜瑤的母親不是超凡階位的存在嗎?怎么可能被江盛控制住?
“她的情況似乎有些特殊,好像受到了某種壓制,或許是那個山神做了什么。”
“現在,我殺不了她,她也逃不掉。你有辦法殺了她嗎?”江盛問道。
夏灼一愣,指了指自己,“我?”
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都還沒登階呢,比你都差了一大截好不好?
“果然不行嗎?”江盛有些失望的自語。
“那你知道她為什么要殺小妹嗎?”他接著問道。
夏灼聞言思索片刻,“大概是出自活下去的本能。她已經登臨超凡階位,如果能夠奪舍的話,說不定能借用姜瑤的身軀擺脫這個怪異世界。不過......”
她有些疑惑的看著江盛,“你是怎么猜到她想要殺姜瑤的?”
江盛搖搖頭,“我并不知道。我只是從來沒有把她當做小妹的母親看待,她的母親十年前就死了。”
聲音平靜,但夏灼卻瞳孔緊縮,這到底是個什么怪物?他不怕自己弄錯了嗎?他怎么能這么堅信自己不會錯?
江盛擺了擺手,“不說這個了,你找到他們了嗎?有沒有什么關于祭祀的消息?”
夏灼點點頭,“這次祭祀需要經過三十六個時辰,每隔十二個時辰便需要將六個神女的遺影投入血色廣場的枯井中,之后就會召喚出怪異仙心。”
說到這,她看向林薇,“或許是祭祀的緣故導致仙心沉寂,所以她的實力才會被壓制。”
“目前的狀況大概就是,那山神通過祭祀已經掌握了這個怪異世界的部分權柄,可以說,在這里它就是無敵的。”
“如果再被它吞噬了仙心,登臨超凡階位之后,它或許能擁有這個怪異世界的一半權柄。到時候,我們都別想出去了。”
說到這,夏灼的眸子黯淡。
江盛不由瞇起雙眼,這不是個好消息。
長出羽翼后的山神實力大增,其生命力層次或許已經抵達1.99的極值了。
他猜測,生命力層次達到2,大概就是超凡階位的門檻了。
“那些人的位置在哪?”他問道,山神對付不了,就先拿這些人祭旗吧。
先前在外界的時候他已經感知出了這幾人的生命力層次,大致在1.75~1.79之間。
比夏灼強一些,但應該還算不上是登階的存在。
這樣的層次對他來說,太弱。
夏灼面色微變,猶豫片刻后有些拘謹的開口,“學弟,你惹不起他們的。他們是南宮家的成員,代表的不僅僅是他們自己。”
“你得罪他們,沒有半點好處。何必呢?為了一些......凡人。”
江盛聞言有些失望,輕輕搖頭,“做錯了事,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看向夏灼,目光中浮現失落,“學姐,太遺憾了。我以為,你是真想幫我的,但你不是。”
夏灼心頭一緊,“學弟,你這是什么意思?”
“那天的玄壇黑虎,為什么要故意放到我面前?”江盛開口,聲音不大,在夏灼耳中卻無異于晴天霹靂。
她忍不住倒退幾步,身形靠近屋門,“你!你早就察覺到了?”
他早就知道了?
江盛微微點頭,“當時我并不知道神血家族的存在,所以沒有拆穿你。”
“那你現在又為什么要說出來?”
剛說完,夏灼只覺心頭升起一股寒意,猛然警覺,“你要殺我?!”
剎那間,她便要奪門而逃,但一道赤鯨血影比她更快,先一步封鎖了她所有退路。
她瞳孔緊縮,江盛的實力太強了,她毫不懷疑這頭赤鯨血影能在瞬間殺死她!
如果不是她知道‘神血真形’的特征是實體化,她甚至要懷疑江盛是不是已經踏足了超凡階位!
豆大的冷汗從額間滾落,她的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
江盛笑了笑,一雙眸子不知何時變得血紅,揮手間用血氣構建了一張椅子隨意地坐下,翹起二郎腿。
“學姐,我想知道,這場祭祀最開始的謀劃到底是什么。”
“這次,我不希望學姐再有所隱瞞了。”
夏灼聞言沉默不語,靜靜地站在那,氣氛變得有些冷場。
“學姐,如果那天也有人愿意為了你口中的凡人向神血家族揮刀的話,你的父母或許就不會死了吧?”
江盛開口。
夏灼身軀一震,猛地看向江盛,目光中卻并沒有憤怒,而是一種驚懼,像是潛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傷口被撕開。
江盛揮了揮手,再次構建一張椅子,示意她坐下。
坐下后,夏灼低垂著腦袋,幾分鐘過后她才緩緩抬起頭。
“我的體內被種下了噬心蠱,如果背叛南宮家的話,會渾身腐爛生蛆,但不會死,而是被囚禁在這具身體里直到壽命終結的那一天。”
“我在地牢的時候見過噬心蠱發作的人,不、他們已經看不出人形了,只是一團會蠕動的爛肉。”
“其實、其實你說堅持的時候,你問我要不要幫你的時候,我、我真的動搖了。”
“那個時候,我甚至不怕死,不怕變成一坨爛肉。可當我再次見到他們的時候,我又害怕了。”
說到這,她有些驚慌的看著江盛,“但我沒有告訴他們你的真實信息。”
江盛了然,“原來如此,學姐的內心也一定很痛苦吧?”
他起身走到夏灼身前,血氣在旁邊構建一把椅子,坐下后他輕輕握住夏灼的雙手。
“我不會逼迫學姐幫我,可以告訴我這場祭祀最初的謀劃是什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