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化掉「解析視界」的全部信息，羅伊恍然大悟。

那個進度條，代表「解析視界」解析異常成分的進展。

可他緊緊盯了燒杯20分鐘，進度條仍然是空的，似乎會永遠停留在0%的位置。

他從燒杯上收回視線，揉了揉酸脹的雙眼，眉頭緊皺。

“這要解析到什么時候？”

“海里克夫人找到的腦髓液，怎么會有異常成分？”

難道是她動過手腳？

不過海里克夫人只是個凡人。

一直以來，二人的相處也很融洽。

他覺得這種可能性并不大。

羅伊帶著疑惑，將燒杯中的秘藥分裝到三十個小玻璃瓶中，收了起來。

打算等下次進入魔船實驗室時再做研究。

隨后照例冥想一個小時，便帶著倦意倒在了床上。

……

第二天，“雞”又此起彼伏叫起來的時候，羅伊準(zhǔn)時醒來。

收拾利索，戴好右眼的鏡片，剛走出賣身女木樓，就被人從身后叫住。

“羅伊！你也在這！”

回頭看去，喊住他的人，是好友朱利安。

朱利安的父親莫頓公爵，是他父親佐恩男爵的摯友。

二人自幼就天天形影不離，比朱利安和他那些差了十幾歲的兄弟之間的感情還好。

朱利安一頭金發(fā)，走起路來就像腳下處處都不平似的，渾身亂顫，就差把“紈绔”兩個字寫到腦門上。

“一個月前喊你一起，你不是不來嗎？怎么自己偷偷住進來了……嘿，你以為戴個眼罩我就認(rèn)不出你了？”

朱利安擠眉弄眼，用肩頭輕輕撞了他一下。

抬手就要把他右眼的鏡片拽下來。

羅伊歪頭躲過。

看向賣身女木樓的大門。

門外，有幾個衣著暴露的賣身女，正倚欄而立。

她們失魂落魄地望著朱利安，活像目送一個錢袋子離她們而去。

羅伊的眼皮跳了跳。

“你在這里面，住了整整一個月？”

“不然呢？三十一個房間，一間間睡過去，正好一個月。難道你不是這個玩法？”

羅伊一陣無語，“以你的天賦，隨便努努力就足以達到正式學(xué)徒的水平，得到進入巫塔的機會，卻把時間浪費在那些女人身上。”

朱利安撇了撇嘴，“巫塔里全是怪人，有什么好……而且你不也干了，干什么數(shù)落我？”

“我是為了找到提高冥想效率的辦法，花光了身上的錢，才只能住進二樓盡頭那個最便宜的房間。”

“二樓盡頭……是216號房？我好像確實沒睡過那個房間……”

朱利安撓了撓頭就不再糾結(jié)此事，反而拍起了胸脯。

“沒錢了你倒是早說啊！咱們兩個的關(guān)系，我的錢不就是你的錢！”

羅伊聽了眼前一亮。

略作沉吟，就把手?jǐn)傞_，伸到朱利安面前晃了晃。

朱利安一愣，“干嘛？”

“拿來吧，我的錢。”

“說是這么說，可……”

“我的錢，還是更喜歡自己保管。”

“……”

朱利安無比糾結(jié)地掏出錢袋放到羅伊手中，眼睜睜看著他收到腰間，忽然覺得這好友有點陌生。

如果是自幼接受貴族教育的原身，自然干不出這種事。

但現(xiàn)在的羅伊，有著從現(xiàn)代社會穿越而來的靈魂，卻全然不會在乎。

“朋友有通財之誼，有錢就是要一起花，關(guān)系才會長久。”

羅伊拍了拍朱利安的肩膀，安慰道。

這時，二人路過街角，朱利安看到等在那里的人，轉(zhuǎn)眼間忘了錢的事，精神再次振奮起來，輕輕撞了一下羅伊的肩膀。

“看！是莉莉，肯定是在等我！”

“是嗎……”羅伊有點想捂住臉。

莉莉見二人出現(xiàn)，走了過來。

“早上好，羅伊，嗯……朱利安少爺。”

她看到羅伊臉上的黑色鏡片，明顯愣了一下。

似乎是礙于朱利安在一旁，欲言又止。

羅伊點點頭。

“莉莉，你來了。走吧，咱們?nèi)ゴa頭。”

幾個月來，三人每次去碼頭都是一起行動。

……

每個月的第一天，是海輪到港的日子。

除了可能會送來一些新的預(yù)備學(xué)徒，還會捎來家里給島上這些人的生活費。

上個月初，海輪沒有如約而至。

一個月過去了，島上的預(yù)備學(xué)徒大多已經(jīng)開始生活窘迫，此時都擠在碼頭上，翹首以盼。

可羅伊三人跟大家一起等到將近正午，海面上還是沒出現(xiàn)任何船只的影子。

“怎么回事？不會又不來了吧？”

“不會吧……我的錢已經(jīng)全花完了，再收不到家里的錢可怎么辦！”

“難道是途中出了意外？”

“海輪上總是有高級學(xué)徒隨行，偶爾還有巫師大人，能出什么事？”

人群中逐漸響起略帶焦急的議論。

朱利安也開始不安了起來，時不時瞥向羅伊腰間的錢袋。

羅伊望著海面，卻皺起眉頭，想到了另一件事。

“今天海輪再不來的話，就整整兩個月了。會不會……和昨夜看到的幻覺有關(guān)？”

幻覺中，那堵巨浪之墻高達數(shù)百米，帶著毀天滅地的氣勢，沒有任何船只能夠逾越。

但巨浪之墻遠在數(shù)百公里外，即便真實存在，肉眼也看不到那么遠。

這件事無法驗證。

除了等待，他也沒有什么能做的。

羅伊隨便買了點食物，和朱利安、莉莉一起吃了，三人繼續(xù)苦守在碼頭。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過去，顯得極為漫長。

眼看到傍晚的時候，人群中忽然一陣喧嘩。

“來了！”

“快看，真的來了！”

“該死，竟然這時候才來！我差點都絕望了！”

羅伊向海面極目望去，果然在視平線上，看到一個黑點。

“看來，是我多想了。幻覺就只是幻覺而已。”

他長出一口氣。

幾分鐘后，黑點逐漸變大，能勉強分辨出形狀時，人群的喧鬧聲忽然一滯。

“不對勁啊……”

“不像海輪……海輪的速度沒有那么快。”

“你是瞎子嗎？哪有那種形狀的海輪！”

“難道……是什么巨型海獸嗎？”

黑點越靠近海岸，變大的速度就越快。

只過了幾個呼吸，猝不及防間，它已經(jīng)挾裹著大量海水，轟然沖到碼頭上。

羅伊和其他人一樣，被海水濺了一身，駭然看著眼前詭異的一幕。

從海上游來的，是一頭巨大如房屋的海獸。

它的身體如同沒殼的蝸牛，頭部豎著兩根觸角，全身上下色彩斑斕。

體側(cè)有翅膀般的露腮，在空氣中不停扭動。

“這是……一頭巨型海蛞蝓！？”

羅伊的喉結(jié)動了動。

印象中的生物，僅有海蛞蝓，也就是海兔，和巨型海獸外型類似。

卻見海獸剛一停下，背部就鼓起了一個不停蠕動的大包。

一眨眼的功夫，大包就變成了一人大小。

表面的皮膚和黏膜破去，一個身材妖嬈的女巫持魔杖走出。

女巫別的地方都如同常人，臉上雙眼的位置卻鼓出兩個比雞蛋還大的球形眼珠。

眼珠的顏色不斷變化，正中，是兩道裂口般的W形瞳孔。

那是一對章魚的眼睛！

她站在巨型海蛞蝓的背上，掃視碼頭上的眾預(yù)備學(xué)徒，W形瞳孔瞇了起來。

羅伊瞬間感到后背汗毛根根倒豎，皮膚表面如同走電，心臟像被人緊緊攥住。

女巫掃視完畢，搖了搖頭。

“你們等的海輪，不會來了。”

“另外，我宣布，重新制定考驗規(guī)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