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眾妖的心情就歡悅起來。
傳說中的混元仙宮就要到了嗎?
這座混元金島顯然很大很大,眾妖跟著豹紫陽走了許久都還未看到混元仙宮之仙跡。
甚至寧長生都覺得:“與其說是島,都不如說是一片陸地了……”
不過想來也是。
連在地球之時都有堪比大陸的島嶼,更別說這個神秘的世界……也就是豹紫陽口中所說的‘小玄洲’,不管陸地還是海洋都要比地球大得多。
不過再遠,又還能遠過他們的來時路?
所以眾妖都沒有半點不耐,反而是個個面露激動與期待。
便是寧長生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
但是為首的豹紫陽卻是有些不耐了,搖搖頭道:“本來還想著帶你們看看金島各處風光的……但還是算了吧,懶得走了!想必你們此刻最想的也還是趕緊到達仙宮吧?”
眾妖齊齊點頭不迭。
“我們這金島可不止有仙宮,還有各處仙光無限,待你們入宮之后可以自行去看。”
豹紫陽微微頷首,道:“且到我身邊來!”
二十三人齊齊上前,圍攏到豹紫陽的身邊。
“看好了,師兄這一手名曰:縮地成寸訣!乃是最基礎的仙術。”
豹紫陽戟指豎起,在眾人身邊畫出一個光圈來了,然后再默念一道法訣。
寧長生只覺得眼前一花,然后腳下宛若踏空一般。
下一瞬,就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仙氣飄飄的廣場。
眾妖降落在地,都是猶如踩階梯踏空一般、一個踉蹌。
豹紫陽的姿態自然是平穩依舊,笑道:“這里,便是我混元仙宮所在了!”
眾妖都來不及感慨仙術玄妙,便被這仙宮所吸引。
寧長生只見得一片碧宮金殿、瓊樓玉宇。
那每一座殿宇或飛檐欲升、或渾厚如岳、或氣吞山河……端的是氣象萬千,一看便知道各有其妙用。
尤其是最中央那座主殿,更是雄渾蒼茫、直入云霄、如仙宮自天降而來,檐上有數只仙鶴駐足、云中隱有巨獸飛舞。
一團團仙氣縈繞在殿宇身側,一個個仙人化作流光倏忽而逝。
如此仙宮,完美符合了寧長生心中對其的一切展望!
雖然造型和凡人的皇宮相似,但是那以晶作壁、以玉為瓦、以氣為態的建筑,卻是凡人傾盡一切也修不來的。
為何?
此晶、此玉、此氣,皆有一個仙字!
還有這一座座殿宇的氣勢,又何止是一個‘危樓高百尺’能夠形容的?
有的飄飄然欲飛升上天、有的渾厚安坐宛若山岳在前、有的凌厲索然仿佛利劍插地……
沒錯,就是一個‘氣勢’二字!
寧長生覺得和凡人皇宮最大的不同,就是這‘氣勢’兩個字。
他還是第一次在建筑上面感受到了活生生的‘氣勢’。
‘氣勢’二字本是來形容人等活物的,那些凡俗殿宇的‘氣勢’不過是人所賦予給他們的——而且還得是凡俗最最繁華的殿宇才行。
而眼前的仙宮各座殿宇的氣勢,卻不是由人所賦予的,而是實實在在所展露出來的。
“好了,日后再來看吧,看久了其實也就這樣!”
豹紫陽打了個呵欠,道:“隨我來吧。”
眾妖并未收回目光,而是一邊跟著豹紫陽,一邊滴溜溜地轉著眼睛探看著這種種仙跡。
眾人橫穿過廣場,并未前往廣場四周那任何一座殿宇,而是來到了廣場的后面。
寧長生就覺得有些類似于仙宮的后院。
一座朱紅色的小屋之外。
豹紫陽讓眾人在十丈見方的空場候著,上前兩步,對著那黑色的小門拱手道:“方師叔,這一屆的有緣人我就帶回來了,還請出來登記則個。”
一道老而不衰的聲音自門內傳出:“這一次倒是頗快,比最早的一次還快了兩個時辰。”
豹紫陽暗自一喜,笑道:“這是我和金羽仙凰兩家選拔的有緣人,資質都是極為不錯的。”
一個白胡子的老者自門內走出,淡淡道:“難怪,我說怎的比以前多了這般多。一家十來人,倒也不錯了。”
這老者倒是長得頗有些特點。
雖然生著白胡子,卻并未蓄起山羊胡,而是留了一圈絡腮胡。
那雙眼睛天然有些怒目之態,顯得是不怒自威,一張嘴巴時刻抿起,整張臉就好似一塊生硬的毛石。
這讓寧長生想起了一個影視人物,可惜太久了不記得了,“叫什么來著……忘了!”
他只記得那人的經典臺詞,“我全都要!”
為何忘了人卻唯獨記得臺詞?
因為他覺得此句頗妙、時用時新……
見那老者的目光看來,寧長生趕緊收回目光。
方正皺了皺眉,搖搖頭道:“除了那只鬼火精,其余人便都留下來準備登記吧。”
“什么?”
寧長生如遭雷擊。
白靈、鼠黃風等人皆是面容驚愕。
豹紫陽臉色微變,趕緊拱手道:“方師叔,此子仙姿不俗啊!不僅是第一個過了仙道門,而且還打破了歷史最快的紀錄。還有,這些妖精能夠這么快到達金島,也全是依仗了他的功勞……”
方正面容不變道:“可他是異類!”
豹紫陽嘆了口氣,給了寧長生一個愛莫能助的表情。
撲通!
寧長生跪地,拱手道:“敢問老仙人為何不要我?”
“你想知道理由?那我便給你這個理由!”
方正沉聲道:“鬼火止有七魄而無三魂,本該是絕無可能修煉成精的!可是你卻修煉成精,乃是異類!”
“按照我仙宮的規矩,異類不可入宮!因為異類終成異數,于我仙宮不利,此為其一。”
“你雖鳩占鵲巢得了肉身,但是卻并未化出自己的人形,如何能夠求仙問道?”
“按照我仙宮的規矩,妖精連人形都還未化出,也不得入宮!此為其二。”
“鬼火,乃是人類之魄火在某些極特殊情況凝聚而成,本該沒有三魂!我雖不知你沒有三魂是如何修煉成精的,但是三魂有還是沒有,我一眼便能夠看出!”
“你沒有三魂,便如那鬼魅一般,非人哉!非人哉,如何可以修仙,此為其三!”
方正伸手一揮,一方桌椅書錄便出現在身前。
他坐下,頭也不抬道:“這便是你要的理由,言盡于此!”
寧長生一腔怒火,在這三個理由之下瞬間化作無盡悲涼。
生前一輩子的奔波,死后還不休的堅持……這一刻便全部化為烏有!
沒有三魂,無法化形,仙道無緣……
寧長生那一身幽火,在這一瞬間黯然銷魂。
黯然銷魂者已是絕望之極,再無他法,唯有叩首道:“只求仙人給我一個機會!”
白靈紅了眼眶,呢喃道:“長生……”
她從未看著這個家伙如此這般的,哪怕在一次次快要死的時候都沒有看到過!
雙腿一軟,忍不住就跪倒在地,泣聲道:“仙人,還請給寧長生一個機會!”
“大哥啊……”
鼠鹿牛三妖皆是泣不成聲,然后同樣跪倒在地,叩首道:“求仙長給我大哥一次機會!”
“沖撞了仙長,只怕是仙道無緣了吧……”
哈冰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也是跪地叩首道:“求仙長!”
“我們在場所有妖精的命,都是靠鬼火大哥救回來的,鬼火大哥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性我們都有目共睹……若是連鬼火大哥都沒有仙緣,我們誰還配有仙緣呢?”
狽見月悲哀一語,也是跪地叩首道:“只求仙長網開一面啊!”
獅無悔搖搖頭,也是跪地道:“我不知道什么異類不異類,我也不知道仙宮的規矩,我只知道……鬼火精是一個可敬的強者,日后仙道必然不凡!對于有前途的強者來說,規矩是可以更改的!”
狼千夜跪倒在地,叩首道:“求仙長開恩!”
其余妖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是紛紛跪倒在地:“求仙長!”
“沒想到一路走來,這鬼火精已經得了如此高的人心……”
豹紫陽在心里感慨一聲,覺得有必要再爭取一下,也是微微彎腰拱手道:“方師叔,小獅子說得沒錯!對于一個有不俗仙姿的天才來說,規矩是可以有所更改的,當年那金羽仙凰不也是……”
“但她不是異類!”
方正搖了搖頭,語氣中隱隱帶了一絲怒火道:“你可知異類所演變成為的異數,可能會給我仙宮帶來多大的劫數嗎?”
“但那也只是可能……”
在方正壓力沛然的目光下,豹紫陽并未說完,只是搖頭一嘆。
退后了兩步,示意自己不再多嘴。
方正目光掃過跪地的眾妖,落在為首那鬼火精的身上,眉頭微微散開半分,“有這么多人給你求情,你或許是個好的,但是規矩就是規矩……”
“規矩就是用來打破的!”
一聲清冷的仙音落下。
一道金色流光落下,一襲金裙的金羽仙凰出現在場中。
金羽仙凰目視著方正,淡淡道:“百年前,你說我未曾斬斷塵緣不許我入宮,我不也還是入了宮?”
“當日和今日完全是兩碼事!”
方正冷哼一聲,沉聲道:“你是萬年難遇的天才、并且血脈高貴,最關鍵還是所違之規并非不可更改之規;而這鬼火精天才與否尚且不論,他這等異類,今日便是誰來了都不敢收入宮中!”
“是不是兩碼事我不知,我只知……”
金羽仙凰金發金裙齊齊舞動起來,道:“規矩打破一次,就能打破第二次!”
“你放肆!”
方正徹底大怒,手掌一拍木桌將之化作齏粉,一身強大的氣勢蕩出。
金羽仙凰怡然不懼,金發飛舞、金裙翻飛,周身凝起湛金色的仙光以作抵抗。
“何以至此!何以至此啊!”
豹紫陽趕緊插入兩人中間,訕笑道:“方師叔且息怒,容我勸勸仙凰則個!”
“哼!”
方正袖袍一揮,收起氣勢。
豹紫陽看了看方正,一道匿聲訣點在喉嚨,這才說道:“仙凰你這是何苦啊!”
“這些年來你極少出手,我也不知你隱藏了多少實力。不過你既然敢硬抗這老家伙,想必也是有了不懼于他的修為,可是……沒必要啊!”
“就算打贏了他,不僅不可讓那小子加入仙宮,反而還犯了仙宮不得逆上之重規!”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金羽仙凰,見她那鳳尾覆面之下的眼神依舊爍爍,心知若那小子被拒之門外此事必然不可善了。
“金羽仙凰和這小子到底是什么關系,竟能讓她幫襯到這個地步?!”這個疑惑難免浮現在心頭。
不過此刻卻不是想這些的時候,他眼睛轉了轉,道:“我看你是當局者迷!若你真的想要幫這小子,此刻不是和這死板頑固的老家伙作對,而是應該去找能夠說話、好說話的老家伙出面……”
他想了想,眼睛一亮,“是了!這幾年負責仙宮秩序的乃是云鴉師叔,他可是咱們仙宮出了名的老好人、最是心軟,以你在宮內備受寵愛的地位……仙凰?”
豹紫陽這個時候才發覺有異,眨巴著眼睛看了看,只見身側的金羽仙凰化作點點金光散去。
“真是的!這一派最是無禮了,走了也不打聲招呼,連聲謝謝都不說……”
豹紫陽在心頭腹誹一句,這才轉身對方正拱手道:“方師叔息怒,我已經把仙凰勸走了!”
“哼!持寵而嬌,遲早要出大事!”
方正冷哼一聲,一個‘破鏡重圓之法’施出,將那碎作齏粉的桌椅恢復原樣。
他看向跪地請求的眾妖,沉聲道:“我念在你們心性純善,便不與你們計較這一次!若還不起來的……哼,便收了你們的仙緣!”
白靈淚水溢滿小臉,或許淚水連耳朵都給堵塞了,宛如沒有聽到一般,顫抖著身子泣聲求饒。
“這是我們大哥啊……過命的交情!”
鼠黃風、鹿飛、牛犁山齊齊在心頭默念,也是只顧連連叩首求饒。
“算我欠他的!”
哈冰冰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也是裝作沒有聽到,跪地叩首。
“若是沒有鬼火大哥,我早已是海底枯骨了……”
狽見月無動于衷。
“呵……若是這般就起來了,那我還自詡為什么強者?”
獅無悔依舊是挺直跪地。
狼千夜見兄長和弟弟都沒起來,自然也是跟著跪地叩首。
其他妖眾自然也有想起來的,可是左右看看并沒有發現誰起來了,便也依舊跪著,只是卻也不敢再求情了。
“這群蠢貨!如此不僅威脅不到那老家伙半點,反而只能白白折損自己的仙緣……”
豹紫陽在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惱怒又是焦急。
難道自己的‘大滿貫’就要飛走了嗎?
難道自己就要從大贏家變成大輸家了嗎?
“解鈴還須系鈴人!”
他看著那宛若尸體般跪地不起的鬼火,趕緊用‘秘字訣’傳音過去……
……
“只求仙人給我一個機會!”
寧長生一身幽火縮進體內,宛若一具行尸走肉——叩首,嘴巴開合,叩首,嘴巴開合……
何謂黯然銷魂者也?
不過是萬念俱灰罷了!
就在這時,
一聲低喝宛若一盆清水在寧長生的腦海中傾下,讓他的靈智稍稍清醒了一些。
“還不快起來!難道你想讓他們跟著你一起絕了仙緣嗎?”
寧長生看了看左右跪拜的二十二只妖精,有些大夢初醒般的迷茫,下意識地說道:“起來……”
這聲音又是干澀、又是微小,只有身側的白靈聽到了。
白靈摸了摸眼睛,泣聲道:“寧長生你放心,只要我們再求求仙長……”
“起來!”
寧長生突然怒吼道。
求情聲、叩拜頓時止住了,所有人都看向那頹然跪地的鬼火。
頹然,憤怒——兩種逆反的神態,便同時出現在寧長生的身上。
寧長生怒吼道:“都跪著干什么,還不快起來!”
白靈哭得梨花帶雨:“長生……”
鼠鹿牛三妖泣不成聲:“大哥……”
“都他媽給我起來啊!”
寧長生一拳頭重重地砸在地上,地面依舊、連個裂紋都沒有,但是他的白骨卻從血肉中透出。
“難道你們想要和我一樣被拒之門外嗎?!”
“難道跪在地上是很舒服的事情嗎?!”
“難道你們不遠萬里來到混元仙宮,是為了陪我跪在地上的嗎?!”
“還是說在看我的笑話?!”
“都他媽給我起來啊,滾蛋!”
這一聲聲怒吼,卻又隱隱帶著泣血——就好似灼燒沸騰的血液一般……
哭者愈是痛哭,惋惜者愈發嘆息。
豹紫陽嘆了口氣,適時說道:“快些起來吧,你們這樣不僅幫不了寧長生,反而還會害了他,讓他永遠地絕了仙緣。”
“我明白了!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希望有人跟我一起跪著……一個真正的強者,從來都是獨自舔舐傷口的。”
獅無悔率先站起身來,拍了拍寧長生的肩膀。
寧長生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其余妖精皆是嘆息連連,也跟著站了起來。
“你們還跪著干什么……給我起來啊!”
寧長生看著身側的幾人,越是憤怒道:“都他媽不準哭!”
“老大……”牛犁山癟了癟嘴。
寧長生低下頭去,怒道:“滾!”
鼠鹿牛三妖站起身來。
“寧長生嗚嗚嗚……”
白靈被哈冰冰攙著站起身來,在哈冰冰的懷中痛哭起來。
獅無悔彎下腰去,直到拱手落在寧長生的面前,“一個強者永遠都是強者……不管什么時候、未來境遇如何,我獅無悔都拿你當朋友!”
說完,便大步朝著方正走去。
狽見月張了張嘴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只是跪倒在地對寧長生磕了幾個響頭。
然后同樣轉身朝著方正走去。
其余妖眾也是彎腰拱手。
“站著的人對跪著的人拱手……這倒也是一番奇景。”
豹紫陽默默地看著。
牛犁山摸了摸眼淚道:“老大……我們回來看你的!”
鼠黃風抽吸道:“就算你不能……我們學成了仙道,也可以……”
鹿飛趕緊捂住他的嘴巴,只是說道:“老大,我們先在仙道上等你!”
哈冰冰張了張嘴巴,想要說什么,最后也只是嘆了口氣:“長生兄弟你放心,我知道你心里的想法,我會替你照顧好白靈的。”
“不用了!我答應了狐姐姐……也答應了寧長生的。”
白靈推開哈冰冰,擦了擦眼淚,看著寧長生抽噎道:“我、我一個人也能好好活下去的!”
說完,便轉身小跑離開。
哈冰冰再次嘆口氣,也是轉身跟上。
然后便只剩下寧長生一個人跪在原地。
他愣愣地看著他們,名字被記錄在仙冊上面,便代表著正式成為了仙宮的弟子嗎?
真好呢……
寧長生很是羨慕,但是并不嫉妒。
因為他并沒有拉著別人一起遭難的怪癖。
很快,
眾妖便齊齊登記完畢,由豹紫陽帶領著離去。
方正手一揮,便將桌椅以及仙宮名冊收了起來,看著寧長生道:“你還要在這里跪下去嗎?”
寧長生只是雙手伏地,叩首道:“求仙人給我一個機會!”
那本已裂開的額頭,頓時皮開肉綻。
“哼!”
方正冷哼一聲,轉過身去,“你想跪便跪吧,反正跪地是絕對求不得仙緣的,我看你能跪多久!”
那黑色的木門轟然關上。
想跪?
寧長生也知道世間的法則是——跪地求不了饒,知會求死。
他也不想跪的。
他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去哪里了啊。
“這條仙道長生之路起于何時呢?”
……
如果第一次遇到鬼怪,你會有什么反應?
驚恐?
還是驚懼?
寧長生是驚喜。
原來這個世界并不是普通的世界啊……
于是他便踏上了求仙道長生之路。
如今,這條路在混元仙宮走到了盡頭。
啪嗒!
一滴,兩滴……一萬顆雨滴落在了寧長生的身上。
寧長生微微抬起頭,看著那無數條雨線從灰蒙蒙的天空落下,那眶中的幽火黯淡無比,卻不是被這雨水給澆滅的。
一聲呢喃頃刻間被雨聲所淹沒,“下雨了啊……”
……
一顆顆雨滴落下,就好似觸到一層無形的屏障,在金羽仙凰的周身化作一朵朵汽霧。
她就那么靜靜地站在雨中,面向一座緊閉的殿門。
兩個總角童子侍立在門口,看著她拱手說道:
“金羽師姐,不是都與你說了,道爺爺正在閉關,你何故不信呢?”
“是啊是啊……這般大的雨,您且回吧!待道爺爺醒了,我們再來喚你也不遲啊!”
金羽仙凰雙手疊放在小腹間,那鳳尾金覆面下的眸子都未曾睜開,淡淡道:“既然云鴉師叔還在閉關,那么我在此候著便是。”
“這……”
兩個童子對視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也不再言語。
六月的天,越發的陰沉了。
六月的雨,下得越發大了。
這場雨,讓那跪在地上的人顯得越發狼狽,在那女子的周身綻開密密麻麻的白茫茫水汽。
吱呀!
殿門打開了,一聲話語傳出,“你們且退下吧!”
兩個童子彎腰拱手,化作一道流光,變作左右門扉上所雕刻的小獸。
金羽仙凰察覺到殿內之人在注視著自己,拱手說道:“金羽仙凰,有事求見云鴉師叔!”
云鴉道人默然幾息,似乎隱隱嘆息,說道:“你進來吧!”
金羽仙凰緩步走入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