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寧長生松開仙仙的翅膀，同時心中隱隱有了一個計謀。

“真的？這就好了？”

仙仙小心翼翼地扇了扇翅膀，那雙清金色的眼眸一亮，“真的好了誒，一點都不疼了！”

她歡快地舞起羽翼，在寧長生的身側翩然飛舞起來。

姿態優雅，彩尾如漣漪輕舞，就好像一只縮小了的鳳凰。

“謝謝你，長生！”

雀躍地飛舞一陣，仙仙落在寧長生的肩頭，感激地說道。

寧長生搖搖頭道：“這是我答應你的事，不必言謝。”

仙仙用力地點點頭，又用力地搖搖頭，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寧長生道：“你先去歇息吧，我再修煉一會兒。”

“嗯啊~”

仙仙打了個呵欠，點點頭道：“那好吧，我先去睡覺了，你也要早點歇息噢~”

寧長生點了點頭。

仙仙便輕舞羽翼，朝著里屋飛去。

……

“睡一個屋子……孤男寡女的，這怎么可以嘛！”

仙仙嘀咕著，一個不小心就撞上了房門，“哎喲！”

在空中打了個旋兒才穩住身形，晃晃小腦袋，看著破了個洞的門，嗚嗚道：“門都破了，可就不能住了呢……那就只能我們睡一個房間了吧？”

她趕緊搖搖頭，羽翼輕輕一揮，掀起一道和風，將另一個起居室的房門推開，輕身飛了進去。

想了想，她并未關上房門……

……

院子里。

肉身如磐石般安坐，鬼火真身則是趺坐在側。

寧長生一邊引月淬神繼續淬煉真身，一邊完善著方才所想出的計謀。

這計謀很是簡單，甚至可以說是拙劣——偽裝一枚混元仙令現世，將這潭暗流涌動的水，徹底攪渾！

“常言道：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真時亦假、假時也真，縱使圣人也難辨也。”

“這個計謀雖然簡單粗暴了些，但運作好了或許會有奇效！”

寧長生想起了，昔日故國有位做丞相的故友，曾和他說過這么一席話——

“無論陽謀陰謀那都是計謀，計謀可分上中下策，下策提刀殺人，中策兵不見血……你知道上策是什么嗎？”

“不知。”

“很簡單，還是提刀殺人！”

當時，寧長生失笑地回了這么一句話：“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故人繼續說道：“其實并沒有絕對的上中下策，隨著謀士的運作、時機的變幻……上策可能變成下策，而下策也可能變成上策。”

這么一席話，隨著時間久遠，寧長生都有些記不清了、或許話語細節有所出入。

但故人所說的最后一句話，時至今日寧長生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楚：

“當然，如果能夠把敵人一刀宰了，什么計謀那都是狗屁！”

……

“一不小心又回憶良多……人老了，就是愛懷舊啊！”

寧長生搖頭一笑。

所以，在他看來并沒有什么‘拙劣’的計謀。

因為他親眼所見，當年那位故友用一些‘堪稱無腦’的計謀干掉了太多敵人，其中也不乏一些自詡智謀之輩……

對付這些妖類，此計可行！

“既然有了‘偽造混元仙令’這把火，那么……又該將這把火燒到誰的身上呢？”

常言道：計謀對強，刀劍向弱。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黑山君！

寧長生略作思忖，冷笑一聲：“呵呵……黑山君故意傳播假消息，其實混元仙令應該是在月圓前夜出現，而那仙令早已被他給收入囊中！”

“如此一來，不知那四只大妖能否中計入甕？”

寧長生換位思考——如果此計放在自己身上，那么自己一定會有所懷疑，但最后結果必然是……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悍然出手！

“就算這些妖類真比人類還要精明，使得此計無法奏響……那么也是無妨，我還有兩個計謀。”

計謀計謀，‘計’沒有絕對的上中下之分，但謀卻是有的！

那位故人教給了寧長生一個習慣：若是要設計，那么就準備上中下三個謀劃。

“偽造混元仙令、陰火燒黑山君——乃是主謀。”

“至于其他兩個謀劃……”

寧長生略作思忖，也就有了想法。

“對了，那個銀羽君和金蛇君似乎有仇怨？”

“這一點，倒是可以好好運作一番……”

“汪汪汪！”就在這時，一聲兇惡的犬吠打斷了他的思緒。

寧長生睜開眼睛，只見狗窩中的大黃已經消失不見。

“有情況！”

鬼火回歸肉身。

寧長生猛地站起身來。

正準備抬腳沖出。

卻見院門轟然破碎，大黃倒飛進來，在地上翻滾幾圈。

寧長生趕緊上前，將它抱在懷中。

“好……痛！”大黃如幼犬般嗚咽著說道，一口滾燙的血液淌在寧長生的手背。

寧長生眼中熒火直欲盈眶。

大黃翻了翻眼睛，看著寧長生，“鬼火兄……”

寧長生道：“我在！”

大黃希冀道：“你說，犬妖也能……投胎轉世嗎？”

寧長生想了想，點頭道：“可以！”

“那、那我就放心了……”

大黃得到了滿意的答案，咧了咧牙齒崩碎的犬口，頓時又涌出更多的血液。

冒著熱氣的鮮血很快就淌滿手掌，寧長生顫了顫手臂，好似感受到了血液炙熱的溫度。

“嗚嗚嗚……”

大黃發出意味不明的嗚咽，眼神開始逐漸渙散，四肢無意識地亂蹬起來……

到最后四肢僵直朝天，那雙眼睛瞪大地看著夜空，黑色瞳孔中倒映著幾顆星點。

寧長生聽到了一聲若有似無的泄氣聲——

“老主人，大黃…終于可以……”

一聲嗚咽，徹底氣絕。

寧長生面無表情，伸手合上大黃的眼皮，將之輕輕地放在地上。

見慣了人世間的生死別離，他早已是古井無波……

這…沒什么的！

寧長生緩緩站起身來，注視著身前的金蛇君，淡淡道：“為什么要殺他？”

金蛇君深感興趣地打量著寧長生，吞吐著猩紅的信子，隨口說道：“區區一只雜種犬妖……殺了也就殺了，還需要什么理由嗎？”

寧長生點了點頭。

一拳悍然轟出！

金蛇君反應不慢，抬手來接，以掌包拳。

卻只聽咔嚓一聲！

拳頭打翻了手掌——只見金蛇君的手掌朝上折斷。

“死！”

寧長生一擊得手，后續招式如疾風驟雨般跟上。

金蛇君目光覬覦地看著寧長生，一邊躲閃一邊感慨道：“鬼火成精，且如此強悍……果然是世間罕見！果然是世間難得！好好好！”

“好你媽的！”

一拳接一掌、一招接一招，如無數顆驟雨連成雨幕！

寧長生沉浸數十年的武功招數，可不是這區區長條畜生左右挪移就能躲開的。

砰！

一拳，重重地打在了金蛇君的臉頰。

轟！

這全力一擊，力道極大，將那長蛇重重地打翻在地。

趁他病，要他命！

寧長生不做半分猶豫，直接欺身而上。

“呼！”

金蛇君一手捂著臉頰，口中吐出一片毒霧。

世間還有能夠對鬼火造成傷害的毒素嗎？

寧長生不敢肯定——或許有，但也必然很少……

誰知今天，就被他給撞見了！

寧長生本來想要無視毒霧，直接殺過去。

卻不想，剛一沾上毒霧便只覺一陣頭暈目眩。

“這是什么毒……居然對我都能夠見效？！”

寧長生一驚，趕緊折身倒退。

整整三個呼吸，才將那股暈眩感驅除……

金蛇君從毒霧之中走出，臉頰皮開肉綻，又是震怒又是垂涎道：“如此鬼火，食之必然大有裨益……今日，本君吃定你了！”

語畢，

只見他的蛇腹鼓起，然后嘴巴張開，發出吸食的聲音，“吸溜……”

頓時，

寧長生只覺一陣吸力傳來，身形止不住就要朝那蛇口跌去。

不，不對！

他的肉身并沒有動，而是自己的鬼火真身在往軀殼外飄！

“這畜生想要……將我吸食？！”

寧長生瞬間反應過來。

趕緊激起一身氣力，想要將身體穩固在肉身之內。

可是，在那越發強大的吸力之下，完全穩之不住！

“論及實力，我應該不輸此妖……但為何我面對他卻感到如此無力？！”

隨著身體一點一點被剝離出竅，寧長生試探道：“好一個銅鱗蛇的后裔，竟讓我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金蛇君譏笑道：“本君先祖銅鱗蛇乃忘川河中之圣妖，莫說是你區區鬼火，便是那些鬼王都是先祖腹中之物！”

他一邊言語，那口中吸力竟也半點不滯。

果然如此！

定是這銅鱗蛇克制一切屬陰鬼類！

寧長生心緒一沉。

此刻，他那幽綠色的身體已經離竅一寸，并且正在一點點被剝離出去。

而他抵擋的氣力，也在一點一點的流逝……

出竅，便會被這蛇妖吸食入腹，便是一個‘死’字！

“該怎么辦？”

寧長生心思電轉。

“所藏之毒？”

“所蘊之火？”

“……”

他想著一個個所能用的手段，似乎都不能解了當下危局。

很快，整個鬼火真身便被徹底剝離出體。

沒了肉身依附，在那強大的吸力之下，寧長生更是飛快朝著金蛇君滑去。

就在這時，

一道金色流光激射而出，筆直地朝著金蛇君的眉心射去。

威力不小！

金蛇君臉色一沉，只好暫且停止吸食，閃身躲開。

“長生，快走！”

仙仙氣喘吁吁地停在半空，大聲說道。

然后便被那蛇尾一擊抽中，‘吱’的凄鳴一聲，頓時就是細血如雨霧、金羽似落花……

寧長生沒有辜負仙仙創造的機會，在瞬息之間就已經重歸肉身。

腳步一點，將生死不知的仙仙撈進懷中，一個躍身迅之又疾地朝著院外逃去。

“逃得掉嗎？”

金蛇君冷笑一聲，蛇身弓起，就要追擊。

就在這時，

一條小蛇飆射而來，落在金蛇君肩上，在他的耳畔嘶嘶蛇語。

金蛇君方一聽完，就是大怒，豎瞳中綻出劇烈的恨意，嘶鳴道：“銀羽君……你欺人太甚！”

他恨恨地看了看寧長生遠去的背影，蛇尾一抽便將地上蜷曲的犬妖尸身打成肉泥。

這才收回目光，“走，去找那長毛鳥畜算賬！”

弓射而出，宛若一道金箭，遁入夜色之中。

而那在空中輕飄的幾片金色羽毛，此刻才悠悠落在地上，旁邊就是還帶著犬毛和齒印的狗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