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慶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四周一片漆黑,他輕輕的說:“燕兒你還在嗎?”
沒有聽到任何回答。他用雙手摸去,竟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已經(jīng)被埋在坑道里了,只有側(cè)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缺口。
他的第一反應(yīng)是:類人姝把我埋在這里不管了。她們自己跑了。她們的忠心也只是情感算法的一種輸出,現(xiàn)在算出這種輸出不劃算了。
他后悔自己太好騙了。
他試圖鉆出坑道去,發(fā)現(xiàn)外面還有一個大石頭堵住了。
坑道里空氣不通,即便是早上還是很悶熱。他極力把大石頭周邊的土去掉,以擴大與外界空氣流通。
外面天已經(jīng)大亮了。他聽到坑外似乎有打斗之聲。
“請了。”這是妲己的聲音,接著聽到一聲狼一樣的哀號。
“請了。”這是燕兒的聲音,接著也聽到一聲狼一樣的哀號。
“請了。”這是芙蓉的聲音,接著又聽到一聲狼一樣的哀號。
余慶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她們?nèi)齻€自己打起來了。”
她們還都很頑強呢,半個多小時了似乎沒有誰真正倒下。
可她們?yōu)槭裁雌馉巿?zhí)了,還要把自己給埋了?
是不是她們中哪一個或者哪兩個要埋了自己,然后剩下來的那個堅決反對…
正當(dāng)他胡思亂想之際,妲己的一張笑盈盈的臉從石頭邊湊了過來,說:
“親愛的,現(xiàn)在好了,我這就把石頭搬開!”
余慶顫聲問:“你…把她們都殺了?”
妲己聽了一愣,接著笑道:“都殺了。”
“你不應(yīng)該這樣…”
這時燕兒的一張臉也出現(xiàn)了,笑道:“寶貝,都殺了誰呀?”
芙蓉也探過頭來說:“我們只是殺了一晚上的狼…”
余慶頓時明白自己錯大發(fā)了,既不好意思又興奮地說:
“快搬走石頭,讓我看看是不是前些時救我的那些狼。”
燕兒一邊幫著妲己把石頭抬走,一邊問:
“你是說這些狼救過你嗎?這不可能呀,昨天晚上它們大概率是聞到了你的肉來的。”
“我是說它們客觀上救了我,主觀上肯定都想把我撕得稀巴爛!”
余慶走出坑道,見遍地都是他那天遇到的那種大狼的尸體,估摸有一兩百只。
它們應(yīng)該也是逃避山火,偶然和她們遭遇的。
余慶正想夸贊她們幾句,見她三位衣衫被撕得一條條掛在身上,個個臉上不是血便是黑乎乎的什么東西,禁不住笑道:
“哪里來的三個乞丐…”
妲己這才注意到自己衣衫襤褸,頓足道:
“完了,我們違反了行為適當(dāng)性條例了!”
芙蓉一聽臉色大變。
燕兒卻不慌不忙說:“你們忘了,在自己的寶貝面前,就是一絲不掛也不算行為不當(dāng)呀!”
余慶也說:“沒事沒事!去他狗屁的行為適當(dāng)性,我就喜歡你們現(xiàn)在這樣天真爛漫的樣子!
不過,我想問一下,昨晚那些狼從哪個方向來?”
“從我們后面追上來的。”
“這說明狼也想去我們要去的那個方向。
這么說,我想我們可能是走錯路和方向了。”
“嗯?親愛的,這何以見得?有什么理由嗎?”
“道理也很簡單,這些大狼雖然也是躲避山火,但它們肯定不會向城鎮(zhèn)跑,而是去尋找有食物來源的其他山林,對吧?”
“對對對!說不定那個方向還是狼窩呢。我們是不怕它們,寶貝可就危險了。”
“可惜我的爻粒子槍丟在那個酒店了,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它們。”
“有粒子槍也危險,架不住它們量大管飽呀!”
“不說飽字我都忘了,你們能不能幫我烤只狼來吃吃?”
妲己她們面面相覷,因這一片已經(jīng)被火燒過了,實在再找不到可以燒的東西了。
燕兒脫口說道:“生吃!”
妲己和芙蓉也望著他,點了點頭。
余慶揚手說:“算了算了,先說說我們接下來朝哪個方向走吧。
我看,現(xiàn)在我們不要管哪里是甕山,哪里是罐山,只向有路的地方走,沿著路走下去,百分之百會碰到城鎮(zhèn)。
到了任何一個城鎮(zhèn),我們總能弄清楚自己的位置。錯了也不過是多繞點路而已。
若是鉆進了荒郊野嶺,碰到什么怪物那可是要命的事。
聽我父親說,人類在2B00年以后就有人瘋了,編造出了不少怪獸。”
“沒錯,像那些大狼可能還是開胃菜。
我的資料里還談到過一只幾百噸的恐龍復(fù)活了。
還有一千兩百吧的鯨魚…”
妲己忙說:“別扯遠了,再不走天又熱了!”
燕兒分辯道:“走到半道上天就不熱了嗎?”
芙蓉怯生生地說:“我有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余慶問:“寶貝,說說看。”
“剝幾張狼皮,找?guī)赘鶝]有被燒透的棍子挑著,做成一把大傘,是不是可以擋太陽?”
“好主意!來讓我親一下寶貝,以資獎勵!”
沒多久,一個用四張大狼皮做成的四方形大傘撐了起來。
不過,差一個舉傘的人。
妲己和燕兒認為主意是芙蓉出的,所以理應(yīng)由她一個人雙手舉兩根桿子。
再不出發(fā)又遲了。出發(fā)之際,余慶還是忍不住用匕首割了幾塊生狼肉吃了。
白天的視野開闊,站在高處四望,妲己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在來時的方向約十里左右有一條塵土覆蓋的C級道路。
余慶說:“我們就從那條道一直走到黑,如何?”
燕兒笑道:“寶貝,‘一條道走到黑’好像是批評別人固執(zhí)的俗語呢。”
“成功的人往往從一開始就不計得失。
你們呀,太精于計算了,最終常歸于一事無成。
知道為什么嗎?”
“不符合邏輯。”燕兒辯護道。
“成功有時候與邏輯無關(guān),而是一種事態(tài)的偶然改變。”
“親愛的,那我們是在這里討論清楚再走,還是馬上出發(fā)?”
“走!”
余慶啊走時,剛邁出一只腳,身上的褲衩便被樹樁拉了一個口子。
他在前面走,看著身邊的人一個個破衣爛衫的,笑道:
“聽說三百年前有個幫派,叫丐幫,我們這樣算不算?”
妲己說:“我不要做丐幫,我要做神仙,可以在天上飛。”
余慶嘆道:“我出來時還真有個可以在天山飛的傘,可惜被我毀掉了,不然也沒有這么多麻煩了。”
燕兒脫口道:“勝天公司就有這種飛行傘賣…”
芙蓉喊道:“寶貝,她說了那兩個字,東西是不是該她背了,我待會兒還要雙手舉傘呢。”
余慶摸了一下燕兒的頭,說:“沒辦法,你來背唄。”
妲己嫌余慶走得慢,干脆又把余慶背在背上走。
四個人大約花了一個小時才來到路上。
讓她們開心的是,鏟著路上的余燼竟還能滑行。
遇到粗一點的渣渣滑不過去,走幾步還可以再滑一段路。
這樣的速度明顯快多了。
到中午時,她們大約已經(jīng)趕了4個小時的路。
可路似乎還看不到盡頭。
妲己篩了篩背上的余慶,說:“讓你說中了,要一條路走到黑。
不過這肯定不是去甕山的方向,那個方向40公里左右就有B級路了。”
“那從地圖判斷,我們這是去哪里?”
妲己揚手摔出全息地圖,說:“我們又岔回去第一樂園的另一處圍墻附近。”
“你是說,我們居然是向第一樂園走去?”
芙蓉說:“那我們就去第一樂園,為什么要去第二樂園…”
“廢說,第一樂園不是沒人了嗎!再說,僥幸能出來,再進去就別癡心妄想了。”
燕兒問:“寶貝,既然如此,即使到了第二樂園我們也進不去呀!”
余慶聽了一怔,也有點茫然了。不過他還是心不在焉地說:
“就算進不去,我也可以從外面看看里面還有沒有人呀!”
“里面的人又看不到你,咋辦?”
妲己拍了拍余慶的屁股,說:“車到山前必有路,我們陪你,親愛的。”
余慶卻扭了扭身子,說:“放我下來一下。”
“怎么啦,親愛的?”
“我要…去拉…方便一下…”
妲己一放下余慶,他就一步快跑去一個凹地去了,蹲了下來。
燕兒說:“我猜寶貝回來后又要吃了。”
芙蓉連忙摸出一塊肉,說:“走的時候我從狼身上割下來的…”
妲己笑道:“你倒是挺上心的。
燕兒,我們把狼皮傘也在路邊支起來吧。
估計親愛的又要休息了,幸好今天的陽光好像比昨天的柔和多了。”
余慶回來,就著芙蓉的手又忍著惡心吃了點生的狼肉。
他坐在傘下,大口喘著氣,感覺還是熱,只待了一會,便說:“算了不歇了,還是趕路!”
妲己依然把余慶背著走。燕兒和芙蓉跟在兩邊。
他知道,自己這個一條路走到黑的方案有點盲目。
但待在半山腰徘徊不前更是死定了,因為那里沒有水源和穩(wěn)定的食物。
而人類當(dāng)年既然修建了這些路,沿路不可能一直沒有水和食物。
忽然,遠處出現(xiàn)一堵幾百米高的透明幕墻。
果然又跑回第一樂園的另一邊了!
他極力掩飾自己的失望,不讓她們看出來。
在那幕墻外面大約不足百米的地方,出現(xiàn)了一片樹林。
山火把這里的植物都燒光了,到了那兒終于停下來了。
有樹木的地方不會找不到兩碗水。
至于食物,野果子,昆蟲,都可以先對付一下。
芙蓉她們也看到了那片樹林,指著前面說:“看那兒!”
妲己則停下來仔細看了看,說:“那些都是發(fā)電樹,我都看到了那些葉子上的玻璃般的光澤!”
余慶聽了,叫道:“真的嗎?有電的地方說明那兒可能有人。
至少是他們留下的遺跡,應(yīng)該可以找到些有用的東西,最好還有合成食物。”
于是余慶一行四人匆匆趕上前去。
“最好也能找到些我們可以穿的衣服,再找個地方洗洗澡。”
燕兒背著家伙什跑得最快,把余慶他們甩出去一大截。
不過快到林子的時候,燕兒忽然又停下來了。她回頭喊道:“看!”
余慶他們加緊趕過去,朝前面一看:
林子的中間竟立著一個十幾米高白色的方形盒子,一個類人姝一動不動站在前面!
妲己脫口而出,說:“歇菜了,只是一個白色的大墳?zāi)梗 ?
這個白色的墳?zāi)箲?yīng)該就是一副合金的棺材。
余慶的心咯噔了一下:看來是白跑了一趟,什么物資也不會有了。
大家都站在那兒,不知該怎么辦。
余慶從妲己后背下來,說:“既然來了,先看看是誰的墓吧。”
走近墓地,余慶他們又情不自禁停了下來。
墓前的那個類人姝實在是太漂亮了,而且皮膚毛孔纖毫畢現(xiàn),余慶簡直要把她當(dāng)成了百分之百的真人了。
妲己她們也看呆了,那氣質(zhì)天然讓她們有一種壓迫感。
不過,余慶很快又被墓碑上那二十幾個鮮紅的大字吸引住了。
那大字寫道:“他看到了造物主不愿讓人類看到的東西,所以就被早早叫走了。”
奇怪的是,墓碑上竟沒有墓主的姓名及相關(guān)的資料。
妲己她們知道的墳?zāi)苟际琴Y料里描述的,和這里看到的完全不同。
現(xiàn)在親臨現(xiàn)場觸發(fā)了她們學(xué)習(xí)的好奇心,便一個個圍著棺材轉(zhuǎn)圈。
突然,燕兒喊道:“背后有字!”
余慶聽到燕兒的叫聲,便趕著去查看。
在路過那個類人姝的面前時,他不由自主給她鞠了一躬。
盡管他知道,她的忠貞也許只是一個程序的約定而已。
他繞到棺材背后,燕兒說的字竟然是墓主的生平簡介。
字不大,還放在墓后,說明墓主不想告訴來這里走馬觀花的過客。
簡介寫道:“魯其真,偉大的微觀物理學(xué)家。
生于2B84年,卒于2C16年。
他找到了那個造物主不讓人類知道的東西。
虛子是躲在萬物中操縱其狀態(tài)的真正幕后黑手。
最后一個知道它秘密的人死了,從此人世不會再有第二個。”
“你們誰知道這是什么意思?”余慶問。
妲己說:“我們哪里知道2B84年到2C16之間的東西。”
妲己這么一說倒是提醒了余慶,這不是說前面那個類人姝了解2B84年到2C16之間的事嗎?
這對他詳細了解地球上在那些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大有用處。
父親留給他的時光匣里的資料畢竟只是些信息碎片。
他打算想辦法把墓前這個類人姝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