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合作”
- 鎮尸人:我的僵尸仙子有點兇
- 天不亮就睡
- 3843字
- 2025-06-13 18:23:08
“妝……丑!”
“嘶——”
看到女尸開口,陸昭瞥見其唇間若隱若現的森白獠牙,頭皮一陣發麻。
“完啦完啦完啦,果然是僵尸,還是能說話那種!”
此刻的陸昭是動也不敢動,連閉眼等死都不敢。
索性心一橫,直勾盯著對方。
對面,女尸眸中那翻涌的怨毒黑暗已然褪去,露出澄澈的眼白,以及一對兒飽含靈動與極致嫌棄之意的墨色重瞳。
“重瞳?還目含靈動?爹呀,你算是白死咯!你定的規矩我一下中倆,枉死和靈動啊!”
陸昭心底哀嚎之時,女尸持鏡的纖手緩緩抬起。
只見女尸認真的側過臉龐,用手輕抹涂滿厚厚胭脂的臉頰。
指尖劃過之處,厚重黏膩的胭脂無聲無息之間被剝離、分解,而后化作微塵消散,露出底下細膩溫潤的肌膚。
她抹的很慢,很專注。
每抹去一寸妝容,陸昭都能在她身上感知到一絲屬于生者的鮮活氣息在悄然滋長。
片刻后,唇上只余一點朱砂的女尸忽的轉過頭,以素臉直面陸昭。
“現在如何?”
陸昭聞言,喉結咕咚一聲,意識迅速在前世龐大的記憶庫檢索著。
什么電視劇、電影、小說、小品,乃至現實見過的離奇之事,盡皆在其腦中輪番上演。
電光火石間,大學時期偶然看到的一句古詩躍入腦海。
“叮——”
他強壓恐懼,鎮定的說道:“最是回眸施粉罷,醉死多少看妝人。”
“倒是會說話。”女尸輕笑著抬手拂過陸昭的胸口,“你可知……我是誰?”
“咕咚!”陸昭喉頭一緊,大腦再次瘋狂運轉。
但此刻占據主導的念頭,卻是與當下無關。
“我的金伯,金菩薩啊!這女人明顯要弄死我,您老可千萬別在這節骨眼跳出來,這主兒你肯定惹不起。”
陸昭現在是真顧不得自己,他寧可上西天,也不愿看著撫養自己長大的老人涉險。
而女尸見陸昭面有難色,下意識便認為他肯定知曉自己身份,只是礙于某些事情不敢言明。
“說出吾名,你可活。”
女尸話音未落,陸昭驚訝的發現,自己身上蔓延的尸斑迅速消退。
并且,那深入骨髓的劇痛也被一種奇異的清涼酥麻替代,連帶著身體里茍藏的虛弱都減輕了幾分。
“啊——”
這突如其來的舒爽讓陸昭忍不住仰頭發出一聲呻吟。
正當他想順著女尸的話頭繼續周旋,女尸卻于此時發出一聲輕咦。
緊接著,女尸從棺中直立而起,居高臨下的審視著他。
“為何你身上只殘余些許污濁駁雜的尸氣?方才……你可是吸走我足以支撐尸身萬載不潰的本源之力,哪兒去了?”
“萬年?”
陸昭聞言一怔,故作恐慌的低下頭顱。
當目光垂至胸口,他能清楚的看到皮膚下紅色的數字,赫然正從“4188”變成“5188”。
“多了一千陽壽啊!足夠我消耗一些陽壽,將這副身體鍛煉至正常人水準了。”
狂喜,自陸昭心頭迸發。
這是他得到令牌滋養以來,從未擁有過的“巨額”陽壽。
然而這狂喜僅僅持續一瞬。女尸的聲音再次響起。
“螻蟻,你似乎……很高興?”
一瞬間,巨大的危機感便將陸昭淹沒。
他磕絆的抬起頭,在臉上強行擰出些許恐懼、茫然和呆滯。
“前…前輩息怒!晚輩不知何為本源之力,晚輩方才…只感到一股龐大冰冷的死寂之力涌入體內,幾乎將晚輩的靈魂都要……”
說至此處,陸昭眼眶中醞釀好的淚水應聲而下。
他顫抖著捂住胸膛,繼續哭喊著:“那股力量實在太…太恐怖了!它仿佛要將晚輩徹底吞噬,化成前輩這般不朽的…不,晚輩的意思是…至高無上……”
“哼,油嘴滑舌。”女尸眼神一厲,手掌再抬,目標直指陸昭眉心。
這一刻,女尸身上散發的恐怖威壓使得石室的空氣都凝固幾瞬。
陸昭面色大駭,抬手格擋之時反倒福至心靈,仰面大吼。
“晚輩在意識將散之際,看到一些記憶碎片!我看到一座仙山、一道劍光、還有一個…一個面容模糊、眼神冰冷的仙人御劍遠退——”
“簇——”
女尸手掌懸于半空,眉頭緊蹙:“繼續說。”
陸昭如蒙大赦,納頭便拜:“晚輩最后聽到一聲充滿怨恨與絕望的呼喊——還我……道基……”
“道基?”女尸四只瞳孔同時劇烈收縮,眼底那抹初生不久的靈動光彩,轉瞬便被混亂淹沒。
“道基,我的道基…”
她無意識晃動著身體,整間石室的溫度驟降至冰點。
而本打算在此時跑路的陸昭,剛要挪步,卻被一股無形威壓按到地上。
“前輩饒命,與我無關啊——”
“仙山、劍光、男人、道基?”
女尸恍若未聞,喃喃低語之間臉上血淚淌下。
陸昭趴在地上,越來越大的壓力讓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生機即將消失。
他顧不得開口時臉上血肉的撕扯,帶著孤注一擲的瘋狂嘶聲作吼。
“晚輩不知您是何方神圣,更不知您遭遇了何等不公,但晚輩知道您現在的處境極其危險。”
女尸聞言,周身躁動之氣迅速平靜:“危險?我修道千年,便臻至渡劫飛升之境,壽近無限,我一醒來便知此界靈氣稀薄,何人能傷我分毫?”
陸昭一聽這話,心里暗罵一聲蠢女人,而后像個鵪鶉似的仰起頭。
“前輩,您已經……死了。”
“咔…”
獠牙探出
眨眼間,地面結出一層厚實冰霜。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陸昭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只能強忍寒霜入體之痛,繼續言說。
“外面那個姓趙的奸商,把您當成官煉司的甲尸私藏于此。而官煉司的鐵律之一,私藏甲尸乃滅門滅城之罪。他既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必有通天背景。”
“你說……官煉司?”女尸眼眸微張,似是不信。
而陸昭卻是聽出女尸對官煉司的忌憚,當即指著臉上還在消退的尸斑快速說道:“晚輩本就陽壽無多,死不足惜。但前輩您呢?您剛蘇醒,本源受損,記憶混沌,力量更是起伏不定。”
“若此刻被官煉司的鷹犬,或被趙家背后的黑手發現,后果……不堪設想。”
“晚輩懇請您暫息雷霆之怒。”陸昭猛的磕頭,全然不給女尸思量的機會。
“晚輩雖如螻蟻般渺小,但勝在對這凡俗泥潭爛熟于心。更與您…您那被奪走的本源之物,似有某種詭異的聯系。”
“只求前輩給晚輩一個效死的機會,也給您自己爭取恢復的時間與空間,此乃合則兩利,分則……共赴黃泉啊。”
言罷,陸昭再次抬起頭,卻見女尸死死盯著自己,完全看不出心緒變化。
可隨著溫度的持續降低,已然快要無法驅動四肢的陸昭一咬牙,艱難抬起右手。
“晚輩陸昭對天立誓,若對今日所見所聞有半字泄露,神魂俱滅,永世不得超生!前輩若覺晚輩有異心,隨時可取我性命,絕無抗拒憎恨之心!”
此話一出,寒意退散,那股無形威壓也隨之弱去。
然而這女尸仍是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看著陸昭。
一刻又一分,在經歷近乎永久的折磨之后,陸昭終于在女尸眸中看到疲憊和莫名的興趣。
“你,真的很會說話。狡黠如狐,膽大…足以包天。”
對此翻評價,陸昭聽不出任何喜怒,只是呆呆的點點頭。
“謝前輩夸獎。”
“告訴我你的名字”
“晚輩陸昭,大林山城第一鎮尸匠。”
“陸昭,第一鎮尸匠?”女尸將這個平淡的名字在唇齒間無聲的咀嚼一遍,眼神飄忽,“我需靜養!趙家螻蟻,便交由你處理,無論老幼,一個不留。”
話音未落,她便重新躺回棺槨之中。
在她看來,什么官煉司、什么趙家,皆不如眼前耍滑之人重要半分。
“陸昭,莫讓我…失望。”
這最后一句輕若蚊鳴的囑咐聽起來毫無意義。
但陸昭前世可是聽過太多這種屁話,當即便預料到自己定會被對方施加某種控制手段。
可在原地又跪拜片刻后,他剛松一口氣,棺槨猛然一晃。
“咻!”
一道細若發絲的紅光從棺中射出,瞬間沒入陸昭眉心。
“呃啊——”
陸昭只覺大腦被一根鋼針狠狠貫穿,隨后便有陰冷至極的寒氣擴散至四肢百骸。
他痛苦的蜷縮在地,哀嚎之間清晰看到胸口皮膚上的數字快速變小。
最終定格在一個令他感到絕望的數字。
“20”
看到這個數字后,陸昭那是腿也不疼,腦袋也明快了,苦笑著爬起身,失魂落魄的便向外走去。
“呵呵,二十天!”
陸昭明白,對方不知用了何等術法,將自己的壽命剝離的只剩二十日。
而那棺中女尸雖覺察不到令牌,但她生前好歹也是大修士,因為某些原因便認定陸昭體質特殊。
既然無法取回本源,只能從天地之間奪其陽壽,以補自身所失。
雖微不足道,但總好過沒有。
至于為何會留二十天,陸昭不在乎,也不想在乎。
他現在就想回城吃頓野味,然后準備好后事,再將糊涂的金伯帶回老家,哪怕是自己死在半路上。
“半旬時光,騎上尸馬,應該能走完半程。”
就在陸昭抱著此想法踏上臺階之時,女尸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
“此乃定運截命咒。二十日,事未成,陽盡魂消。解咒之機,在你…不在我。”
陸昭步子一頓,捂住胸口。
憤怒和不甘起起又落落,最終隨著他的右手一同無力垂下。
“那晚輩只求前輩,靜候佳音!”
陸昭頭也不回的向上走去,步子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是怕,是慌,更是想將趙掌柜現在就掐死的沖動。
可當他聽到石階上方趙掌柜帶著試探的嗓音,很快冷靜。
“陸師傅?是陸師傅嗎?時辰不早了,是否需要吩咐下人備些吃食?”
“不用了,趙大掌柜不妨喚個同行來驗尸。”陸昭腳步放緩,沒走一會便看到趙大掌柜那張滿是肥油的大餅臉。
此刻,這趙掌柜給陸昭的感覺不再死氣。
但其身旁那位小廝,卻讓他生出莫名心悸之感。
再加上此前那濃重撲鼻的爛胭脂尸臭已消,陸昭卻仍能聞到些許熟悉的尸臭。
這來自趙掌柜和小廝的尸臭中,還有土腥味、老人味、以及丁點血腥。
但陸昭裝作沒有發現,快步上前與趙掌柜寒暄一番。
與此同時,那小廝已進入暗道,手里依舊提著那盞黃紙燈。
片刻后,就在二人約好明日午時在趙家最大綢緞莊結款之時。
石室中的女尸已悄然起身,雙唇輕動,似在傳音。
待女尸躺下,面色本就如死人一般的陸昭,眼神也漸漸變暗。
“小狐貍,你可知天地法則運轉之下,有智生靈死后尸身必化僵尸,此乃天道定數,萬界如一。然,古往今來,諸天萬域化僵者,絕無可能誕生靈智。”
“所以,你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特殊嗎?哈哈哈哈……”
隨著女尸那充滿快意的笑聲平息,小廝返回地面,踮腳在趙掌柜耳邊輕語一二。
而心神大震的陸昭卻是佯裝鎮定,環顧四周,看到不遠處警戒的趙家奴仆紛紛讓開一條路。
陸昭見此,趕忙拱手一拜,表示要就此離去,卻被小廝阻止。
“陸師傅,您的包袱不要了嗎?”
聞言,陸昭稍作停步,微微側首。
“都是些沒用的東西,留給你用吧,官煉司的煉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