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事了
- 鎮尸人:我的僵尸仙子有點兇
- 天不亮就睡
- 2705字
- 2025-06-25 12:00:00
大林山城西門,血色未干。
陸昭幾人踏過滿地狼藉歸來時,嚴國軍陣依舊森然。
城門內外,不見尸首,地上只有一灘又一灘刷洗過后留下的深褐污跡。
秋雨端坐于燃燒碧焰的尸馬之上,右手素白紙扇半開,遮住下被黑線縫死的雙唇,右手抱著一個嬰兒。
尸馬旁,是被捆綁的小夏。
乞丐青年則懶洋洋的躺在瘦馬旁,那只原梟正窩在他的胸口梳理羽毛。
秋雨的目光掃過歸來的幾人,最終落在陸昭身上。
紙扇遮掩下,她縫死的唇線似乎繃緊了一瞬。
那個不久前還瘦弱無比的鎮尸匠,此刻身形竟拔高了寸許,肩背厚實不少。
尤其是陸昭那張再無半分萎靡死氣的臉龐,令秋雨眼底劃過一絲驚疑。
“此子……莫非走上了其父的道路?”
秋雨暗念一聲,目光掠過劉燼肩上那具僵硬的肥碩尸體,又落在王魁手中那件包著灰燼的破衣上,
“幾位,時辰掐的正好,想來這包物件兒…便是那位叛逃的煉尸執事、也是山南大疫的主謀趙新吧?”
“是的。”王魁上前一步,將包裹置于地上,解開。
“回稟上位,罪首尸骨無存,只余些許灰燼。趙掌柜尸身亦是在此,請大人查驗。”
王魁的腰背剛剛有所彎曲,乞丐青年吹了聲口哨。
“她老人家金貴著呢,讓我的愛寵來吧!”
原梟振翅而起,于灰燼上方一米處盤旋片刻后,飛回青年臂膀,歪頭蹭了蹭。
青年點點頭,咧嘴一笑:“秋縫嘴,東西不假。”
對于青年的冒犯,秋雨并未覺得有何不妥。
只見她微微頷首,紙扇合攏,指向陸昭。
“趙氏祖孫伏法,山南大疫禍首已除。可官煉司仙尸至今未曾尋回,這大林山城之罪可免,所以你當押解入京,聽候官煉司發落。”
秋雨話音一落,陸昭剛要拜謝,那乞丐青年忽的直立而起,鬼魅般貼向劉燼。
“劉兄,此間事了,你我也該動身了!”
言語間,青年看向王魁:“想來這位便是向我涼國官煉司獻尸之人吧?不知閣下如何請教?”
“在下王魁,先前棺中之言便是請教。”
王魁漠然置之,隨即不再言語,看向“正主”秋雨。
不等他說些什么,若有所悟的青年冷笑一聲,冷不丁的抬手鉗開劉燼的嘴巴,將一粒黑色藥丸送入其嘴中。
而劉燼不曾想到這瘦弱的青年有著這般恐怖的巨力,自己的下顎被對方抓著,無論如何都掙脫不開。
待藥丸化開,他只覺一股腥臭之氣落入腹中。
只一瞬,其面色就變的煞白無比。
“你……”
“劉兄莫怪,”青年退開一步,慵懶的說道,“涼國路遠,此乃跗骨釘,可保你一路平安抵達大都。解藥嘛,到了自然奉上。”
說罷,其雙目帶著一絲玩味,看向王魁。
王魁身后,陸昭有恃無恐的嘟囔了一聲腦子好的狗東西,正欲大罵,便聽前方的秋雨又開口了。
“陸昭。”
陸昭循聲望去,只見秋雨身后的軍列中走出兩位甲士,抽刀置于小夏兩側肩頭。
“錚!錚!”
“師父!”小夏驚呼一聲,未哭。
見此一幕,饒是陸昭的脾氣再好,也難壓憤怒。
“大人,這是作何?小人需得個明白,否則!”
“不為何,只是提醒你罷了。”秋雨的聲音透過縫死的唇,無喜無悲,“你之異心覆于面上,如今又讓我在他國官煉司面前丟了顏面,需罰。”
言罷,秋雨緩緩抬起右手,說不得白扇再開,便是小夏人頭落地。
“大人!”陸昭瞳孔驟縮,踏前半步。
正在此時,王魁回首表示無礙,隨即神色自若的上前兩步,沉聲道:“大人明鑒,山南大疫雖除,然余孽未清,災后安撫亦需人手,再加上大林山城百廢待興,我靈歿村世世代代皆有先人在此過活的時日。”
“請容陸昭暫留此地稍作處置,兩個月后,必不敢負大人鈞命,前往皇城赴約!”
秋雨沉默片刻,微張的紙扇緩緩收起。
小夏脖頸上的兩把屠刀亦是歸鞘。
“撲通!”他大口喘著粗氣,癱坐在地,被那兩名甲士拖回軍陣。
秋雨也在看清陸昭臉上的擔憂和驚恐并非作假之后,吐出一個字。
“可!”
乞丐青年見此,也笑嘻嘻的沖著劉燼拱手說道:“甚好甚好!我那補藥時限少說也可支撐三個月。屆時,涼國大都,美酒佳肴恭候劉兄!”
青年拜過之后,看向王魁。
王魁卻是冷哼一聲,大大方方的說道:“不可能,你今日言行壞了規矩,劉燼一日不歸涼國,那具怨嬰之尸的封印便不會解開。
青年聽后忙說理解,苦笑著搖了搖頭:“哎!上頭爭權奪利,卻要我一個小鬼來這里當郵差、當黑臉,這不是欺負人嗎?”
對于他的抱怨,無人附和。
就在眾人心頭各懷鬼胎之際。
“咔噠、咔噠、咔噠…”
一道沉重的腳步聲,自城門后方響起。
眾人聞聲,紛紛將目光投去。
只見一魁梧身影,披蓑戴笠,大步而來。
那人身上的蓑衣厚重,斗笠邊緣壓得很低,只露出線條冷硬的下頜。
單單只是面容一角,便會讓人生出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美感。
此人身形與劉燼相仿,近兩米的身高極具壓迫感。
其身后,跟著兩個全身罩在灰袍里的隨從,渾身散發著令人不適的陰冷死氣和淡淡尸氣。
這一刻,所有人屏住呼吸,場中落針可聞。
嚴國軍陣的步卒們下意識地握緊長槍,連那將領胯下的坐騎都在因此人的出現,躁動的刨動著蹄子。
待那人行至城門洞的陰影,秋雨在尸馬上微微欠身,素紙扇平舉胸前,聲音罕見的帶上一絲刻板的恭敬。
“御前行走監司,見過陰巡使大人。”
乞丐青年同樣躬身行禮,姿態放得極低:“見過嚴國陰巡使大人。”
斗笠客腳步未停,徑直走向場中放置的趙掌柜尸身與那包骨灰。
其身后一名灰袍隨從僵硬上前,輕松將尸首扛起,將包裹抓起。
接著斗笠客行至劉燼面前,轉身,面對面。
劉燼只覺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壓力籠罩全身,并非殺氣,卻沉重如山。
片刻后,斗笠下有一道低沉寬厚的聲音響起。
“燼子。”
只此二字,再無他言。
劉燼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抬頭,試圖看清斗笠下的面容,卻什么也看不清。
就好像,童年之時,自己最后一次看那個男人離去的背影,記不清、看不懂。
而斗笠客已轉向乞丐青年,那目光讓青年如芒在背,衣衫瞬間被冷汗浸透。
“不知……不知大人有何吩咐?”
“我兒若是在涼國受了委屈,你和你頭上那位,都得陪我一起上路。”
話音落后,斗笠客邁步遠去,兩名隨從緊隨其后。
待三人的身影被山林吞沒,額頭冷汗涔涔而下的青年從懷中掏出一個蠟丸捏碎,將里面一顆藍瑩瑩的藥丸塞進劉燼手中。
“劉兄,劉公子!此乃跗骨釘解藥!方才多有得罪,但交易已成,哪怕是您父親也無法遏制此事!兩月后,涼國大都,小弟掃榻相迎!您大人大量!”
言罷,青年向著劉燼等人又是拱手一拜,隨后跨上尸馬,一騎絕塵的回涼國去了。
事已至此,秋雨深深看了一眼劉燼,又瞥過陸昭,一語未發。
她“啪”的展開紙扇,尸馬載著她,緩緩進入大林山城。
“陸昭,我在皇城等你!”
“嗚哇——”
嬰兒的哭喊聲響起,嚴國軍陣沉默而迅捷地撤出城門范圍,那些江湖“義士”大多抱怨著白跑一趟,化作鳥獸散。
“昭子,燼子,先回城吧!”
“不!”陸昭的目光掃過不遠處那些堆積的無頭尸體,面露陰寒。
“我還有個承諾沒有完成!”
王魁和劉燼不解,同時看向陸昭。
陸昭卻并未看兩位兄長,而是將視線投向西南方的連綿群山。
“我們去穿墳嶺,抄近路回家,順帶……滅門!”
金伯似是想到了什么,渾濁的眼珠一轉。
“少爺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