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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星光筑巢

  • 從異界雜魚開始
  • 悶葫蘆絲
  • 7264字
  • 2025-06-14 10:24:39

貧民窟的夜風裹著鐵銹與腐水的腥氣,刀子似的刮過羅蘭裸露的脖頸。他懷里緊抱著那只冰涼的酒壇,壇身上“給瑪莎,愿你的眼睛永遠明亮——K”的刻痕硌著他的指骨,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疤。老酒保佝僂著背,在前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著,燒焦的胡子茬在昏暗中顯得格外刺眼。維克多沉默地殿后,傭兵罩袍下,重劍的輪廓隨著步伐微微晃動,警惕的目光掃視著兩旁如巨獸殘骸般匍匐的破敗棚屋。

暗鴉巢穴方向的火光還未完全熄滅,將天際染成一片病態的橘紅,如同垂死巨獸吐出的最后一口濁氣。每一次呼吸,胸腔里都帶著灼燒般的刺痛和濃煙留下的窒息感,左肩的傷口在奔跑的顛簸中重新撕裂,溫熱的血順著臂彎流下,滴落在冰冷的酒壇上,暈開一朵朵暗紅的花。卡倫識字本上歪歪扭扭的“自由”二字,還有格倫在火焰中扭曲哀嚎的臉,交替在眼前閃現,與身體各處的劇痛交織成一張掙不脫的網。

【警告:身體損傷程度:68%】

【熾陽斗氣殘余能量:0.3%】

【商城點數:130.65】

系統的提示冰冷地懸浮在視野邊緣,像是對他此刻狼狽的無聲嘲諷。手腕內側,那三道蛇吻淤痕上方,傾斜的天平印記散發著微弱的藍光,時隱時現,帶著一種奇異的灼熱感。老酒保那句“我曾經也聽到過那個聲音”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混亂的思緒里激起層層漣漪,卻又被更洶涌的疲憊和傷痛淹沒。

“到了。”老酒保沙啞的聲音打斷了羅蘭的恍惚。他停在一座幾乎被垃圾和瓦礫掩埋的建筑前。與其說是房子,不如說是一具風燭殘年的骨架。腐朽的木門半塌著,屋頂塌陷了大半,露出幾根焦黑的椽子,倔強地刺向污濁的夜空。墻壁斑駁,糊著厚厚的泥漿和早已褪色的標語,墻角堆積著不知何年何月的穢物,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氣味。只有一扇殘存的、布滿蛛網的彩繪玻璃窗,鑲嵌在最高處的斷墻上,在遠處火光的映照下,反射出幾縷渾濁的光。

“就這?”維克多皺了皺眉,重劍的劍柄在掌心轉動了一下,發出輕微的金屬摩擦聲。他的視線掃過周圍,幾個蜷縮在陰影里的流浪漢投來麻木或警惕的目光。

老酒保沒理會維克多的質疑,只是費力地推開那扇搖搖欲墜的破門,更多的灰塵簌簌落下。“比睡陰溝強。”他咳嗽著,率先彎腰鉆了進去。

一股濃重的霉味、塵土味和某種動物巢穴的臊臭撲面而來,幾乎讓羅蘭窒息。借著門外透進來的微光,勉強能看清里面的情形:空間比外面看起來稍大,但也極其逼仄。地面坑洼不平,積著黑乎乎的泥水。幾根勉強支撐的柱子歪斜著,仿佛隨時會徹底倒下。角落里堆著些破爛的麻袋和朽爛的木板,上面覆滿了厚厚的灰塵和蛛網。唯一算得上“家具”的,是一塊半埋在土里的、布滿青苔的方形石墩。

羅蘭抱著酒壇,踉蹌著跟了進去,腳下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差點摔倒。他靠著冰冷的土墻滑坐在地,沉重的喘息在死寂的屋子里格外清晰。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尖叫,每一次心跳都牽扯著肩頭的傷口,帶來一陣陣眩暈。他低頭看著懷里的酒壇,瑪莎夫人溫和的面容在記憶中一閃而過,隨即被卡倫染血的識字本覆蓋。自由…他用一個少年的命和監工的命換來的自由,就是這樣一個散發著腐朽氣息的破洞?

絕望像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漫上來,試圖將他吞沒。

【檢測到強烈絕望情緒…強度:85%…轉化中…能量點數+0.85…當前:131.5點】

系統的提示非但沒有帶來安慰,反而像是一記耳光,抽打在他疲憊的靈魂上。連絕望都能被量化、被收割嗎?

“小子,”老酒保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帶著一種洞悉一切的疲憊,“你殺了暗鴉的監工,燒了賬本。從今晚起,你脖子上的狗鏈子,算是斷了。”他摸索著,從懷里掏出個癟癟的皮囊,拔開塞子,一股劣質麥酒的刺鼻氣味彌漫開來。他灌了一口,辛辣的味道讓他又劇烈地咳嗽起來,好一會兒才平復。“你不再是奴隸了。”

羅蘭抬起頭,在昏暗中看向老人模糊的輪廓。

“但你也不再是普通人了。”老酒保的聲音低沉下去,渾濁的眼睛在黑暗里似乎亮了一下,“格倫是暗鴉的一條惡狗,打死了狗,主人會善罷甘休?黑蝎幫的余孽,暗鴉的打手,還有那些被斷了財路的城防軍老爺們…你的腦袋,現在值錢了。”他又灌了一口酒,辛辣的液體似乎給了他力氣,“懸賞令…天亮前就會貼滿貧民窟的墻頭。”

維克多高大的身影堵在門口,像一尊沉默的門神。他摘下罩袍的兜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臉,肩胛處包扎的布條隱隱透出血跡——那是為羅蘭擋刀留下的。他低沉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質感,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他們會像鬣狗一樣嗅著血腥味追來。你成了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眼中釘…肉中刺…

羅蘭靠在冰冷的土墻上,懷里的酒壇冰涼依舊。遠處暗鴉巢穴的火光,透過那扇殘破的彩窗,在他臉上投下明明滅滅的光影。那雙淺褐色的眼眸深處,疲憊和傷痛之下,有什么東西在緩慢地凝聚、燃燒。卡倫推他逃離時嘶啞的喊聲,格倫臨死前扭曲的恐懼,維克多擋在身前的重劍,老酒保遞來的酒壇…所有的畫面、聲音、情緒,如同熾陽斗氣的燃料,在瀕臨熄滅的灰燼中,猛地竄起一簇新的火苗。

他艱難地抬起頭,目光越過維克多寬厚的肩膀,投向門外那片被火光和污穢籠罩的貧民窟。那里有無數像卡倫一樣在泥濘中掙扎、隨時可能無聲無息消失的生命。自由?如果只是逃離了鎖鏈,卻依舊被恐懼和追殺驅趕著在陰溝里爬行,那算什么自由?

喉嚨里火燒火燎,每一次吞咽都帶著血腥味。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卻異常清晰地穿透了小屋的沉寂:

“那就…讓他們來。”

【警告:目標[羅蘭]情緒波動異常!】

【核心狀態:[極端憤怒轉化]+[生存意志強化]+[守護意志萌芽]】

【檢測到環境情緒能量:[恐懼]+[敬畏]+[微弱希望]…】

【轉化率突破閾值!】

【商城新區域:[基礎建設模塊(安全屋系統)]解鎖!資源點:131.5點】

視野邊緣的系統提示瘋狂閃爍,帶著一種近乎亢奮的節奏。與此同時,手腕內側的天平印記驟然變得滾燙,藍光大盛,瞬間照亮了他沾滿血污和煙灰的手腕。一股微弱卻清晰的信息流涌入腦海——不再是冰冷的商品列表,而是關于“環境掃描”、“結構加固”、“基礎醫療”等模塊的選項!

羅蘭猛地吸了一口氣,冰冷的空氣夾雜著霉味涌入肺腑,卻帶來一種奇異的清醒。他低頭,看向懷中冰冷的酒壇,壇身上“瑪莎”的名字在印記的藍光下清晰可見。希望…瑪莎夫人給予他的,不僅僅是第一枚銀幣和語言卷軸,還有在黑暗中看到一絲微光的可能。

他掙扎著,用盡全身力氣,扶著冰冷的土墻站了起來。動作牽扯到傷口,劇痛讓他眼前發黑,但他死死咬住牙關,沒有倒下。他抱著酒壇,一步一步,走向那扇鑲嵌在高處的、布滿蛛網和污垢的彩繪玻璃窗。

“你干什么?”維克多皺眉問道。

羅蘭沒有回答。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墻角那堆朽爛的木板和一根還算粗壯的木棍上。他走過去,彎腰,不顧左肩撕裂般的劇痛,用還能活動的右手,費力地抽出一塊邊緣相對鋒利的厚木板。

老酒保渾濁的眼睛瞇了起來,似乎猜到了什么,握著酒囊的手緊了緊。

羅蘭抱著木板,再次走到那扇彩窗下。他仰起頭,彩窗上模糊的圖案在遠處火光的映襯下,依稀能看出是某種宗教故事,圣潔的天使和受難的圣徒。多么諷刺。他深吸一口氣,將木板尖銳的邊緣,對準了彩窗最中心的位置。

“小子…”老酒保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羅蘭沒有猶豫。他凝聚起身體里最后一絲力氣,也凝聚起胸腔里那團不肯熄滅的火——那不再是熾陽斗氣的狂暴烈焰,而是一種更為沉靜、更為堅韌的意志之火。他低吼一聲,不是憤怒的咆哮,而是某種決絕的宣告,用盡全身力氣,將手中的木板狠狠砸向那扇塵封的彩窗!

“砰——嘩啦——!!!”

刺耳的碎裂聲驟然炸響,打破了貧民窟死水般的沉寂!無數色彩斑斕、沾染著百年塵埃的玻璃碎片,如同凍結的淚珠,又如破碎的星辰,從高處紛紛揚揚地灑落下來,在狹小的空間里折射著遠處跳躍的火光,劃出一道道短暫而凄美的光痕。

月光!清冷的、皎潔的月光,失去了彩窗的阻隔,毫無阻礙地、洶涌澎湃地傾瀉而下!

那束月光,像一柄銀色的利劍,精準地刺破了小屋的黑暗,直直地打在羅蘭身上,也照亮了他腳下那片狼藉的地面。光柱中,塵埃飛舞,如同細碎的星屑。他站在光柱中央,渾身浴血,衣衫襤褸,臉上沾滿煙灰和血污,狼狽不堪。然而,當他抬起頭,任由那清冷的月光洗刷他臉上的污穢時,那雙淺褐色的眼眸,卻在月光下亮得驚人。疲憊依舊,傷痛依舊,但一種前所未有的、沉靜而堅定的光芒,取代了之前的狂暴與絕望。

破碎的彩色玻璃碎片散落在他腳邊,反射著月光和火光,如同鋪了一地細碎的寶石。他沐浴在純凈的月華里,懷抱著那只刻著“瑪莎”名字的酒壇,像一個從廢墟和血污中掙扎而出的朝圣者,終于觸摸到了信仰的微光。

“星光…”羅蘭的聲音很輕,帶著劫后余生的沙啞,卻清晰地回蕩在突然變得無比寂靜的小屋里。他環視著這片被月光照亮的、依舊破敗不堪的空間,目光掃過驚愕的老酒保,掃過門口沉默注視的維克多,最終落在那傾瀉而下的、純凈的光柱上。

“叫它‘星光小屋’。”他緩緩說道,每一個字都像在月光里淬煉過,“給那些…活不下去的人,留一盞燈。”

話音落下,小屋內外一片死寂。只有遠處暗鴉巢穴方向傳來的、微弱的燃燒噼啪聲,和貧民窟深處不知何處響起的、壓抑的咳嗽聲。老酒保怔怔地看著沐浴在月光中的羅蘭,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囊,渾濁的眼底翻涌著極其復雜的光芒,最終化為一聲長長的、意味不明的嘆息。他拔開塞子,狠狠灌了一大口,辛辣的液體滑過喉嚨,仿佛在灼燒某種積郁已久的情緒。

維克多堵在門口的身影微微動了一下。傭兵堅毅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那雙銳利的眼睛,卻緊緊鎖在羅蘭身上,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這個從奴隸角斗場里爬出來的年輕人。他沒有說話,只是沉默地轉過身,走向門外堆積如山的垃圾和廢墟。

月光靜靜地流淌,將小屋內的破敗和污穢都蒙上了一層不真實的銀輝。羅蘭抱著酒壇,站在光柱中央,感受著月光帶來的、久違的清涼。身體的疼痛似乎被這清冷的光暫時麻痹了,手腕上的天平印記依舊微微發燙,但不再是灼人的警告,而是一種溫熱的、仿佛與這月光共鳴的脈動。

【安全屋系統激活!】

【環境掃描中…】

【結構完整性評估:17%(危房)】

【建議優先加固:承重柱(4根)、屋頂(大面積坍塌)、門窗(無有效防御)】

【檢測到微弱生命體征信號(附近)…】

新的系統界面在視野中展開,不再是冰冷的商品列表,而是帶著簡潔線條和數據的立體結構圖,清晰地標注著小屋的脆弱點和需要修復的位置。甚至還有一個微弱的綠色光點,在小屋外不遠處的某個垃圾堆附近閃爍。

就在這時,一陣微弱而痛苦的呻吟聲,伴隨著壓抑的咳嗽,斷斷續續地從門外傳來,正好與系統標注的那個微弱生命體征信號位置重合。

羅蘭和老酒保同時看向門口。維克多高大的身影正從一堆破爛的木板和廢棄鐵皮中,拖出一塊看起來相對厚實、邊緣還算齊整的舊門板。門板很沉,上面布滿了蟲蛀的孔洞和干涸的苔蘚,但木質本身似乎還算堅硬。維克多將它拖到小屋門口,重重地頓在地上,激起一片灰塵。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肩胛處的傷口因為用力又滲出了血跡,但他毫不在意,只是看向屋內的羅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這塊門板。

“用這個堵門。”維克多的聲音依舊低沉簡潔,卻帶著一種無需言說的支持。

羅蘭點點頭,抱著酒壇,小心地避開地上的玻璃碎片,走到門口。月光也追隨著他,照亮了門口這片小小的區域。維克多已經將那塊破舊的門板立了起來,勉強能擋住大半門洞。

就在這時,那痛苦的呻吟聲更清晰了,還夾雜著孩童細弱的哭泣。

“奶奶…奶奶你醒醒…”

聲音來自小屋側面,一個被巨大垃圾堆半掩著的角落。羅蘭循著聲音和系統地圖上的光點走去。維克多警惕地握住了重劍劍柄,跟在他身后。

扒開散發著惡臭的腐爛菜葉和破布,眼前的景象讓羅蘭的心猛地一沉。

一個頭發花白、瘦骨嶙峋的老婦人蜷縮在冰冷骯臟的地面上,身上只裹著一件單薄破爛的麻布片,在夜風中瑟瑟發抖。她雙眼緊閉,臉色灰敗,干裂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發出痛苦的呻吟。一個看起來只有五六歲、同樣瘦小骯臟的小女孩,正跪在她身邊,用小手徒勞地推著她的肩膀,眼淚在臟兮兮的小臉上沖出兩道白痕,細弱的哭聲充滿了無助和恐懼。

老婦人裸露在外的腳踝腫脹得發亮,皮膚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紫黑色,上面有幾道深深的、已經化膿潰爛的傷口,散發著難聞的氣味。顯然是某種嚙齒類動物啃咬所致。

“求求你們…救救我奶奶…”小女孩看到走近的羅蘭和維克多,像受驚的小獸般瑟縮了一下,但隨即又鼓起勇氣,抬起滿是淚痕的小臉,帶著哭腔哀求道。

羅蘭蹲下身,小心地避開老婦人潰爛的傷口。月光落在他沾滿血污的臉上,也落在那張稚嫩卻寫滿絕望的小臉上。他伸出手,不是去探老婦人的鼻息,而是輕輕、極其輕柔地,碰了碰小女孩冰冷顫抖的小手。

【商城掃描:目標(老婦人)狀態:嚴重感染(敗血癥風險高),營養不良,失溫。】

【商城掃描:目標(幼童)狀態:輕度營養不良,受驚,失溫。】

【安全屋系統建議:立即轉移至遮蔽環境,基礎保暖,傷口緊急處理(需兌換[基礎消毒藥劑]、[消炎草藥膏])。資源點:131.5點。】

冰冷的系統提示帶著不容置疑的緊迫感。羅蘭沒有絲毫猶豫。

“幫我把她抬進去。”他對維克多說,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維克多沒有廢話,立刻彎腰,小心地避開老婦人的傷腿,和羅蘭一起,合力將這個輕飄飄的、幾乎沒什么重量的老人抬了起來。小女孩亦步亦趨地跟在后面,小手緊緊抓著奶奶破爛的衣角。

當他們抬著老人穿過那扇剛剛立起的、象征性的破舊門板,進入被月光籠罩的“星光小屋”時,老酒保已經默默地用腳清理出一塊相對干凈的地面,還不知從哪里翻出幾張相對完整的、臟污的草席鋪在了地上。

羅蘭和維克多小心翼翼地將老婦人放在草席上。小女孩立刻撲到奶奶身邊,緊緊握住她枯槁的手。

“酒保爺爺,有熱水嗎?干凈的布?”羅蘭看向老酒保,語速很快。

老酒保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從角落里拖出一個蒙著厚厚灰塵、缺了口的破瓦罐,又摸索著找出一個同樣骯臟的木盆。“外面有口廢井,我去打點水燒熱。”他佝僂著背,抱著瓦罐和木盆,步履蹣跚地走向門外。

羅蘭則立刻將心神沉入商城。新解鎖的[基礎建設模塊]下,[基礎醫療]子項里,[基礎消毒藥劑(小份)]需要5點,[消炎草藥膏(小份)]需要8點。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兌換。

【兌換成功!消耗13點。剩余:118.5點。】

微弱的白光在他掌心一閃而逝,一個粗糙的陶土小瓶和一小罐散發著淡淡苦澀清香的綠色藥膏憑空出現。

這時,老酒保端著一盆還冒著絲絲熱氣的溫水回來了——顯然是用他那點微弱的斗氣或者別的什么方法快速加熱了井水。水很渾濁,但在這個環境下,已經是難得的“干凈”。

羅蘭撕下自己破爛外袍相對干凈的內襯下擺,浸入溫水中擰干。他跪在老婦人身邊,動作盡量輕柔地擦拭她臉上、手上的污垢。小女孩在旁邊緊張地看著,小手緊緊攥著。

當擦拭到老婦人腫脹潰爛的腳踝時,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小女孩忍不住別過頭去,小聲啜泣起來。羅蘭深吸一口氣,打開那個陶土小瓶,一股刺鼻的酒精混合著某種草藥的味道彌漫開來。這是商城兌換的消毒藥劑。他咬咬牙,將藥液小心地淋在潰爛的傷口上。

“呃啊——!”昏迷中的老婦人身體猛地一抽,發出一聲痛苦的嘶鳴,渾濁的眼睛竟然短暫地睜開了一條縫,充滿了極致的痛苦。

“奶奶!”小女孩哭喊著撲上去。

“按住她!別讓她亂動!”羅蘭低喝一聲,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維克多立刻上前,用他蒲扇般的大手,小心而穩固地按住了老婦人瘦弱的肩膀。

羅蘭的動作更快了。他強忍著消毒藥劑刺激傷口帶來的視覺沖擊和那股難聞的氣味,迅速而仔細地清理著傷口周圍的膿液和腐肉。每一次觸碰都引起老婦人劇烈的顫抖和痛苦的呻吟。清理完畢,他立刻打開那罐綠色的藥膏,用干凈的手指挖出厚厚的一層,均勻地涂抹在傷口上。藥膏帶著清涼的氣息,似乎瞬間緩解了部分灼痛,老婦人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了一些,呻吟聲也微弱下去。

做完這一切,羅蘭額頭上已經布滿了細密的冷汗,左肩的傷口因為用力而崩裂,鮮血染紅了剛換上的、同樣破爛的內襯。他喘著粗氣,將剩下的藥膏遞給緊張守在一旁的小女孩:“這個…收好…每天…給她換一次藥…傷口…不能沾水…”

小女孩似懂非懂,但看著奶奶似乎沒那么痛苦了,含著淚用力地點點頭,像捧著珍寶一樣接過那罐小小的藥膏。

羅蘭又撕下另一塊相對干凈的布條,小心地將老婦人涂好藥的腳踝包扎起來。做完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氣,疲憊感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幾乎要癱倒在地。

老酒保默默地將那盆已經變涼、染上血污和膿水的臟水端了出去。

維克多看著羅蘭包扎好的傷口,又看了看他肩上滲出的血跡,沉默地走到墻角那堆破爛木板前,開始挑選相對筆直、結實的木料。他抽出隨身攜帶的匕首,開始削砍木料,顯然是在制作簡陋的夾板。

月光依舊靜靜地流淌,照亮了草席上昏睡的老婦人,照亮了守在一旁、緊緊握著藥膏的小女孩,照亮了羅蘭疲憊而染血的臉,也照亮了維克多沉默勞作的身影。

羅蘭靠在冰冷的土墻上,懷中依舊抱著那只冰冷的酒壇。壇身上“瑪莎”的名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見。他看著眼前這一幕:重傷的老人,無助的孩子,沉默的戰士,還有門外那個佝僂著背、不知在忙碌什么的老酒保。一種奇異的、沉甸甸的感覺壓在他的心頭,不是絕望,也不是狂喜,而是一種…責任?或者說,是這片月光下,他親手砸碎彩窗后,必須去點亮、去守護的某種東西。

他抬起頭,目光再次投向屋頂那個巨大的破洞。清冷的月光毫無阻礙地傾瀉而下,如同一條連接天地的銀色通道。破碎的彩窗邊緣,殘留的彩色玻璃碎片,在月光下閃爍著星星點點、微弱卻執著的光芒,如同散落在凡間的星辰碎片。

星光小屋…給活不下去的人,留一盞燈。

他緩緩閉上眼,感受著月光灑在臉上的微涼,感受著身體各處傳來的、真實的痛楚,也感受著手腕上那微微發燙的天平印記,以及腦海中那個剛剛解鎖、名為“安全屋”的系統界面。

爐火尚未燃起,前路依舊荊棘密布,懸賞的刀鋒隨時可能落下。但在這片被月光洗凈的廢墟之上,在這間被他命名為“星光”的破屋里,一縷微弱的、名為“希望”的星火,已經悄然點燃。它不再僅僅是為了自己的生存,而是為了腳下這片泥濘的土地上,那些同樣在黑暗中掙扎的生命。

黑暗中,小女孩依偎在奶奶身邊,似乎因為疲憊和安心,沉沉睡去,發出均勻細弱的呼吸聲。屋外,貧民窟深沉的夜色里,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嬰兒微弱的啼哭,劃破了死寂,帶著新生的、脆弱的生命力。

【安全屋系統:基礎功能激活完成。】

【綁定區域:“星光小屋”】

【守護意志確認…】

【“星光”信標…初始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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