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鐵礦脈交割那日,烏云壓得極低,仿佛要將將勛府的飛檐碾碎。金域使者帶來的丈量羅盤懸浮在空中,發出令人牙酸的嗡鳴,指針瘋狂旋轉后,精準圈定了半數礦脈范圍。將勛看著父親在交割文書上按下血印,那抹猩紅在羊皮紙上暈染開來,像是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
礦脈剝離的過程充滿詭異。原本幽深的礦洞在金域修士的法術下,如被剖開的巨獸腹腔,玄鐵礦脈被整段抽出,地面留下的溝壑中滲出黑色黏液,散發著鐵銹與腐肉混合的氣息。家族長老們聚集在礦脈邊緣,他們盤坐運功時,原本璀璨的靈力光芒變得黯淡如風中殘燭——失去了玄鐵礦脈的加持,修煉功法仿佛被抽去了脊梁。
三日后,將勛在演武場測試箭術。弓弦拉滿的瞬間,他清晰感受到體內靈力的孱弱,箭矢離弦后,竟在半空墜落,跌進積滿雨水的箭靶坑中。老教頭握著開裂的木劍,渾濁的眼中滿是驚恐:“少爺,我的木劍...握在手里像是腐朽百年的枯枝?!?
更可怕的變化在深夜悄然降臨。藏書閣的青銅燈再次異動,幽藍火焰不再投射五域奇景,而是化作無數破碎的畫面:金域貴族們圍坐在閃爍的玄鐵礦爐旁,貪婪吸食著礦石中逸散的靈力;水域使者駕駛著鯨魚戰船,正朝著將勛府屬地緩緩逼近;火域的黑曜石戰車上,燃燒著詭異的黑色火焰,那火焰中隱約浮現出猙獰的面孔。
“他們聞到血腥味了?!备赣H站在陰影中,鎧甲上的金色紋路已黯淡無光,“五域劃分不過是弱肉強食的遮羞布,如今我們實力大減,便是砧板上的魚肉?!痹捯粑绰洌鈧鱽泶似鸨朔膽鸸穆?,將勛透過雕花窗欞,看見遠處的地平線上,金域的鎏金軍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清蘅抱著琉璃燈沖進書房,燈罩內的銀色小魚瘋狂撞擊著玻璃,發出細碎的哀鳴:“兄長,老槐樹...老槐樹的根須都變成了黑色,它說...說背叛者的獠牙已經磨好?!睂仔念^一緊,突然想起交割礦脈時,金域使者眼中閃過的一抹陰鷙。
深夜,將勛獨自潛入礦脈舊址。月光下,那些被剝離的礦脈斷面泛著詭異的青芒,仿佛無數只睜開的眼睛。他蹲下身,指尖剛觸碰到黑色黏液,整個人便陷入一片混沌。意識朦朧間,他聽見無數低語在耳畔回蕩:“交出完整礦脈...交出家族秘法...否則,將勛府將在五域版圖上徹底消失...”
當將勛渾身濕透地返回府邸時,發現父親正與幾位長老激烈爭執?!拔覀儽仨毰扇藵撊肫渌?,尋找新的修煉資源!”大長老拍案而起,震落了桌上的青銅燈盞,“否則,不出半年,家族連自保之力都沒有!”父親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點頭,目光卻始終盯著窗外那棵枯敗的老槐樹。
次日清晨,將勛在庭院中發現了一封密信。信箋上沒有署名,只有用血畫成的五芒星,星芒中央,赫然是半塊玄鐵礦的圖案。與此同時,遠處傳來金域使者的馬蹄聲,這次,他們的鎧甲上多了寒光閃閃的利刃,而將勛家族的危機,才剛剛開始。
現在不過是秋場演練,只是我們變成了靶子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