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江湖險惡，討飯也內卷

白小七揉著被揍得生疼的胳膊，蹲在墻角直抽冷氣。昨天偷錢不成反被暴打的經歷讓他深刻認識到——這屆古代人不好騙。如果不是那位白發老者臨走時丟下的一個包子，白小七覺得自己真能餓得前胸貼后背，像張紙片似的被風吹走。

“媽的，電視劇里演的小偷不都挺瀟灑的嗎？飛檐走壁，順手牽羊，被發現了還能耍個帥逃走。“他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舌尖舔到一顆松動的后槽牙，“怎么到我這就變成人肉沙包了？“

肚子又發出一聲悠長的抗議，像是有人在里面敲著一面破鑼。白小七看了看自己臟兮兮的手掌，指甲縫里塞滿了黑泥，手腕上還有昨天被扭打時留下的青紫。他嘆了口氣，終于向現實低頭：“算了，要飯就要飯吧，總比挨揍強。好歹這也是門正經...呃，至少是門合法的營生。“

他拖著酸痛的腿，在城里轉悠了半天，終于找了個看起來比較繁華的街角。這里靠近一家酒樓，門口飄著燒雞的香味，勾得他胃里一陣絞痛。白小七從垃圾堆里撿了個缺口的破碗，用袖子擦了擦——雖然擦完看起來更臟了——然后學著電視里見過的乞丐模樣，蜷縮在墻角，有氣無力地喊：“行行好吧...好心的大爺大娘...“

初秋的陽光依然毒辣，曬得他頭皮發燙。半小時過去，破碗里除了幾只路過的螞蟻在探索這個新領地，連個銅板的影子都沒見著。倒是有一個扎著沖天辮的小男孩，好奇地湊過來看了看，然后“咯咯“笑著往他碗里扔了塊石頭，砸得瓷碗“當啷“一聲響。

“小兔崽子！“白小七猛地抬頭，臟亂的頭發下露出一雙冒火的眼睛。他剛要伸手去抓那個熊孩子，小孩的母親——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就瞪了過來，手里還拎著根搟面杖。

“...扔得真準哈。“白小七立刻慫了，縮回墻角，還勉強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那婦人冷哼一聲，拉著孩子快步走開，邊走邊教訓：“離這種下賤人遠點，小心染上晦氣！“

白小七望著母子倆遠去的背影，心里像塞了團濕棉花。他低頭看看自己：原本還算體面的衣服上現在沾滿了泥污和血跡，褲子也磨破了膝蓋。這副尊容，確實和“下賤人“沒什么兩樣。

“這要是在現代，我好歹是個大學生啊...“他喃喃自語，喉嚨發緊。想到自己曾經嫌棄的食堂飯菜、溫暖的宿舍床鋪，還有總愛嘮叨的父母，眼眶突然有些發熱。

正當他考慮要不要換個地方時，三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晃了過來。他們走路姿勢怪異，像是故意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為首的疤臉漢子一腳踢翻他的破碗，碗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后停在了一灘馬糞旁邊。

“新來的？懂不懂規矩？“疤臉漢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右眼上那道疤隨著說話一抽一抽的，像條蜈蚣在蠕動。

白小七一臉懵逼：“什么規矩？討飯還要考資格證？“

“裝傻是吧？“疤臉漢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白小七聞到他嘴里噴出的腐臭氣味，“這條街是我們青龍幫的地盤，想在這兒討飯，得交保護費！“

白小七被拎得腳尖離地，衣領勒得他喘不過氣。他掙扎著說：“大哥，你看我像有錢交保護費的樣子嗎？“說著指了指自己空空如也的破碗。

“沒錢？“疤臉漢子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那就用別的抵。“

話音剛落，另外兩個乞丐就撲了上來。一個瘦得像竹竿的按住他的左臂，另一個滿臉麻子的則開始扒他衣服。白小七還沒反應過來，T恤就被撕開一個大口子。

“臥槽！光天化日耍流氓啊！“他死命護住最后一條褲衩，感覺像是回到了大學時被室友惡作劇的時候，只不過這次對方是認真的。“這特么是丐幫還是黑社會？！“

“算你識貨，“疤臉一邊扒他外套一邊得意地說，“我們就是黑虎幫下屬的丐幫分會！“

白小七內心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昨天剛被一個自稱黑虎幫的巨漢逼著交入伙錢，今天又遇到了它下面的丐幫分會。這黑虎幫可真是無孔不入，簡直像古代的跨國公司。不過他也總算明白為什么電視劇里的乞丐都穿得破破爛爛了——好衣服根本保不住啊！

最終，他僅剩的一條還算完整的褲子也被搶走，換回一條膝蓋處破了大洞的“時尚單品“。麻子臉還特意把洞扯得更大些，滿意地欣賞著自己的“杰作“。

“記住，明天帶十個銅板來，“疤臉臨走前踹了他一腳，正好踢在昨天挨揍的地方，疼得白小七眼前發黑，“否則見你一次打一次！“

三個惡丐揚長而去，白小七蜷縮在墻角，抱著膝蓋瑟瑟發抖。九月的秋風穿過褲洞，給他的屁股來了個透心涼。街對面酒樓的小二看到這一幕，不但不同情，反而朝他啐了一口：“活該！搶生意搶到青龍幫頭上了！“

白小七這才恍然大悟——原來乞丐行業也講究地盤劃分，而且已經形成了完整的黑社會化體系。當小偷要交份子錢就算了，當乞丐也得交，這古代的江湖規矩比他想象的復雜多了。

“這日子沒法過了...“他欲哭無淚，把臉埋進臂彎里，“我要回家...“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酒樓里的喧鬧聲卻更加熱烈。白小七餓得眼冒金星，眼前不斷閃現各種美食的幻象：媽媽做的紅燒肉、學校門口的燒烤攤、便利店的飯團...他的胃像被一只手緊緊攥住，疼得直冒冷汗。

拖著疲憊的身子，他慢慢往城外破廟走——那是他昨晚醒來的地方，勉強算個棲身之所。路過一條暗巷時，他突然聽到一陣微弱的嗚咽聲。

好奇心驅使下，白小七躡手躡腳地摸進巷子。借著月光，他看見一個瘦小的身影蜷縮在垃圾堆旁，看身形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那孩子聽到腳步聲，驚恐地抬頭，臟兮兮的小臉上掛著淚痕。

“別、別過來！“孩子顫抖著說，手里緊緊攥著半塊發霉的餅，“這是我撿的！“

白小七心頭一酸。他慢慢蹲下身，輕聲說：“我不搶你的。“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也是...新來的。“

孩子警惕地打量著他，目光在他破洞的褲子上停留了一會兒，突然小聲問：“你也被青龍幫的人搶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孩子的心防。通過斷斷續續的交談，白小七得知這孩子叫“狗子“，父母雙亡，已經在城里流浪兩年了。狗子告訴他，城里的乞丐分屬不同幫派，最兇的就是青龍幫，專挑新來的欺負。

“他們上頭還有人哩，“狗子神秘兮兮地說，“聽說是黑虎幫的香主，可厲害了，連衙門的差爺都不敢惹。“

白小七心里一沉。看來這黑虎幫勢力比他想象的還要大。正想再打聽些消息，狗子的肚子突然“咕嚕“一聲響。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仍死死攥著那半塊霉餅。

白小七看了看霉餅，又看了看狗子瘦得凹陷的臉頰，突然做了個決定。他伸手入懷——其實是從儲物空間——摸出了昨天沒舍得吃完的半個冷包子。

“給，“他把包子遞給狗子，“這個比霉餅好吃些。“

狗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但又猶豫著不敢接：“你、你不吃嗎？“

“我...我不餓。“白小七違心地說，肚子卻不合時宜地發出一聲抗議。他硬把包子塞到狗子手里，“吃吧，我好歹比你大。“

狗子接過包子，狼吞虎咽地吃起來，邊吃邊含糊不清地說：“謝、謝謝哥...你是個好人...“

看著孩子感激的眼神，白小七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也許他并不是完全孤獨的。

“狗子，你知道哪里能...呃，合法地弄到點吃的嗎？“白小七試探著問，“就是不用偷也不用搶的那種。“

狗子舔掉手指上最后一點油漬，眼睛轉了轉：“東市有個李婆婆，每天早上施粥...不過要排好久的隊...“他突然壓低聲音，“或者可以去城外的義莊幫忙，聽說那里管飯...“

“義莊？“白小七一愣，“就是...放死人的地方？“

狗子點點頭：“前陣子鬧瘟疫，死了好多人，義莊缺人手搬尸體...“說著打了個寒顫，“不過聽說那里...不太干凈，有人去了就再沒回來...“

白小七背后一陣發涼。但想到明天還要面對青龍幫的勒索，與其餓死或被打死，不如去碰碰運氣。

“謝謝你的消息，“他站起身，拍了拍狗子的肩膀，“天晚了，你快找個地方睡吧。“

狗子猶豫了一下，突然說：“哥，要不...你跟我去老槐樹那兒？那里能擋風，我還有個毯子...可以分你一半...“

白小七心頭一熱。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這孩子卻愿意分享自己僅有的東西。他點點頭，跟著狗子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棵歪脖子老槐樹下。狗子從樹洞里掏出一條破毯子，上面打滿了補丁，但還算干凈。

兩人擠在樹下，分享著這條小小的毯子。夜風漸涼，但有了同伴，似乎也沒那么難熬了。白小七望著滿天星斗，思緒萬千。明天是去排長隊等施粥，還是冒險去義莊打工？青龍幫的勒索又該怎么應付？

這些問題在他腦中盤旋，但疲憊最終戰勝了焦慮。他聽著狗子均勻的呼吸聲，慢慢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