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夜路驚魂與第一口糧
- 鐵血仁心:我在明末造新天
- 陳家大相公
- 5831字
- 2025-06-07 14:53:34
巖凹里,篝火的暖意剛剛滲入僵硬的骨縫,烤紅薯的焦甜香氣正努力驅散縈繞不散的尸臭和恐懼。王大石遞出的柴刀刀柄尚殘留著體溫,一種極其脆弱、卻又真實存在的“秩序”與“歸屬感”正在這群絕望之人間悄然滋生。
然而,趙鐵柱驟然繃緊的身軀和凝重的眼神,如同冰水潑進了這微弱的暖意里。
“噤聲!”趙鐵柱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一種久經沙場的本能警覺,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巖凹外那片被風聲統治的、濃墨般的黑暗。他側耳傾聽的姿態,像一頭嗅到血腥的老狼。
瞬間,所有人都僵住了。王大石的手還保持著遞刀的姿勢,臉上的那點服從瞬間被驚懼取代。劉二和王三下意識地往后縮,撞在冰冷的巖壁上。張王氏一把捂住狗娃的嘴,母子倆驚恐地抱成一團。篝火噼啪的燃燒聲,在此刻顯得異常刺耳。
李昀的心臟猛地一沉,握緊了那把冰冷的柴刀。他也聽到了!不是風聲!是另一種聲音,隱隱約約,從西北方向傳來,沉重、密集、帶著一種金屬碰撞的冰冷質感,正由遠及近,快速碾過凍土!
“馬蹄聲!”趙鐵柱的牙縫里擠出三個字,每個字都像浸透了寒冰,“很多!是官軍……或者……流寇的精騎!”
官軍?流寇?在明末,這兩者很多時候并無本質區別,對荒野中的流民來說,都是索命的閻羅!官軍會把他們當作流寇同黨或“流賊”的尾巴斬殺請功;流寇則更直接——搶光、殺光、裹挾!
“火!快!滅掉火!”李昀幾乎是吼出來的,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變調。根本來不及思考對策,求生的本能壓倒一切!他猛地撲向篝火堆,不顧滾燙,雙手瘋狂地扒拉著燃燒的樹枝和滾燙的灰燼,火星和熱灰燙得他皮膚刺痛,但他不管不顧!
“快幫忙!”他嘶吼著。
王大石反應最快,這個剛才還兇悍的漢子此刻臉色煞白,抄起旁邊一根粗樹枝就狠狠拍打火堆,掀起大片火星。劉二和王三也回過神來,連滾爬帶地用凍土、積雪往火堆上蓋。趙鐵柱則迅速移動到巖凹入口最狹窄處,身體緊貼冰冷的巖石,木棍橫在胸前,渾濁的眼睛透過縫隙死死盯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老兵的經驗告訴他,滅掉光源只是第一步,真正的危險正在高速逼近!
混亂中,滾燙的灰燼和火星四處飛濺。張王氏發出一聲壓抑的痛呼,一片帶著火星的灰燼落在了她裸露的手腕上,燙起一個燎泡。但她死死咬著嘴唇,沒再發出聲音,只是用身體更緊地護住懷里的狗娃,蜷縮進巖凹最深的陰影里。
篝火在幾人的瘋狂撲打下迅速黯淡下去,只余下幾縷不甘的青煙在冰冷的空氣中扭曲升騰。最后一點光亮消失,巖凹徹底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只有越來越清晰、越來越沉重的馬蹄聲,如同催命的鼓點,狠狠敲打在每個人的心臟上!
“趴下!都趴下!不許出聲??!”李昀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他自己也緊貼著冰冷潮濕的巖壁伏低身體,心臟在胸腔里瘋狂擂動,幾乎要撞碎肋骨。他死死攥著柴刀,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白,冰冷的刀身緊貼著小臂,傳遞著一絲微弱的、令人心悸的實感。
黑暗中,只聽得見彼此粗重壓抑的喘息,以及那如同鐵錘般砸在凍土上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震顫。
“嘚嘚嘚嘚……嘚嘚嘚……”
聲音如同貼著頭皮滾過的驚雷!聽數量,至少有二三十騎!馬蹄敲擊凍土的頻率極快,顯示出騎手們急迫的行軍狀態。馬蹄聲中還混雜著鐵甲葉片碰撞的“嘩啦”聲,偶爾還有一兩聲低沉的、帶著北方口音的喝罵隨風傳來。
“快!都跟上!別掉隊!天亮前必須趕到汝州!”
“媽的,這鬼天氣!凍死老子了!”
“少廢話!耽誤了劉爺的事,扒了你的皮!”
劉爺?汝州?李昀的腦子在極度的恐懼中飛快運轉。不是洛陽守軍!也不是李自成!聽口音和“劉爺”的稱呼,極有可能是駐扎在附近的大軍閥……左良玉麾下的一支騎兵!史書記載,左良玉軍紀敗壞,縱兵劫掠如同家常便飯!
馬蹄聲如同狂暴的洪流,直直地朝著他們藏身的巖凹方向沖來!似乎下一秒,猙獰的騎兵就會出現在巖凹口,冰冷的刀鋒就會劈開黑暗!
張王氏的身體篩糠般抖動著,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讓自己哭出聲。狗娃似乎被這恐怖的壓力嚇住了,連呻吟都停了。王大石、劉二、王三三人蜷縮在地上,身體僵硬,連呼吸都屏住了,只有牙齒不受控制地打顫。趙鐵柱像一塊融入黑暗的巖石,紋絲不動,但李昀能感覺到他身體里蘊含的、如同拉滿弓弦般的爆發力,那雙渾濁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能穿透巖壁,死死鎖定著外面的動靜。
近了!更近了!馬蹄踏起的凍土碎塊甚至能聽到飛濺到巖凹入口的聲音!濃重的汗味、馬匹的膻腥味、還有一股鐵銹般的血腥氣,混合著冰冷的夜風,猛地灌入巖凹!
“吁——!”一聲粗獷的喝馬聲在巖凹外不到十丈的地方響起!緊接著是更多的勒馬聲、馬匹煩躁的嘶鳴和噴鼻聲。
“頭兒!這邊好像有個背風的地方!歇歇腳?馬也受不了了!”一個粗嘎的聲音喊道。
“放屁!這鬼地方能歇腳?黑燈瞎火的,萬一有埋伏!”另一個更嚴厲的聲音立刻呵斥,“劉爺交代了,軍情如火!耽誤了時辰,老子先砍了你的頭!繼續走!繞過這個破石頭窩子!”
短暫的嘈雜。馬匹在原地打著轉,鐵蹄不安地刨著凍土。巖凹里的空氣凝固了,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李昀能清晰地聽到自己血液沖上頭頂的轟鳴聲,握著柴刀的手心全是冷汗。
“晦氣!這破路!”那個粗嘎的聲音嘟囔了一句。
“少廢話!走!”嚴厲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不耐煩。
終于,密集的馬蹄聲再次響起,沒有停留,帶著一股風雷之勢,沿著巖凹外側的道路,朝著東南方向疾馳而去!沉重的蹄音和甲葉碰撞聲如同退潮般,迅速減弱,最終被呼嘯的寒風吞沒,消失在茫茫夜色深處。
直到那令人窒息的聲音徹底消失,又過了仿佛半炷香那么久,巖凹里死寂依舊。沒人敢動,沒人敢出聲,甚至沒人敢大口呼吸。剛才那短短的片刻,如同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耗盡了所有人殘存的力氣。
“走……走了?”劉二的聲音帶著劫后余生的哭腔,顫抖著打破了死寂。
“走了。”趙鐵柱低沉沙啞的聲音響起,帶著一種確認的篤定。他緊繃的身體緩緩放松,一直緊握木棍的手也微微松開,黑暗中傳來一聲不易察覺的、因過度用力而骨節發出的輕響。
“嗚……”張王氏再也忍不住,壓抑的、劫后余生的嗚咽聲低低響起,懷里的狗娃也跟著小聲啜泣起來。王大石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后背的冷汗被寒風一吹,激得他打了個寒顫,看向李昀藏身方向的眼神,復雜難明。
李昀也長長地、無聲地吐出一口濁氣,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后背緊貼著冰冷巖壁的棉襖,早已被冷汗浸透,冰冷黏膩地貼在皮膚上。他松開緊握柴刀的手,發現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僵硬發麻。剛才那生死一線的壓迫感,比面對王大石時強烈百倍!那是真正的、毫無道理可言的暴力機器,是這亂世最赤裸的獠牙。
他掙扎著想站起來,雙腿卻軟得不聽使喚。就在這時,一股極其微弱、卻清晰可辨的焦糊味鉆入他的鼻腔。
“糟了!紅薯!”李昀猛地想起埋在火堆灰燼里的救命糧!剛才只顧著滅火和躲避騎兵,完全忘了它們!
他連滾爬帶撲到那堆尚有余溫的灰燼旁,不顧燙手,瘋狂地扒拉著?;覡a里,十幾個原本烤得焦黃的紅薯,此刻大部分都被剛才慌亂撲打時掀起的泥土、雪塊壓住,或者被徹底埋在了冰冷的灰里,沾滿了污漬,摸上去一片冰涼,只有少數幾個埋在深處、火候正好的,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溫熱。
李昀的心沉了下去。他撿起一個最大的、還算溫熱的紅薯,剝開烤得焦黑發硬的外皮,一股濃郁的、帶著泥土腥氣的焦糊味撲面而來,里面淡黃色的薯肉也透著一股生澀和煙熏味。他咬了一口,口感粗糲,又苦又澀,只有最中心一點點的地方,才帶著一絲微弱的、若有若無的甜味。
完了。李昀的心涼了半截。這點東西,根本不足以支撐十幾個人走到伏牛山!剛才升起的希望,仿佛又被這冰冷的現實狠狠踩了一腳。
其他人也圍了過來,看著李昀手中那個焦糊丑陋的東西,剛剛因為躲過騎兵而升起的一點慶幸瞬間被巨大的失落和更深的饑餓感取代。氣氛再次跌入冰點。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地在巖凹入口處警戒的趙鐵柱,忽然彎下腰,從入口處陰影覆蓋的地上撿起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灰撲撲的、用粗麻布縫制的褡褳(dā lián),不大,約莫兩個巴掌大小,上面沾滿了泥土和雪沫。顯然是在剛才騎兵隊伍疾馳而過時,從某個騎兵馬鞍旁顛簸掉落的。
趙鐵柱拿著褡褳走回來,在篝火殘燼微弱的光線下,解開了系口的麻繩。一股淡淡的、干燥的谷物氣息飄散出來。
他伸手進去,抓出了一把東西。
在昏暗的光線下,那東西呈現出一種干燥的、帶著細小雜質的黃褐色。
是粟米!未經脫殼的小米!
雖然混雜著不少草屑和沙土,雖然只有這褡褳里沉甸甸的一小袋,但這是真正的糧食!是比烤糊的紅薯更可靠、更能支撐長途跋涉的救命糧!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釘在了趙鐵柱手中那把粗糙的粟米上。絕望的冰窟里,仿佛又投入了一顆微弱的火種。
趙鐵柱粗糙的手指捻起幾粒粟米,放在鼻子下聞了聞,又用牙齒輕輕咬開一粒,確認沒有異味。他抬起頭,目光掃過一張張寫滿渴望和難以置信的臉,最后落在李昀臉上,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種奇異的重量:
“天無絕人之路。”他將那把粟米放回褡褳,遞向李昀,“李頭兒,怎么分?”
“粟米……”李昀看著那袋粗糙卻無比珍貴的糧食,又看了看手中焦糊苦澀的紅薯,再環視一圈黑暗中那一雙雙重新燃起微弱希望的眼睛。王大石、劉二、王三、張王氏、趙鐵柱……還有張王氏懷里依舊虛弱、卻似乎被糧食氣息吸引而微微睜大眼睛的狗娃。
食物!真正的、能救命的食物!分量不多,卻是雪中送炭!更重要的是,這袋意外得來的粟米,將成為他建立秩序、分配規則的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考驗!如何分配,將直接決定這支隊伍未來的凝聚力和走向。
李昀深吸一口氣,壓下喉嚨里的干渴和胃部的絞痛,也壓下心中翻涌的思緒。他接過那袋沉甸甸的粟米,感受著粗糙麻布下谷粒的質感。冰冷的空氣灌入肺腑,讓他混亂的頭腦清醒了一些。
他抬起頭,目光在黑暗中顯得異常明亮和堅定,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紅薯烤壞了,但還能吃,不能浪費。這粟米……是老天爺給的活路?!彼D了頓,目光掃過眾人,“按人頭,平分。大人小孩都一樣。狗娃也算一份?!?
“平分?”王大石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語氣帶著驚愕和不甘,“張嬸娘倆……”他想說張王氏一個女人,狗娃一個病弱的孩子,怎么和他們這些能出力的漢子比?按他以前在村里的規矩,甚至按流民堆里弱肉強食的法則,這都不該平分!
“對,平分。”李昀的聲音斬釘截鐵,打斷了他的話,目光如炬地盯住王大石,“在這里,沒有誰比誰更金貴!想活著走到伏牛山,就得靠所有人!張嬸能照顧狗娃,能縫補,能做飯!狗娃……他是我們這群人里最小的!是我們這群人將來有沒有臉活下去的‘人樣’!”他最后幾個字說得極重,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道德分量。
“趙老哥探路警戒,王大哥你們幾個有力氣,是開路、背東西的主力!我負責帶路、想辦法找吃的。張嬸照顧孩子、管好大家的衣物縫補。每個人,都出自己能出的力!這就是規矩!”李昀的聲音在黑暗的巖凹里回蕩,“以后找到糧食,找到住處,都按這個規矩來!多勞多得,但老弱婦孺,有活下去的資格!有口吃的,就不能餓死孩子!”
擲地有聲的話語,如同驚雷在狹窄的空間里炸響。這不是商量,是宣告!是李昀在生死邊緣,用這袋意外之糧和方才騎兵帶來的巨大恐懼作為契機,強行立下的第一條鐵律!
趙鐵柱沉默地看著李昀,渾濁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察覺的認同。他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王大石張了張嘴,看著李昀手中那袋粟米,又看了看蜷縮在角落里、緊緊抱著孩子、眼中帶著驚恐卻也有一絲微弱期盼的張王氏,再看看旁邊同樣沉默但顯然也被“平分”二字震動的劉二和王三,最終,他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那股戾氣和不甘,終究被更深沉的饑餓和一種莫名的、被這“新規矩”壓服的無力感取代。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扭過頭去,算是默認。
“好……好!聽李頭兒的!”劉二的聲音帶著點討好和趕緊定下心來的急切。王三也跟著連連點頭。
李昀不再多言。他借著灰燼里最后一點微弱的紅光,小心地將袋子里混雜著草屑沙土的粟米倒出來,分成大致相等的七份(包括狗娃)。焦糊的紅薯也被他仔細剝去烤焦發硬的外皮,將里面勉強能吃的部分分成小塊。
沒有碗,沒有筷子。每個人就在冰冷的地上,用自己臟污的手,小心地捧起分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堆寶貴的食物——一小捧糙粟米,幾小塊苦澀的紅薯肉。
李昀拿起自己那份混雜著沙土的粟米,沒有猶豫,直接倒進嘴里一小撮。粗糙的谷殼和沙礫摩擦著牙齒和口腔,帶著一股塵土味和糧食特有的微甜。他用力咀嚼著,混合著唾液,艱難地吞咽下去。那一點帶著煙熏苦澀味的紅薯肉,此刻也變得無比珍貴。
巖凹里只剩下細微的咀嚼聲和吞咽聲。沒有人說話。王大石也沉默地吃著自己那份,動作粗魯,但眼中那股兇戾之氣似乎被這粗糙的食物暫時壓了下去。張王氏小心地將自己那份粟米嚼碎了,一點點喂給懷里的狗娃。孩子虛弱地吞咽著,冰冷的身體似乎因為這微弱的食物熱量而恢復了一絲生氣。
趙鐵柱吃得很慢,很仔細,每一粒粟米都嚼碎咽下。他一邊吃,一邊依舊保持著對巖凹外的警惕。
冰冷的食物下肚,并沒有帶來多少飽腹感,反而更勾起了強烈的饑餓。但那一小捧粟米和苦澀的紅薯,卻像一顆定心丸,暫時穩住了搖搖欲墜的人心。更重要的是,“平分”這個簡單卻在此刻顯得如此驚世駭俗的規則,如同第一塊基石,被李昀用這袋意外之糧和不容置疑的態度,強行夯進了這片凍土。
李昀咽下最后一口粗糙的食物,口腔里還殘留著沙礫的摩擦感和粟米的微甜。胃里依舊空空如也,但一股微弱的力量感卻從心底升起。他靠在冰冷的巖壁上,目光掃過黑暗中默默進食的眾人。
火光徹底熄滅,只有入口處透進一點微弱的、不知是雪光還是月光的慘白。寒意重新包圍上來。但這一次,黑暗似乎不再那么令人絕望。
“休息一個時辰?!崩铌赖穆曇魩еv,卻異常清晰,“趙老哥,你守上半夜。下半夜王大石換你。其他人,抓緊時間睡覺,保存體力。天快亮時,我們出發。目標——伏牛山!”
命令下達。沒人有異議。趙鐵柱默默起身,再次移動到巖凹入口的陰影處,像一尊融入黑暗的雕塑。王大石嘟囔了一句什么,裹緊破襖,找了個相對避風的角落蜷縮下去。劉二王三也依言躺下。張王氏抱著狗娃,縮在最里面。
巖凹里很快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帶著疲憊和劫后余生的粗重呼吸聲,以及外面永不停歇的風的嗚咽。
李昀也閉上了眼睛,冰冷的巖石硌著他的脊背。身體的疲憊如同潮水般將他淹沒,但大腦卻異常清醒。騎兵、粟米、分配規則、伏牛山……無數的念頭在黑暗中翻滾。前路依舊漫漫,危機四伏。但他知道,這支隊伍,暫時不會散了。
就在他意識即將沉入混沌的邊緣,一個極其細微、幾乎被風聲掩蓋的聲音,似乎從巖凹入口趙鐵柱守著的方向傳來。
“沙……沙沙……”
像是……什么東西,在積雪覆蓋的凍土上,極其小心地移動?
李昀猛地睜開眼,心臟瞬間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