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光吞沒視野的瞬間，齊永年感到五臟六腑都被擰成了一團。無數破碎的畫面從眼前閃過：燃燒的宮殿、墜落的星斗、斷裂的青銅巨鼎……他想要呼喊，卻發現喉嚨里擠不出一絲聲音。

“呼吸！“謝青梧的聲音仿佛從極遠處傳來，“別對抗跳躍的眩暈！“

齊永年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腕。觸碰到她皮膚的剎那，那些破碎的畫面突然變得有序起來，像被一只無形的手重新排列。他看見一座九層高臺在云海中沉浮，臺上站著十二個身影，每人手中都捧著一顆發光的心臟……

砰！

重重摔落在實地的疼痛打斷了幻象。齊永年劇烈咳嗽著，發現自己趴在一片竹林中。手臂上的箭傷火辣辣地疼，但流血已經止住了——掌心金紋正散發著微弱的暖意。

“第一次跳躍都會難受。“謝青梧單膝跪在不遠處，短劍已經出鞘。她眼角的那道傷痕還在滲血，卻顧不上擦拭，“起來，影衛有追蹤跳躍痕跡的能力，我們得立刻轉移。“

齊永年勉強撐起身子。這片竹林陌生而靜謐，竹干上凝結著晶瑩的露珠，空氣中有股清冽的草木香。最奇怪的是，所有竹子都是罕見的紫黑色，竹節處生著金線般的紋路。

“這是哪里？龍場驛？“

“金線竹只生長在云貴交界處。“謝青梧警惕地環視四周，“我們至少跳躍了一千五百里。“她突然皺眉，“你的手……“

齊永年低頭，發現掌心的金紋正在緩慢變化，原本簡單的戒尺圖案逐漸復雜化，多了幾道交織的細線，像是一個微縮的星圖。

謝青梧倒吸一口冷氣：“心印二次覺醒？這不可能……除非你接觸過天樞碑！“

“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齊永年握緊拳頭，金紋的光芒從指縫間漏出，“從稅吏到影衛，從心之力到空間跳躍……我需要一個解釋！“

竹葉沙沙作響。謝青梧突然捂住他的嘴，將他拖到一塊巨石后面。她的手掌冰涼而柔軟，帶著鐵銹和木蘭混合的氣息。

“噓——“

十息之后，遠處的灌木叢傳來窸窣聲。三個黑衣人無聲地滑過竹林，他們的動作怪異得不像人類——膝蓋不彎曲，腳尖不沾地，如同被絲線操縱的木偶。為首者手中捧著一個青銅羅盤，指針正瘋狂旋轉。

“影衛的搜魂使。“謝青梧的呼吸噴在齊永年耳畔，激起一陣戰栗，“他們用活人煉制的傀儡，能嗅到心之力的波動。“

齊永年感到胸口發緊。那些“人“經過時，他看清了他們的臉——慘白的皮膚下蠕動著黑色細線，眼窩里沒有眼球，只有兩團幽綠的火焰。

當最后一個黑影消失在竹林深處，謝青梧才松開手。她迅速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倒出些粉末撒在兩人周圍。

“掩息散，能干擾搜魂使的感知。“她示意齊永年跟上，“我們得找個安全的地方。“

他們在竹林中穿行了約莫半個時辰。齊永年注意到，謝青梧每走百步就會在竹干上刻一個古怪符號，那些符號微微發亮后又迅速隱沒。

“你在做什么？“

“擾亂方位。“謝青梧頭也不回，“這片竹林天然形成奇門遁甲之局，配合我的符咒，能困住影衛至少十二個時辰。“

她突然停下腳步。前方出現一泓清泉，泉水中央矗立著半截石碑，上面爬滿青苔。謝青梧眼睛一亮：“果然在這里！“

她涉水走向石碑，從懷中取出一塊銅牌按在碑面上。泉水突然沸騰起來，石碑緩緩下沉，露出一個黑黝黝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