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耀祖回到家，進屋瞧見趙學(xué)民和胡偉正翻看自己買回來的書，便問道：

“咋樣？這些書能學(xué)到真東西吧？”

“何止能啊！這些書從初到高的知識全有，囊括數(shù)理化英語全方位學(xué)習(xí)資料，我還以為你只買了數(shù)理化叢書呢！”

“要學(xué)就得全學(xué)。”張耀祖關(guān)上門阻擋冷空氣，邊往里走邊伸手拿過一本書，道：“我尋思還不夠呢，想再買些。”

“急急急，就知道急！知識靠積累而成，哪有速成的，你真以為有些天賦就為所欲為啊？”趙學(xué)民放下書，訓(xùn)斥：

“不要好高騖遠，飯一口口才香！”

“我認得……”張耀祖坐到火爐邊，內(nèi)心嘆息，“可惜沒太多時間可以學(xué)習(xí)。”

他得借助重生得來的逆天悟性，全年高強度學(xué)習(xí)。

賺錢、學(xué)習(xí)、高考。

三件事貫穿始終，在沒拿到大學(xué)通知書之前，他靜不下心，更沒膽歇息。

上輩子，他記得張老三考試沒考上，用一句話堵住家人的嘴，當(dāng)時說的是“人家全國500多萬人一起考，就錄取10多萬人，我考不贏別個，不是很合理嗎？”

這數(shù)據(jù)著實嚇人，以至于張耀祖倍感壓力。

松懈，就等于戰(zhàn)場上的士兵放松警惕，冒頭就有子彈飛過來，一槍爆頭。

烘烤著火，張耀祖琢磨書本里的知識，時不時問向自己老師。

因為太冷，趙學(xué)民也沒心情起身教書，就蹲在火爐旁，能講多少講多少。

旁邊的胡偉聽了犯困，腦袋像雞仔啄米般，上下抖動。

學(xué)了些東西，張耀祖感覺充實不少，望一眼時間，差不多到大中午氣溫暖和時候，他穿戴好衣物，拿上背簍、柴刀、槍……叫上胡偉就出了門。

沒走幾分鐘，兩人進入山林。

“張大哥，咱們不直接撒網(wǎng)撈嗎？”胡偉望著走路方向，發(fā)現(xiàn)不是去往河邊，反倒是進了山，疑惑問。

“不用。”張耀祖抽出柴刀，瞅準一根木藤，一刀砍斷，拿在手里瞧了瞧：

“這大冬天里的魚不比夏天，沉底深，一網(wǎng)撈不到多少。得拿藥下，這玩意兒叫大血藤，根部砍斷后會流出紅色樹汁，有毒，放水里能……按照老爺子說，就是讓魚缺氧，然后就會翻白肚皮，到時候只管撈就成。”

毒魚藤，又稱白藥藤，也能入藥。

這是張耀祖他爺爺教給他的東西，老一輩人也清楚，不過現(xiàn)在大家上工累，對新生活有盼頭，自然很少有人會砍來毒魚。

這東西不會對水質(zhì)破壞，僅僅是將魚毒暈。

“就拿這個鬧魚啊？”胡偉有點不解，“這真有用嗎？”

“有用！”張耀祖讓胡偉對照自己砍的藤蔓砍，還解釋道：

“我們這里說的鬧魚，其實有兩種解釋。第一，鬧就是毒，說你被食物鬧著了，就是你食物中毒了；第二，其實很早之前，鬧魚不僅僅是一兩個人拿毒丟水里，而是全村人到河里去吼叫，去把木藤砸進水里，真就是一群人大鬧一場。不管哪種，最后都是滿載而歸！”

這是張耀祖爺爺告訴他的，小時候他沒怎么經(jīng)歷過這類事情，現(xiàn)在管控嚴，也沒人組織。

“還有這樣的說法？”胡偉還是第一次了解到這種活動。

“那是以前魚多的時候，現(xiàn)在不行咯。”

兩人很快砍了不少毒魚藤，劈開林間雜草，就朝水庫那邊的下游河走去。

沒多大會兒，張耀祖就帶著胡偉來到上次釣魚的地方。

這塊是深潭，里面有不少魚。

“張大哥，直接把樹藤丟進去水里嗎？”胡偉作勢就要丟掉手里樹藤。

“先別丟！”張耀祖抬手阻攔，順帶科普道，“先把河口堵住，鬧魚不能讓河水流動，要讓水潭變死潭。我去搬兩塊木樁過來，木藤要搗碎泡進水里才成，要不然起不到鬧魚的作用。”

胡偉點點頭，大步跑向潭口，找破木板和石頭堵住河口。

“進水口也得斷開！”張耀祖喊話。

“好嘞！”

兩人各自忙活半晌，張耀祖在水潭邊搭建好類似釣臺的木墩子，然后把毒魚藤放到上面，拿起木棍，就著水敲打起來。

邦邦邦！

那木藤碎裂開，淌出白色液體，緩慢浸入水中。

“嗚呼～真累啊！”打了幾分鐘，胡偉就大汗淋漓，喊累。

“就喊累了？”張耀祖嗤笑，手指向水底，“按照這個進度，咱們起碼要打一小時才行，否則起不了作用。”

此時水底以兩人為中心，已經(jīng)有一層白色物質(zhì)擴散開，不斷涌向水底，像墨汁一樣想要將整個水潭染白。

“啊？要一個小時啊？”胡偉擦掉汗，不斷擰巴手腳，酸楚感太強烈，讓他有點退縮。

“想想你家里人。”張耀祖用上絕招，要不然一天下來，一條魚都搞不到。

果然，在聽到這話后，胡偉沒由來的力氣，拿起木棍可勁砸毒魚藤。

約莫一個小時半，水潭里的水開始變得青白相間，不少魚開始撲騰出水面。

見此，兩人欣喜不已，飽足勁砸木藤。

“好了，快拿網(wǎng)兜過來！”張耀祖瞧見不少魚翻肚皮，停下動作，招呼胡偉拉網(wǎng)。

“來咯！”胡偉早等得急不可耐，箭步上岸，扯開網(wǎng)兜一頭丟給張耀祖。

兩人沒有廢話，合力往水潭深處去。

“撲騰！”一條大魚猛地彈出水面，給張耀祖狠狠來了一嘴巴子，差點沒給他打進水里。

“嘖！打完我還想跑？”張耀祖察覺大魚想跑，手疾眼快地撲上去，手指牢牢勾住大魚腮幫子，接著向上一提，嘩啦一聲，大魚出水！

這是條大頭魚，又叫花鰱，個頭挺大，十斤出頭。

“阿爹阿媽，這條魚楞個大啊！”

大魚逼得胡偉崩出一句方言來，他快速抓緊竹籃子沖過來，“張大哥，快丟進來！”

張耀祖手一甩，將魚丟進竹籃，“瞧桌點，別讓它給跑咯！今晚就拿它當(dāng)下酒菜！”

“哈哈哈！我辦事你放心！”

胡偉嘴上大笑，一榔頭砸在魚腦袋上。

“……”張耀祖一時無語。

這大魚像蠟燭，硬是點燃兩人熱情，顧不得水冷，扯開網(wǎng)不停撈。

沒多大會兒，一網(wǎng)上岸。

魚不少，僅憑拉力就能判斷出，大概有四十公斤，近百斤魚貨。仔細分辨下來，魚種多樣鯽魚、青魚、裂口魚、鰱魚……大魚有十斤，小魚三四斤。

“大魚沒油不好吃，分練出來拿去賣給有錢人；小魚燉湯鮮，留幾條，其余的可以拉去供銷社。”

張耀祖安排道。

這年頭其實沒多少人愛吃魚，因為魚沒有油水，特別是大魚，沒有油水一起煮，嚼著賊難吃。

胡偉應(yīng)一聲，兩人又撈了兩網(wǎng)，因為木藤不多的原因，很多大魚鮮活亂跳，幾乎不存在毒死的情況。

“把河頭河口打開，剩下的養(yǎng)一養(yǎng)再下藥鬧，這些魚能進賬不少了。”

三網(wǎng)上岸，足有百來公斤，兩人就把河頭河口的木板拆掉……鬧魚，該放的放，該留的留，做人不能太貪心，不然就沒活路了。

“哈哈哈！”胡偉笑得嘴巴裂到耳朵根，“張大哥，我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多魚！咱們明兒拉去賣，還是晚上就去？”

“今天剛還牛車，不合適再借。”張耀祖搖頭，“而且公社那邊現(xiàn)在很嚴格，要賣得去其他公社，二十公里地呢！一晚上到不了。”

境外份子的事情鬧大了，安康公社近一個月進不了黑市。離安康公社最近的公社叫向陽公社，有二十公里地。

“真要去那么遠，這點魚不夠。”張耀祖思了思，道：

“這樣吧，明兒借牛車，咱們?nèi)ジ舯谙蜿柟纾規(guī)闳ジ泓c大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