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大隊長家，張耀祖到牛棚牽牛車，專門挑了頭精壯的大黃牛，畢竟拉貨是個體力活。

回家路上，因為張有福講述的消息，張耀祖心事重重。

滄瀾市礦場資源足夠豐富，但自從那件山體滑坡事故后，導致經濟蒸蒸日上的地區落敗，最后甚至成了貧困市。

歷史一旦照舊，這地方注定發展不起來，他走出山的腳步也會慢幾分。

所以，必須阻止事故發生。

何況這還是一次結識上面領導，積累人脈的好機會。

“但該怎么去救呢？”張耀祖緊鎖眉頭。

上輩子，他聽說這事時，礦場早停工了，對事故細節了解不多，想要阻攔很有難度。

總不可能跑到大街上說，山體會塌陷。

誰會信呢？

“嗯……”張耀祖思索半天也沒想出個辦法，眼見走到老屋子，便沒再想，“算了，明晚去黑市的時候，先觀察一下地形吧。”

他把牛拴在門口，怕牽進院里驚嚇著獐子。

那玩意兒容易應激死亡。

屋內趙學民聽到動靜，走出來看了眼，好奇問：“山里還有什么貨？需要牛去拉？”

“神藥。”張耀祖沒隱瞞，進屋拿上刀槍等工具。

“行吧，自個注意點！”

“曉得了！”

張耀祖裝備整齊，吆牛上路，正往村口走，身后卻傳來一聲叫喚。

“張大哥，等等我！”

回頭看去，就見村里知青胡偉追了上來，這小子肩膀上還挑了一把獵槍。

“胡老師，你拿槍準備進山去？”張耀祖蹙眉，同時帶著分警惕。

對方拿槍，顯然是打算進山狩獵，兩人要么合作，要么競爭。

胡偉拍拍槍柄，笑道：“我去大隊長家借槍，他說你要進山，正想跟你組個隊一起呢！”

原來是有福叔泄露了行蹤....張耀祖無奈，估計對方也怕自己一個人再遭遇上次的情況，還有胡偉一個知青沒怎么進過深山，真要出事了，他大隊長就做到頭了。

“行，上車！”

張耀祖琢磨了一下，沒責備張有福，拍拍牛車讓胡偉上來。

畢竟今天不像昨天，他就單純進山將天麻拉回來，沒遇到獵物的話，要不了兩個小時就能回家。

而且，胡偉以后是個大干部，現在正是與之拉近關系的好時機，他自然不會錯過。

“哈哈哈，謝謝張大哥！”

胡偉跳上牛車，兩人吆著牛往山里趕去。

臨近山林的地方有人放牛，要么是大庫村大隊，要么是隔壁大隊。

因此，張耀祖也不擔心牛會丟掉，給放牛的人遞兩根煙，讓他們幫忙照看幾個小時，他就帶著胡偉進山了。

因為前一天熟悉過路況，這一趟節省不少時間。

不多時，張耀祖便來到老兵操場。

兩人還沒踏進草地，里面就傳來哼哼唧唧的吼叫聲，張耀祖立馬卸槍警惕。胡偉有些緊張，拿槍的手抖得厲害。

“張大哥，這聲音有點像野豬啊？”胡偉吞了吞口水。

一豬二熊三老虎....野外里，獵人遇到野豬又喜又怕，這玩意兒見活物就沖，根本不管你有沒有惡意。

現在，從草地里傳來的響動判斷，就是野豬，而且起碼有一百公斤。

“別慌，不是熊就行。”張耀祖朝他揮手，身影遁入雜草叢里。

兩人小心靠近，沒幾步眼前視野開闊，視線里赫然出現幾道黑影，仔細瞧去，正是野豬在拱草地，還有啃食昨晚丟下的猴子尸體。

“那是……人？！”胡偉瞳孔地震。

不怪他如此，實在是猴子剝了皮跟人似的。張耀祖朝他比了個噤聲手勢，低語：“你爬到高處，我過去那邊，等會我開第一槍，你立馬開第二槍，能不能留下肉，就看今天了。”

“行！”

沒有獵狗，能否獵到野豬全憑運氣。

胡偉不是獵人，張耀祖不敢安排他任何戰術，能保證不受傷比啥都強。

等胡偉爬上樹，張耀祖快速沖進林子，野豬嗅覺極為敏銳，幾乎是在張耀祖距離不到十米處，就齊齊停下動作，側頭看了過來。

它們沒瞧見隱藏在草叢的張耀祖，但同樣警惕起來。

“哼哼……”領頭雄豬擺頭，其余小點的野豬開始走散，似乎在為危險做預防。

“十米……差不多了。”張耀祖沒再往前，死死盯著野豬群。

抬槍，貼臉。

三點一線瞄準最近的一頭甩尾巴野豬。

“呼～這距離，打中腦袋你必死！”

說罷，手指一動，扣下扳機。

砰！

硝煙味伴隨著炸響回蕩樹林，子彈穩穩落在野豬眼睛，野豬哀嚎，腦袋血肉濺飛，半張臉破開，當場飛出半米遠倒地不起。

一頭野豬倒下，剩余野豬頓時亂做一團。

它們瘋了似的往一個方向跑，可剛動起來，砰又是一聲，胡偉開槍了。

兩面夾擊，野豬群瞬間陷入混亂，慌不擇路下四散奔逃，有兩只踩到陷阱，被吊了起來，成死靶。

這給了張耀祖機會，抬槍開射。

砰！砰！

連續兩槍，張耀祖身影暴露出來，野豬見人，憤怒值飆升，不管他手里有沒有槍，埋頭沖撞過來，誓要置張耀祖于死地。

“來得好！”張耀祖快速爬上旁邊的大樹。

幾頭野豬用盡力氣拱樹根，想要將樹拱倒，可這棵樹三個人伸手都圍不住，野豬的傷害對它來說就是撓癢癢。

“蠢豬！”張耀祖卸彈上膛，砰砰又是幾槍，野豬們發現拱樹無用，還要挨子彈，調頭朝遠處的胡偉沖了過去，他爬的樹不算大，這會兒讓幾頭野豬一起拱，已經有些搖搖晃晃了。

“張大哥！”胡偉嚇得給槍上膛都困難，四肢抱緊樹干，惶恐大叫起來。

“別怕！”

張耀祖趁機開槍，兩槍了結一頭野豬。

血腥味彌漫開，野豬也不是蠢貨，知道再不走遲早讓張耀祖當活靶子全滅了，于是憤憤的朝張耀祖哼唧兩聲，轉身跑進林子里。

胡偉見況，松了口氣，四肢松開樹桿想喘口氣。

“先別動！”張耀祖大喊。

胡偉急忙又抱緊樹，脖子有些哽咽，想哭。

太兇殘了，如果沒有張耀祖，他真不知道今日進山會有什么結果。

約莫十分鐘左右，確保沒了野豬，張耀祖才跳下樹打掃戰場。

“張大哥，嚇死我了！”胡偉心有余悸的拍拍胸脯。

剛剛他才打了幾槍，野豬群就殺過來，那棵樹真要被拱斷了，自己今天不死也得變成殘廢。

“第一次都這樣，以后習慣就好！”張耀祖安慰他兩句，把打死的野豬拖到一起。

四頭野豬。

一頭胡偉打死的，三頭張耀祖射殺的。

“哈哈哈！張大哥，你別說，這趟真爽！”胡偉緩過勁后，內心有種暢快感，讓他仿佛磕了興奮劑，大笑不止。

的確，親自動手收獲的獵物，絕對能讓人瘋狂分泌多巴胺。

張耀祖也很開心，沒想到原本只是打算來拿走天麻，結果還能碰上一窩野豬。

明天的黑市，他越發期待了。

“收獲不錯，你是打算拿回去上交大隊，還是自個留在山里，每天來拿點吃？”張耀祖詢問胡偉。

興奮過頭，兩人就面臨新問題。

這年頭打到大獵物可是得上交大隊的，只能少部分留在自己手里，所以很多獵人才會冒險私下交易，或者留在山里，每天來拿一點。

“我……”胡偉遲疑，有種難以言喻。

張耀祖一眼看出他的想法，撇嘴問：“你想拿去賣？”

“誒誒誒！”

胡偉嚇得四處張望，私下交易是投機倒把，輕則勞改，重則槍斃啊！

這種話可不能讓人聽了去。

“別怕，這地方就我們倆。”張耀祖輕笑，挺理解他的慌張，“你一個人肯定沒辦法帶回去，而且住的還是知青點，根本隱瞞不了。”

一語道破胡偉困境。

后者嘆氣，雙手抓著腦袋，蹲到地上思考。

張耀祖沒再追問，開始處理野豬尸體。

“張大哥，你也拿去賣嗎？”

好一會兒，胡偉站起身。

他聽出了張耀祖話里有話，顯然張耀祖不會拿回去上交給大隊。

而且他很清楚大部分獵人會鋌而走險，私下去黑市交易并不算什么隱晦的事情。

張耀祖看他一眼，道：“今晚來我家，我告訴你怎么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