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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依戀時光(完)

窗外的城市,依舊在深沉的夜色中無聲運行。

清晨的光,又一次如同細密的金粉,悄無聲息地灑滿了房間。

星云緩緩睜開眼。

意識回歸的瞬間,最先感受到的依舊是那令人心安的包裹感。左臉緊貼著梅溫軟的胸口,平穩有力的心跳聲隔著睡衣面料清晰地震動著耳膜,帶著一種令人沉溺的規律性。右臉則被愛莉希雅溫軟豐盈的胸口承托著,她身上特有的甜暖氣息絲絲縷縷地縈繞著。兩條手臂被她們溫軟的身體自然地壓著,帶著一種舒適的重量感和暖意。這熟悉的、被雙重溫暖包裹的姿勢,如同一個堅不可摧的堡壘,將一夜安眠的余韻牢牢鎖住,也將外界可能存在的寒意完全隔絕。

他靜靜地躺著,沒有立刻動彈,只是更深地沉浸在這片由體溫和氣息構筑的溫柔鄉里,貪婪地汲取著這份足以驅散靈魂深處最后一絲寒意的暖流。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滿足的意味。

梅似乎在他細微的呼吸變化中醒了。她搭在他肩頭的手微微動了一下,指尖帶著剛睡醒的微涼,溫柔地拂開他額前有些凌亂的深藍色碎發。她的動作很輕,帶著一種習以為常的、無需言語的珍視。

“醒了?”她的聲音帶著晨起的微啞,如同蒙著薄霧的溪流,清冽而溫柔,拂過耳畔。

星云在她胸口處極其輕微地點了點頭,臉頰蹭過絲滑的睡衣面料。

幾乎是同時,右邊的愛莉希雅也發出一聲慵懶的鼻音,像只被陽光喚醒的貓咪。她搭在星云腰側的手臂收攏了一下,將他往自己懷里帶了帶,臉頰無意識地蹭了蹭他的發頂,聲音黏糊糊的,帶著濃濃的睡意:“唔…再睡五分鐘嘛…就五分鐘…”

星云依舊沒有動,只是將身體更放松地沉入這份雙重包裹的溫暖里。他微微側過頭,右臉在愛莉希雅那溫軟的豐盈上蹭了蹭,無聲地表達著某種依戀。

梅的手指繼續梳理著他的頭發,動作輕柔而規律。她的目光越過星云的發頂,落在愛莉希雅依舊閉著眼、一臉眷戀睡意的臉上,清冷的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幾乎難以捕捉的柔軟笑意。

房間里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將漂浮的塵埃照得更加清晰。一切都靜謐而美好,時間仿佛在此刻凝固。

就在這時,星云的視線無意識地掃過床頭柜。那里放著一個造型簡潔的電子臺歷。深色的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今天的日期。而他的目光,卻像被磁石吸引般,牢牢地釘在了日期下方,那個由梅親手畫上去的、小小的紅色圓圈上。

一個刺眼的紅圈。

像一個剛剛凝結、尚未干涸的傷口,醒目地烙印在日歷的數字之下。

那圈數字本身,無聲地昭示著一個冰冷的倒計時:30。

紅圈如同燒紅的烙鐵,瞬間灼痛了視網膜。方才被體溫熨帖得無比安寧的心湖,驟然被投入一塊無形的寒冰,刺骨的冷意順著脊椎無聲地蔓延開來。那三十天的數字,每一個筆畫都像冰冷的針,扎進他剛剛放松下來的神經。

梅梳理著他頭發的手指,敏銳地察覺到了他身體瞬間的僵硬。那是一種極其細微的變化,如同上緊的弓弦,幾乎難以察覺,卻清晰地傳遞到了她的指尖。她梳理的動作停頓了半拍。

“星云?”梅的聲音壓得更低,如同耳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詢。她的目光也順著他的視線,落到了那個臺歷上,落在那刺目的紅圈上。清冷的眼底,那絲柔軟的笑意瞬間凍結、褪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蕩開一圈凝重而復雜的漣漪。

星云沒有回應梅的輕喚。他猛地閉上了眼睛,仿佛要隔絕那刺目的紅色。長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深色的陰影,微微顫動著。他幾乎是本能地、帶著一種尋求庇護的迫切,將臉更深地埋進了梅的胸口。臉頰緊緊貼著那片溫軟的所在,鼻尖幾乎要陷入柔軟的睡衣面料里,用力地、深深地呼吸著,汲取著那熟悉的清冽氣息,試圖用它來沖刷掉眼底殘留的那抹刺紅和心底翻涌而起的寒意。

同時,他的身體也下意識地向右側的愛莉希雅更緊地靠去。手臂甚至微微用力,反客為主般地,將愛莉希雅搭在他腰側的手臂更緊地壓在自己身側,仿佛要將那暖玉般的溫度更深地烙印進自己的皮膚里。他的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和依賴。

“嗯…?”愛莉希雅被他突然加重的動作弄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惺忪的睡眼。粉色的眼眸里還氤氳著未散的水汽,茫然地眨了眨。她首先感覺到的是星云緊貼過來的身體,和那緊緊壓著自己手臂的力道。這反常的依賴感讓她瞬間清醒了大半。

“怎么了?”愛莉希雅的聲音也放輕了,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緊張。她下意識地收攏手臂,將他更緊地圈在自己懷里,另一只手也抬起來,帶著安撫的意味,輕輕拍撫著星云的后背,動作輕柔得像在哄一個受驚的孩子。“做噩夢了嗎?還是哪里不舒服?”她擔憂地問,目光越過星云的肩膀,投向另一側的梅。

梅迎上愛莉希雅詢問的目光,幾不可查地輕輕搖了搖頭。她的視線再次落回臺歷上那個小小的紅圈,眼底的神色更加復雜,像沉入了某種深不見底的思緒。她覆在星云發頂的手,沒有再繼續梳理,而是帶著一種無聲的支撐力量,輕輕地、穩穩地按在那里。她的另一只手,也悄然從被子里伸出,覆在了星云緊貼著她胸口的那只手上,指尖帶著微涼的溫度,卻堅定地收攏,將他微涼的手完全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里。

星云的身體在她們無聲而默契的雙重擁抱和安撫下,那瞬間緊繃的僵硬感終于開始一點點地、極其緩慢地松懈下來。但他依舊緊緊閉著眼睛,將臉深埋在梅的胸口,呼吸卻不再那么急促,只是每一次吸氣都顯得格外深長,仿佛要將她們的氣息刻入肺腑。

他埋在梅胸口的頭微微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含糊的、帶著濃重鼻音的回應。那聲音悶悶的,幾乎被布料吸收了大半,卻清晰地傳遞出此刻的情緒:

“…冷。”

梅的手將他包裹得更緊了一些,掌心的溫度熨帖著他微涼的皮膚。愛莉希雅拍撫他后背的動作也變得更加輕柔而綿長。

“嗯,知道了。”梅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如同在陳述一個無需質疑的事實,“我們在。”

愛莉希雅立刻更緊地抱住他,臉頰貼著他的發頂:“嗯!我們抱著你呢,星云!很快就暖和起來了!”

陽光依舊溫暖地灑滿房間,塵埃依舊在光柱里無聲地浮游。只是這一刻的靜謐里,無聲地流淌著一種更深的依偎,一種在已知風暴來臨前,彼此確認存在和溫度的、帶著一絲沉重卻無比堅定的暖流。那刺目的紅圈依舊烙印在日歷上,像一個沉默的倒計時器,但此刻,它暫時被兩具溫軟身體構筑的堡壘隔絕在外。

星云埋在梅的胸口,感受著左邊沉穩的心跳和右邊暖玉般的溫度,像一株在寒風中終于找到背風處的植物,貪婪地汲取著這短暫的、珍貴的暖意。窗外的晨光似乎更明亮了些,將房間里的塵埃都照成了金色的光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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