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國士!
- 挽明:從揚州十日開始再造乾坤
- 寧二郎
- 2559字
- 2025-07-21 12:00:00
看著一臉義正言辭的袁彭年,朱慈烺未免有些嘴角微微抽搐……
哥們兒你到底知不知道現在是什么局勢啊?別說是你了,就連我都是在史可法的治下的,現如今雖然已經在幕府軍中建立了一定的威望,但那都是建立在和史可法站在同一條船上的原因。
可自己要是殺了史可法,下一秒史可法麾下的這幫驕兵悍將就得造反!
連忠貞為國的史督師都死了,咱們還替他老朱家打什么仗!指不定什么時候看不順眼連帶著咱們一起宰了!反了丫的!
所以朱慈烺雖然信任史可法,但是對史可法的能力并不感冒,卻也依舊留著史可法的原因就在于此。
不要說是現在,就算是未來朱慈烺真正的掌握了這半壁江山,史可法也絕對是萬萬不能殺的,了不起也就是給他個榮譽頭銜養老,真的殺了史可法的話,明天他就得成愛新覺羅·慈烺、朱大妹……
若是按照方才朱慈烺對袁彭年的態度,此時自然是恨不得直接給袁彭年當場宰了,最次也是哄出去了事。
然而就在方才冷靜下來之后的朱慈烺,反倒是后悔了。
他猛然覺得自己這樣做也確實有些好笑,歷史上的事情又還沒有發生,自己用沒發生的罪行去審判人?
再者,朱慈烺陡然想到了,袁彭年這種人,簡直是太合適了……
這種人為了名利地位臉都可以不要,更不在乎自己在青史上的評價,就這種堅定的利己主義者簡直是太合適了!
就明朝這個朝廷,就算是到了南明,這個爛攤子如果不大清洗一波,也絕對是支不起來的。
好在清廷吸收了一部分,再加上時局動蕩,很多也選擇了歸鄉避難觀望形勢,倒是能讓朱慈烺得以從容的挑選官員征辟,然而即使是這樣,這些人當中誰能用誰不能用,總歸是要用過之后才知道。
所以現在朝廷的攤子還沒支起來之前,朱慈烺就已經想到要先將言道牢牢的握在自己的手中,他的身邊現如今已經重新聚攬了一批錦衣衛舊部,再將言官口舌握在手里,這樣,才能從容不迫的應對未來可能遇到的局面……
想到這兒朱慈烺抬頭看去,這個袁彭年這種人,先是以剛直聞名,又對君主如此極盡所能的討好,就這種人簡直就是陳瑛紀綱這種人的翻版啊!
自己只要給足他想要的東西,名利地位權力……就能把他當一條忠犬飼養,想咬誰就咬誰!
最重要的是自己完全可以摘出去,身為君主不沾半點泥灰,畢竟大家只敢把怒氣撒到陳瑛身上,覺得是他這個奸臣“蒙蔽圣聽”卻沒有一個敢說是誰授意陳瑛這樣做的。
等到時局穩定下來了,百姓安居樂業,朝廷四海賓服的時候,再把這個已經攢了無數惡意拉了無數仇恨的黑鍋俠往前一推,喀嚓!
一了百了!
自己則還是那個圣明君主……
想到這兒朱慈烺笑著看向袁彭年,態度陡然恢復了親切的笑瞇瞇的看著袁彭年:“先生要說的事情,本宮已經知曉了,先生勿驚,先起來坐吧。”
袁彭年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朱慈烺溫和的笑著的模樣,一咬牙又是跪在地上大聲道:“殿下!您不要再婦人之仁了!斬殺史可法的重任,您就交給我便是了!”
身邊的張天恩和那幾個獄卒都是急忙看向朱慈烺,未免張了張嘴,有些猶豫……
實在是史可法,可是個真正的忠臣啊!他們不舍得史可法蒙受這樣的冤屈,乃至于和朱慈烺分道揚鑣。
而朱慈烺則是無奈的嘆息一聲,對袁彭年道:“史公所為,俱是我授意的,至于另立新君之事,乃是江左諸臣共立,怎么能推到史公一個人身上呢?況且史公是說過我尚未歸來,只許福藩監國之任的。”
袁彭年心里一急,您怎么能直接說出來呢!
就算是不是史可法做的,這件事也必須按到史可法頭上啊,包括馬士英和阮大鋮,這幾個都是扶保福藩的,一個也不能跑!
因此袁彭年便是急忙的婉轉提醒朱慈烺道:“殿下!不殺史可法,則殿下師出無名!”
朱慈烺一怔,隨后有些好笑的看著袁彭年,你跟我玩石亨那套呢?
于是朱慈烺笑著搖搖頭,將袁彭年的奏疏放到了桌案上,對袁彭年正色道:“天下任皆負我時,是史公救了我,如此,天下人皆負史公時,本宮又怎么能背棄史公!向是諸卿亦是!若先生以國士報我,我又豈肯不以國士報先生!”
袁彭年呆住了,抬起頭呆呆的看著朱慈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朱慈烺則是溫和的笑著對袁彭年伸出手道:“先帝在時,常教導本宮,待人以仁,設身處地,若是先生是史公,本宮又豈會拋棄先生!”
袁彭年心下巨震,竟是退后幾步,對著朱慈烺又是一陣叩頭,只是這一次,袁彭年沒有說話,只是渾身不住的顫抖著。
朱慈烺無奈的嘆息一聲,對袁彭年道:“先生請起吧。”
袁彭年這才是起身,卻依舊是低著頭,朱慈烺笑著看著袁彭年:“若是先生果真有盡忠之心,本宮倒是當真有一事欲托于先生。”
袁彭年聞言急忙的看向朱慈烺拱手:“太子盡管吩咐。”
朱慈烺笑著道:“此事略有兇險,先生若是不愿,本宮也不責怪。”
袁彭年兩眼一亮,兇險?兇險好啊!不是兇險我還不做呢!
于是袁彭年急忙對朱慈烺拱手道:“太子盡管吩咐,為太子,為大明,下官又豈敢避退!”
朱慈烺笑著點點頭:“本宮寓居郃陽縣時,因先帝臨終之時所念者便是本宮親事,故與當地士紳寧鳩山人寧浤結了親,立其女為太子妃,彼時正值喪亂,本宮南下之時不便攜家室,如今既已安定,先生若是不棄,可代為本宮,迎太子妃回朝。”
袁彭年兩眼一亮,這哪是兇險之事,這可是大好事兒啊!
這下不僅能讓太子一下記住自己這個救難之臣,還能順帶著和太子妃搭上關系,日后這可都是政治資源!
因此袁彭年大喜,急忙對朱慈烺躬身道:“臣立刻啟程!保證將太子妃迎回!”
朱慈烺笑著提醒道:“此次北去兇險非常,先生萬事小心。”
袁彭年連連謝過朱慈烺,之后也沒了什么事,看出朱慈烺也有些倦怠的意思了,于是主動提出了告辭。
等到袁彭年出來之后,之前還在自矜清高的一眾臣子們都是急忙圍了上來問東問西:“太子貴體可安康否?”
“明公與太子,所論何事?”
“太子知我等在外苦侯么?”
“太子天顏如何?臉色尚嘉么?”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而袁彭年則是緩緩伸出手整理了一下衣襟和發冠,也是穩住了眾人,慢悠悠的開口道:“仆進去之后,立刻跪拜迎奉,太子溫言勸起,仆這才敢隱隱約約的抬頭望去……只見!”
眾人皆是屏息凝神,甚至于就連陳子龍和陳名夏也是遠遠的看著,顯然也是十分關心。
隨后袁彭年看了一眼眾人緊張的樣子,便是笑著抖了抖袍袖開口道:“只見一片朦朧之中,隱隱約約,似是而非……”
其中有人忍不住了開口道:“哎喲明公,您就別掉我們胃口了!”
袁彭年這才是笑著雙眼微瞇似回憶道:“太子貴體尚安,約莫年可十七八,履云冠,綠綈袍,白纖縞襪,鳳姿龍采,纖好白皙,截發類頭陀,手爪似春蔥,語言若震洞簫……”
袁彭年一臉神往的感嘆道:“真真恍若神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