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朝圣
- 挽明:從揚州十日開始再造乾坤
- 寧二郎
- 2489字
- 2025-07-21 07:00:00
那獄卒和一旁的一眾衙役們見袁彭年對著牢獄的方向畢恭畢敬的躬身一禮,隨后竟小跑著追在獄卒身后進去了,甚至還有些興奮的呵呵笑著,不由得嘴角微微抽搐。
而就在袁彭年進去之后,陳子龍的眉頭皺的更緊了,轉頭一看,卻見陳名夏和四周茶攤上的眾人一樣,皆是目瞪口呆。
緊接著陳名夏便是懊悔不已后悔不迭的連連暗自拍著大腿,他娘的,早說這么撒潑打滾兒真有用啊!
娘的,這南來第一次朝圣的機會,居然讓袁彭年這孫子給搶占了!
哎!哎哎!我怎么就拉不下這個臉!
光看茶攤上這群人的表情便知,有這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
一旁的陳子龍緊皺著眉頭看著袁彭年的背影,雙眼微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再一轉頭看向四周,看到在場眾人皆是嗟嘆面露懊惱神色,陳子龍也不由得暗自的搖了搖頭。
而此時因為得到了這個機會而興奮的袁彭年也不免有些沾沾自喜,果然,這人啊,終究還是不能把自己的身段兒放得太高,就為了這個機會,丟掉點兒面皮算得了什么?
袁彭年一想到這兒就是一陣的興奮,不枉費自己耗了這么多心血鬧出這么大動靜,今兒這江左第一迎奉朝圣之臣,我就收下了!哈哈!
袁彭年一想到這兒緊張興奮的甚至腿都有些發抖,前面的獄卒則是開口道:“到了。”
袁彭年聞言,急忙加快了幾分步伐,甚至有些小跑著上前,來不及看清坐在椅子上之人,便是急忙朝著他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隨后干打雷不下雨的便是一陣嚎啕了起來:“太子!殿下!”
因為要見外臣,所以朱慈烺雖然并未穿上龍袍,卻還是將椅子搬到了正對著牢門的位置,整理了一下衣衫,端坐在上面,卻未曾料到來人一進來話也沒說呢,就是朝著自己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緊接著便是撲倒在地上,標準的叩拜姿勢,高高的撅著臀部,樣子看起來十分滑稽,朱慈烺不由得有些愕然,甚至一時間顧不上皇家威儀,親自起身伸手道:“先生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實在是朱慈烺自打南來之后,就沒受過這樣的待遇……
就算是黃日方侯方域他們這樣的人,也是多少有些文人風骨,像是這樣無比諂媚的姿態,朱慈烺還真沒見識過!
而感受到朱慈烺走過來親自攙扶,袁彭年一咬牙,悄悄的抓起地上的一抹灰塵就撲到了眼睛里,隨后抬起頭看向朱慈烺……
眼圈通紅,眼睛里遍布血絲,面如土灰,就仿佛是為國為民操勞擔憂至此的模樣。
朱慈烺一時間也是被迷惑了,不由得心下感慨,忠臣啊,這大明朝要是都是這樣的忠臣,難道還會到今日這種地步?
朱慈烺急忙的攙扶起來袁彭年,而袁彭年則是對著朱慈烺用袖子不斷的擦著眼睛……娘的,抹多了……
然而也忘不了最重要的事情,急忙的對著朱慈烺哭訴道:“臣見太子瘦削若此!國家遭難,臣等無能,竟使太子蒙受此難!請太子降罪責罰!”
袁彭年說著便是朝著朱慈烺又是好一陣叩頭大哭,反倒是朱慈烺聽到袁彭年這樣說,漸漸的反倒是臉上的笑容略有收斂了,深深的看了一眼袁彭年,只是笑著道:“先生萬不至于如此,有何事,只管明言便是,來,給先生看座。”
朱慈烺也不是傻子,真情假意還是能看得出來的,真這么忠誠自己,怎么當初自己剛來南面的時候不來投奔?怎么被朝廷怪罪的時候不來投奔?
再者,朱慈烺是真正見過真的關心自己的人的,太子的老實李士淳,朱慈烺永遠忘不掉那雙蒼老的如同榆樹皮一樣的手顫抖著緊緊的握住自己的手時,那雙眼中含著淚水和目光,那才是真正的以長輩的眼神,對晚輩,對太子的愧疚和憐惜。
而這些,朱慈烺在袁彭年身上都沒有看到,誰對他究竟是真情還是假意,朱慈烺活了兩輩子了,還不至于看不出來。
因此此時朱慈烺不免有些好笑的命人給袁彭年看座,誰了袁彭年反倒是來勁了,對朱慈烺跪著便是從懷中掏出一封奏疏來,上前膝行幾步高高舉起:“臣另有奏本上奏,請殿下過目!”
朱慈烺有些意外,卻還是對一旁的獄卒使了個眼色,獄卒這才是反應了過來,剛要上前躬身請袁彭年將奏疏交給自己,誰料袁彭年卻是大叫一聲:“臣的奏疏,絕對不能交給這些人過手!還勞殿下,請臣親手呈奉于殿下,亦或者,勞煩殿下的親衛奉上!”
朱慈烺有些奇怪的看著了一眼袁彭年,實在是好奇他這到底是有什么好說的,因此轉頭看向一旁的張天恩點點頭:“可。”
張天恩這才是應了一聲,上前對袁彭年伸出手:“這位大人,請吧。”
袁彭年這才是雙手高舉著手中的奏疏大叫一聲:“臣禮部主事袁彭年,敬奉奏疏于殿下!”
朱慈烺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袁彭年,用不用搞得這么正式啊……朝廷都快完犢子了,還抱著這一套呢?
朱慈烺暗自搖頭,心下里覺得袁彭年此人有些諂媚迂腐,便是沒了多大興趣,只是心中還是有個疑惑,袁彭年,這名字怎么越聽越熟悉?
朱慈烺接過了張天恩奉上的奏疏,展開來一看:“臣湖北公安袁彭年,崇禎甲戌年進士,敬趨附于太子殿下!”
湖北公安,袁彭年……
朱慈烺咬著手指思索了半晌,腦海中陡然靈光一閃,緊接著眼前一亮,袁彭年!
臥槽!
朱慈烺微微有些震驚的看向袁彭年,原來是那位“金錢鼠尾,乃新朝之雅政;峨冠博帶,實亡國之陋規”的那位仁兄啊!
朱慈烺冷笑一聲,看向袁彭年,我說怎么這么耳熟,原來是你這個無恥之徒!好好好!今兒落在我手上可算是你的運道!
朱慈烺尚未發作,反倒是袁彭年見朱慈烺展開來奏疏,還以為朱慈烺這么半天已經讀完了,于是對著朱慈烺便是一陣叩首:“臣袁彭年,請斬史可法!”
“砰!”
朱慈烺猛地將手中的奏疏往案上一拍,剛要結果了袁彭年,卻是猛然叫袁彭年這一下給驚著了,一時間呆呆的看著袁彭年有些反應不過來……
斬誰?史可法?
袁彭年見朱慈烺拍案,還以為朱慈烺看了自己的奏疏怒不可遏,于是心下大喜,繼續趁熱打鐵的對朱慈烺一陣吹風:“史可法此人!面忠厚而內奸詐!先是未曾查明殿下下落之時,便擅立新君……啊,我呸!偽君!現在殿下自北歸來,他史可法不說立刻去掉偽君尊號,迎奉殿下澄凈,反倒是繼續奉偽朝之弘光年號為正統!反倒是將真正的君主殿下您,關在大牢之中,任意羞辱!”
“這!還算得上是人臣么!”
“這!這還算得上是人么!”
“簡直是危言聳聽!聞所未聞!臣請斬史可法!以正視聽!此奸臣不除,則殿下難以光復大寶!殿下若不能御極,則江左何人堪配!江左無主,則大明危矣!殿下,三思啊!”
朱慈烺一陣撓臉,有些愕然的看著袁彭年,而袁彭年則是繼續上前幾步對朱慈烺叩頭:“只需殿下手令一封,臣立提兵馬,提史可法頭來見!”
“殿下!請您下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