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一戰
- 挽明:從揚州十日開始再造乾坤
- 寧二郎
- 4049字
- 2025-08-18 07:00:00
“你還有臉跟本宮提什么仁義道德!你的仁義道德,就是替這些人張目,替他們來殘害你的同胞兄弟!”
“你要是真的有你說的那么冠冕堂皇,為何不敢摘下帽子來!為何不讓大家看看韃子是怎么對你的!”
那使者一陣臉上漲紅,隨后指著朱慈烺便是破口大罵道:“你也休要多言!太子真偽尚且不知!弘光朝早認定你為偽太子,也敢在這里冒稱太子說教!你……”
“滾回去!”
城上的將士們大怒,本就為朱慈烺感動,此時見那使者不尊重,一個個皆是開口大罵:“滾!”
“狗漢奸!滾!”
那使者被眾人齊聲喝罵,臉上又羞又怒:“你們,你們盡早擒下此獠尚能保命!不然我大清天兵入城之日,你們姓名難保!還在此囂張,為一個冒牌貨張目!被他騙的團團轉!”
朱慈烺伸手沖一旁的穆虎:“取我弓箭來!”
穆虎猶豫了一下,還是取來一副力道比較小的弓箭遞給了朱慈烺,朱慈烺滿拉弓箭對準那使者大罵道:“漢奸!你滾回去與你主子說明白了!”
“若要取我揚州,且以君頭來換!”
“嗖!”
只見一道利光從朱慈烺手上飛出,幾個清軍見狀急忙舉起盾牌上前,誰了那道箭矢已經射落了使者頭上帽子,露出了光溜溜的腦袋和腦后的金錢鼠尾。
“你!你……”
“放箭!”
劉肇基幾步上前,對著士兵們大喝一聲,一群士兵便對準了那使者一波箭雨射落!
那使者早被見勢不妙的清兵拉下馬來,用盾牌護著彎腰躬身的狼狽逃竄著離開了,身后還傳來朱慈烺的大笑:“好叫虜王聽了!”
“大明太祖高皇帝在上!皇考皇帝在上!神佑揚州!護持大明!”
“兒臣等,敢不盡心竭力,拋頭灑血,死守揚州!中興大明!”
只見隨著朱慈烺的話音一落,揚州城上拋落了四幅白絹大字,皆是朱慈烺親手寫下:靠近兩邊的兩幅分別是“戰至一人一卒勢不兩立死守揚州”另一邊則是“存此孤城百里寸土不讓中興大明”!
而靠近城墻則是又兩幅,這一副卻是無數人都耳熟能詳的了:“山河焉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統天!”
城上士兵皆是振臂高呼:“山河焉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統天!大明威武!大明萬年!”
朱慈烺負手面無表情的看著不遠處的清軍陣營,夠膽,來吧!
“大明威武!”
“大明萬年!”
多鐸聽著遠處震天的呼喝,眼神之中終于多了些許不一樣的色彩,這里的明軍,好像和他之前遇到過的都不一樣……
又能如何?
多鐸嘴角微挑,這樣,才有意思!
“傳令三軍,準備攻城!”
“攻城!十王命令!攻城!”
此時正蹲在自己營帳門口,牽著馬等著揚州的談判情況的許定國聞言一陣咬牙,他娘的,真是倒霉!
卻還是只能一咬牙翻身上馬:“兒郎們!攻城!”
“殺啊!”
只聽得一陣喊殺震天,許定國率先率領自己的部下士兵殺出了營寨之外,朝著揚州城撲去。
此時揚州城的城門下面,劉肇基的部隊也已經集結排陣開出了城外,朱慈烺站在城墻上抽出腰間的劍高呼:“大明威武!明軍威武!”
“明軍威武!太子威武!”
劉肇基一眾將士振臂高呼狂奔出城,將拒馬布置妥當之后火槍兵率先上前,等到許定國部掩殺上來,火槍兵率先來了一發三段擊,然而這一次由于揚州城四野太過平坦,許定國部的速度極快,明軍士兵尚未來得及射第二輪,許定國的士兵已經沖到了眼前。
“殺!”
火槍兵身后的大槍手挺槍向前替換過了火槍兵的陣容,而這些火槍兵則是就地一個打滾滾回了軍陣之中后,從副手的手中接過長刀大吼著重新向前撲去加入了陣容之中。
“快鋪云梯!快鋪云梯!”
許爾安將眼前的一個明軍砍死之后,急忙的對著身后大吼著,幾個許定國部的士兵扛著云梯往前沖去。
“攔住他們!”
劉肇基手中的令旗不斷揮舞,明軍迅速的變換著陣型,迅速的填補著可能造成的漏洞。
站在城墻上觀戰的朱慈烺見狀不由得緩緩點頭,一旁的史可法輕聲對朱慈烺道:“劉總兵之兵馬,如此雄壯……”
朱慈烺也是贊了一句:“可見帶兵有方。”
然而朱慈烺雖然面上是欣喜贊嘆的,內心深處卻是自己清楚,就城下這個水平的明軍,已經不多了……
明軍現如今足以支持作戰的精銳和野戰軍少到近乎于可以忽略不計,像是劉肇基和何剛的忠貫營這種級別的精銳更是鳳毛麟角。
這么點兒兵馬,守個揚州都有些困難,有什么可高興的?
更何況這其中很多的因素還是因為劉肇基的個人指揮能力,實際上真正的戰斗力,能和清兵打個有來有回就算是不錯了。
城下這些人,全都是許定國投過去的明軍,說是明軍,實際上就是許定國駐扎在睢州期間招兵買馬,四處剿滅的賊軍和土匪罷了,那么自然不是劉肇基的對手。
果然打了約莫盞茶時間,眼見著無法突破明軍防線,許定國麾下的士兵已經心生怯戰之意,許定國見狀,親自躍馬上前:“騎兵隨我沖鋒!掩護云梯隊前壓!”
一面許字大旗迅速前移,劉肇基見狀也是急忙揮旗指揮:“全軍退入拒馬之后!城墻弓箭手準備放箭!”
正在和許定國軍纏斗的明軍接收到了命令,迅速有條不紊的后撤,刀盾手上前殿后掩護,很快便撤回了拒馬之后。
許定國此時已經親自躍馬殺上前:“不許放走他們!纏住他們!”
騎兵大吼著加入了戰陣之中,挺槍躍馬之下,刀盾手果然無法迅速后撤,劉肇基見狀額上冒出了一絲冷汗,迅速再次做出指揮:“騎兵上前對沖!掩護刀盾手!駕!”
說著丟下了手中的旗幟,親自拍馬沖出拒馬,身后騎兵也是跟著嘶吼著沖出:“殺!”
許定國遠遠的和劉肇基對視著,劉肇基怒喝道:“誰是許定國!出來受死!”
許定國一聲冷笑:“莫發狂言!我來戰你!”
說著一拍馬迅速迎著劉肇基沖上,大喝一聲,挺槍朝著劉肇基刺去,劉肇基不敢怠慢,架起馬槊大叫一聲:“來的好!”
兩人于馬上翻騰,刀光劍影你來我往,殺機頓發!
兩人正僵持間,許定國用力一砸槍壓住他大叫道:“是個好漢!可你這點兒兵馬,也想擋我勇士?趁早回城投降,奉上假太子,還可保命!”
劉肇基聞言大怒,破口大罵道:“賊漢子!你引韃子南下,至今日揚州之圍,也有臉稱勇么!”
許定國心虛,也不跟他多言了:“那就手底下見真章吧!”
兩人又是纏斗了片刻,劉肇基漸漸有些氣虛力短,心下不由得大驚暗想:“這許定國素有許千斤的諢號,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我恐非其對手,還是速速將其引至城下,引弓箭射殺!”
這般想著,賣了個破綻,轉頭拍馬便走,早在一旁掠陣的副將曲從直心下了然,大叫一聲拍馬上前迎上許定國,掩護劉肇基撤退。
許定國見狀大怒:“哪里走!”
挺槍上前卻被曲從直攔住,更為惱怒,大喝一聲,震的曲從直雙耳嗡鳴惡心欲嘔,大為驚駭的挺槍迎擊,卻戰未至三合,許定國手中長槍一閃:“死來!”
“唰!”
“呃!”
曲從直來不及閃躲,一槍被正中了咽喉,仰面倒下馬去!
“父親!”
曲從直之子亦在戰陣之中,見狀大為悲怒,躍馬上前就要和許定國拼命,此時劉肇基也知道曲從直抵擋不住,正欲回身再救,卻見曲從直已然落于馬下,一咬牙又拍馬殺回:“賊子休要逞兇!夠膽再來!”
許定國哈哈大笑:“你一介逃兵,也敢再求戰!戰便戰來!誰怕誰!”
此時城上的朱慈烺卻是一拍女墻長嘆一聲:“士氣不成,傳調左翼忠貫營殺入場內,救劉總兵軍吧!”
“是!”
城頭上立馬打出旗語來,在左翼扎營的忠貫營早便等不及了,見下了令,何剛帶頭領著騎兵大吼著:“兒郎們!盡忠報國的時候到了!殺韃子!”
“殺啊!”
忠貫營一時涌出,此時正在苦苦支撐著和許定國拼戰的劉肇基眼神之中也閃過了一絲決絕,然而對面的許定國同樣是毫無退意,只因兩人都有不能退卻的理由。
一個是太子就在城上觀戰,這可是第一次在太子面前露臉,焉能敗退?
另一個則是鐵了心的要拿下一個漂亮的戰績回營給主子表忠心,以緩解自己在清營中的尷尬地位,兩人一時拼了死力,未免一個肩頭正中一槍,另一個則是后背挨了一刀,卻沒一個要退!
正在這時,曲從直之子已經搶下了父親的尸首,叫親兵護回城內,大叫一聲,悲憤的上前一個翻身,竟是舍命躲過了許定國的長槍,大叫一聲:“還我父親命來!”
一刀正中許定國馬腿,許定國慘叫一聲跌落馬下,劉肇基兩眼一亮,挺槍便朝他胸口刺去!而曲從直之子則也是大叫著一刀正朝著許定國面上劈去!
許定國不由得面色一白,心下慘然:“我命休矣!”
“休傷我父!”
許爾安大叫一聲上前撲到父親身上,一刀格住曲從直之子的鋼刀,一腳將曲從直之子踹翻,然而此時劉肇基長槍已至!一槍正正中了許爾安胸膛!直穿了護心鏡,來了個透心涼!
“啊!!!”
許定國抬頭看去,見兒子抱著劉肇基大槍,轉頭滿口鮮血汩汩的流著:“父,父親……”
許定國目眥欲裂的大叫一聲,劈手奪過兒子胸膛上的馬槊,用力一拽!
劉肇基渾身從馬上直接飛了出來狠狠落到了地上,立馬一個翻身爬起,抽出腰間長刀,果然身后許定國大吼著將馬槊朝他擲來!
劉肇基腦后汗毛炸起,急忙以刀一擋,擊飛了馬槊出去,低頭看時,虎口早已迸裂!不由得暗自驚恐!
許定國虎目含淚的從塵埃中爬起,就要朝著劉肇基撲殺而去肉搏,誰料此時何剛騎兵早已沖散許軍軍陣,許定國的親兵急忙撲上前抱住他:“大人!事不可為了!快撤軍吧大人!”
許定國就這樣被親兵們裹挾著重新扶上馬,不斷大叫著:“救回我兒!救回我兒!”
只是亂軍之中,誰還顧得上死人?就是他許定國的兒子,也沒有讓人用命回去再搶尸體的道理!
于是許軍迅速后撤,而此時清軍大營之中,各部卻是皆穩坐看戲,見何剛部沖出支援,一旁的劉良佐實在是忍不住了,當然也是因為急于表忠心,上前對多鐸拱手道:“我部可支援許定國。”
多鐸只是伸手制止了劉良佐笑著道:“些許小事,何須將軍出手?且穩坐便是,今日不過是略微試探其底細,如今看來,不過如此……”
說著多鐸看劉良佐還在猶豫的樣子便是笑道:“戰陣廝殺,生死由命,將軍也是久經戰陣之人,如何此時竟動了慈悲惻隱之心?莫非將軍也忘了慈不掌兵的道理?”
劉良佐心下一振,知道是在敲打自己,卻也是一陣的咋舌心寒……人家兒子都死了,你一句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就給輕飄飄揭過去了?
只是如今既然已經投清也不敢多想,只得是低著頭喏喏的應下了,一時間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或許這便是兔死狐悲之感吧……
沒多時一身狼狽的許定國被攙扶回營,多鐸一面命緊閉轅門今日休戰,一面急忙上前迎接許定國,竟是親自上前攙扶:“將軍今日武勇,陣斬敵將,風采當真攝人心魄啊!”
許定國心下慘然,殺了敵軍一個將領,自己親兒子都丟在戰場上了,這有什么好喜的?
只是多鐸此時問來,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是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為,為大清,理應如此,只是可惜我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