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頁上的字跡古樸而清晰,內容不再是瑣碎的記錄,而是系統性的論述。
開篇就在探討巨龍的生理結構。
接著詳細分析不同巨龍的龍焰溫度。
書中還大量引用了坦格利安王朝早期的馴龍記錄,分析了不同龍騎士性格與巨龍脾性的契合度。
更讓劉潛心潮澎湃的是,書中用了相當大的篇幅,深入探討了龍蛋的生理活性周期、不同環境對龍蛋發育的影響。
甚至還記錄了幾次在杰赫里斯一世時期,由王室和學城聯合進行的、旨在刺激“石化龍蛋”重新煥發活性的秘密魔法實驗。
其中詳細描述了實驗的準備,以及那幾次實驗最終失敗的詳盡分析報告。
劉潛的目光急切地掃向扉頁,希望能找到作者的名字。
然而,那里只有一片被刻意刮除的痕跡,殘留的墨跡和紙張的破損表明,曾經存在的署名被人為地粗暴抹去了,再也無法辨認。
但劉潛卻有了猜測。
除了那位在杰赫里斯一世時期擔任國王之手、以博學和改革著稱的傳奇人物——巴斯修士,還能有誰?
而他最著名的、也是后世最惋惜的著作,正是那本被“受神祝福的”貝勒一世下令焚毀的《龍、龍蟲和長翼龍:龍族的非自然演化史》。
劉潛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手中這本無名之書,正是那本曠世奇書幸存于世的核心部分。
只是不知因何機緣,被秘密轉移并藏匿在這鴉樓頂層的塵埃之中,連書名和作者都被小心翼翼地抹去。
難道賈昆·赫加爾,或者說他背后的黑白之院,費盡心機潛入學城,冒著巨大風險,最終目標就是這本巴斯修士的遺著?
他們是想從中找到孵化那枚可能存在的龍蛋的方法?
劉潛眼中寒光一閃。
不管無面者的目的是什么,他絕不允許這本蘊含著巨龍奧秘的寶典在幾年后落入他人之手,尤其是可能掌握著龍蛋的無面者。
一個大膽的計劃瞬間在他腦海中成型。
他沒有絲毫猶豫,先將這本珍貴的書籍小心翼翼地放回原處,然后迅速轉身下樓,以最快的速度返回了馬爾溫的辦公室。
當他猛地推開門時,正在生悶氣的馬爾溫嚇了一跳:“這么快就回來了?找到了?”
劉潛沒有解釋自己的行動,直接問道:“博士,您這里有沒有關于巨龍的書?不要那些刊印成冊、廣為流傳的,我要那種還未經過縫線膠黏、處于原始手稿狀態的資料,越冷僻、越零碎越好?!?
馬爾溫雖然滿腹狐疑,但看劉潛神色嚴肅,還是忍住沒問,起身在他那個如同百寶箱般的抽屜里翻找起來。
很快,他抽出一疊用麻繩草草捆扎的、寫滿潦草字跡的紙張:“喏,就這些了,都是我早年在東方游歷時,從一些古老神廟的廢墟里、或者行腳商人手里淘換來的關于巨龍的只言片語、傳說碎片,還有我自己的一些推測筆記,亂七八糟的,還沒來得及整理刊定成冊,你看看……喂!你在干什么?!”
馬爾溫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驚恐地看到,劉潛一把抓過桌上的一支羽毛筆,蘸飽墨水,扯過幾張空白的羊皮紙,就龍飛鳳舞地寫了起來,馬爾溫還以為他要毀壞自己珍貴的手稿,急忙湊過去看。
只見劉潛筆下生風,寫的內容卻讓馬爾溫目瞪口呆。
馬爾溫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指著那荒誕不經的文字,聲音都變了調:“你確定你寫的這些...是真的?!”
劉潛頭也不抬,筆下不停,隨口答道:“當然是真的——是我剛剛編的?!?
“你...你該不會是想把你寫的這些狗屁不通的玩意兒,和我那些辛苦收集來的手稿混在一起吧?!”
馬爾溫氣得胡子都翹了起來,感覺自己的學術尊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劉潛沒有理會他的暴跳如雷,洋洋灑灑又寫了幾頁,內容越發離奇荒誕,卻偏偏寫得煞有介事,引經據典,邏輯似乎還能自洽。
寫完后,他從書架角落翻出幾根用來捆扎書稿的、已經有些發黑發黃的舊棉線,動作麻利地將自己寫的這幾頁“大作”和馬爾溫提供的那些零散手稿混在一起,仔細地串線裝訂起來,做成了一本沒有封面、簡陋不堪的“書”。
“博士,您這里有沒有什么辦法,能讓這些新寫的紙張看起來...嗯,古老一點?像存放了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那種?”
劉潛拿著這本剛“出爐”的偽書問道。
馬爾溫雖然氣得要死,但看到劉潛那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樣子,又想到自己反正要走了,學城亂不亂關他屁事?
一種惡作劇般的念頭反而升了起來。
他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走到一個擺滿各種試劑瓶的架子前,摸索了一會兒,拿出一個裝著粘稠黃色液體的小燒杯,臉上露出一絲惡趣味的得意笑容:
“哼!算你小子問對人了,這可是我精心調配的試劑,模仿古籍紙張自然氧化發黃、脆化的效果堪稱一絕,只需要輕輕涂抹...”
他話還沒說完,劉潛已經一把奪過燒杯,毫不猶豫地、均勻地將里面大半的黃色粘稠液體,直接傾倒在了那本剛剛裝訂好的偽書上。
液體迅速滲透紙張,一股刺鼻的、混合著硫磺和腐爛植物氣息的味道彌漫開來。
紙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邊緣開始發黃、變深,出現類似霉斑和水漬的痕跡,甚至邊緣開始微微卷曲,看起來瞬間“衰老”了幾十年。
“你...你這敗家子!我的試劑!”
馬爾溫心疼地大叫。
只見劉潛小心地拿起這本散發著怪味、看起來“古舊”了許多的偽書,對馬爾溫露出一個“放心”的笑容:“我去去就回,待會兒還您一本‘更好的’。”
說完,不等馬爾溫反應,他再次轉身,如風一般沖出了辦公室。
馬爾溫看著敞開的房門,又看看桌上殘留的黃色試劑和空空如也的燒杯,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涌上心頭:“這小子到底要干什么?”
劉潛以最快的速度再次返回鴉樓頂層閣樓。
他迅速找到那本真正的巴斯修士遺著,將其小心地抽出藏入懷中。
然后,他拿出那本剛“做舊”的、散發著刺鼻氣味的偽書,仔細地拂去巴斯著作原來位置上的灰塵,再將偽書嚴絲合縫地放了回去。
為了更逼真,他還特意從旁邊抓了一把灰塵,均勻地撒在這本偽書和周圍的書卷上。
做完這一切,閣樓內恢復原狀,仿佛從未有人動過。
懷揣著真正的無價之寶,劉潛如同幽靈般悄無聲息地回到了馬爾溫的辦公室。
當馬爾溫看到劉潛從懷里珍而重之地拿出另一本看起來更加古老、書頁邊緣嚴重破損、裝訂線都快要散架的厚冊子時,他的雙眼瞬間瞪得像銅鈴,嘴巴張得能塞進一個鴨蛋:
“你小子剛才究竟干了什么?這本是...”
他認出了這本書散發出的那種真正歷經歲月沉淀的氣息,絕非自己那些零散手稿可比,這絕對是學城秘藏級別的古籍。
劉潛將巴斯修士的遺著輕輕放在桌上,臉上露出一個略帶狡黠的笑容:“沒什么,就是用您剛才提供的手稿和我的‘杰作’,跟鴉樓頂層書架上的某本書友好地交換了一下位置而已?!?
“你把學城的禁書偷出來了?!”
馬爾溫的聲音都變了調,指著劉潛的手指都在發抖。
劉潛無所謂地聳聳肩:“發現了又如何?我有什么損失?到那時,我們早就遠在石階列島,如果他們沒發現嘛...”
他故意拉長了語調,臉上露出壞笑:“嘿嘿...那就有意思了,尤其是某個心懷叵測的家伙,費盡心機偷走那本‘秘笈’,然后按照上面的方法...嗯哼...”
馬爾溫老腿一涼,瞬間想起了劉潛在那本偽書末頁寫下的關于“獻祭命根子孵化魔龍”的荒誕秘法。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某個倒霉蛋捧著那本“古籍”,如獲至寶,然后臉色慘白地研讀那“驚世駭俗”的孵化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