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九皇子身邊最卑微的影子,陪他讀書習武十六年。
那年圍獵場冷箭突襲,他本能將我護在身后。
利箭穿胸時我聽見他笑:“別怕,我護得住你。”
奪嫡之戰愈演愈烈,他被迫卷入漩渦。
太子設局毒殺他最愛的白月光,我親眼看見他抱著尸體在雨里跪了整夜。
他登基前夜,最信任的老太監在參湯里下了劇毒。
我拼死帶他逃出皇宮,他咳著血說:“阿默…替我去看看宮外的天…”
十年后我率十八路義軍攻破皇城,龍椅上的新帝竟是被傳早已死去的他。
“陳默,你終究…成了我最害怕的樣子。”
宮墻內的天,永遠被切割成一塊塊死氣沉沉的鉛灰色,壓抑得喘不過氣。濃重的血腥味,像一層黏膩的鐵銹,死死糊在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扯著肺腑生疼。冰冷的雨水混雜著溫熱的血水,順著冰冷的金磚縫隙肆意流淌,漫過腳踝,浸透了褲腿,刺骨的寒意一路鉆進骨髓。
“殿下…殿下!你撐著!我背你出去!”我的聲音劈開了喉嚨,嘶啞得不成樣子,帶著自己都陌生的絕望。背上的人,輕得如同一片隨時會被這腥風血雨卷走的枯葉。九皇子趙宸,曾經那么清朗溫潤的一個人,此刻軟軟地伏在我肩頭,每一次微弱的喘息都帶著破風箱般令人心悸的嗬嗬聲,滾燙的呼吸噴在我的脖頸,灼痛皮膚。那件明黃色的、象征至尊的蟒袍,此刻成了最刺眼的裹尸布,被涌出的黑血浸透,黏膩沉重。
他費力地、極其輕微地搖了搖頭,幾不可聞。一只冰冷的手,沾滿血污,顫巍巍地摸索著,終于碰到了我的手背。那指尖的涼意,比雨水更甚,直透心底。
“阿…默…”他喚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破碎的胸腔里艱難地擠出來,帶著濃重的血沫,“…別…白費力氣了…”他頓了頓,似乎在積攢最后一點說話的力氣,嘴角卻奇異地向上彎了一下,一個模糊得幾乎看不見的笑,“…替我…去看看…宮外的天…好嗎?”
那聲音輕飄飄的,像一片羽毛,卻重重砸在我的心上,砸得我魂飛魄散。
“不!殿下!你看!我們快到了!宮門就在前面!你看啊!”我語無倫次地嘶吼,淚水混著雨水瘋狂涌出,眼前一片模糊的水光。宮門?那扇巨大的、朱紅的宮門,在無邊雨幕和沖天火光中,扭曲得如同巨獸猙獰的獠牙,遙遠得仿佛隔著千山萬水。四周是地獄。刀劍的撞擊聲、瀕死的慘嚎聲、烈火焚燒木頭的噼啪聲、叛軍狂熱的喊殺聲……匯成一片令人瘋狂的噪音,撕扯著每一根神經。
腳下的路,每一步都踏著尸體。有熟悉的侍衛面孔,驚恐凝固在臉上;有宮娥,華麗的衣裙被踐踏進血泥;還有叛軍,瞪著空洞的眼睛。濃稠的血漿幾乎讓人滑倒。背上那點微弱的重量,成了壓垮世界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背著他,像背著一座正在崩塌的山岳,在尸山血海里踉蹌前行。每一步都踩在深淵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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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猛地被拉回十六年前,一個同樣寒冷徹骨的冬日。空氣干冷得像刀子,刮得臉頰生疼。灰蒙蒙的天空壓得很低,仿佛隨時會塌下來。一輛簡陋破舊的青布馬車,被幾名面無表情、甲胄森嚴的禁軍押著,碾過京城外官道厚厚的積雪,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駛向那座巍峨得令人窒息的皇城。
馬車簾子被一只粗魯的手猛地掀開,刺骨的寒風裹挾著雪粒子灌了進來。我下意識地縮緊了瘦小的身子,緊緊抱住懷里那個小小的、冰冷的包袱——里面只有兩件打著補丁的粗布單衣,是我全部的家當。一個穿著深青色宦官服飾的老太監探進頭來,一張臉像是風干的橘子皮,刻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皮耷拉著,渾濁的眼珠掃過車內,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漠然。
“陳家小子,”他的聲音尖細干澀,像鈍刀子刮過骨頭,“到了地方,收起你那點鄉下人的野性子。這紫禁城,不是你們陳家村那口土井,容不得半點沙子。你爹在邊關犯了事兒,按律當斬九族,是陛下天恩浩蕩,念及你年幼無知,才格外開恩,讓你入宮侍奉貴人,給陳家留條根脈。這是潑天的造化,懂嗎?把尾巴夾緊了,眼睛放亮些!”
造化?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牙齒不受控制地咯咯作響。爹…那個總是沉默寡言、會把我扛在肩頭看社戲的爹…犯了事?斬九族?這些詞像燒紅的烙鐵,燙在懵懂的意識里,只剩下無邊無際的恐懼和寒冷。娘哭暈在門檻上的樣子,弟弟妹妹驚恐的嚎啕聲,鄰居們躲閃的目光……碎片一樣在眼前閃回。這冰冷的馬車,這深不見底的皇宮,就是我的“造化”?
我死死咬著下唇,嘗到一絲咸腥的鐵銹味,拼命忍住眼眶里的酸澀,不敢讓它流下來。只是更加用力地抱緊了懷里的破包袱,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馬車在厚重的宮門前停下。巨大的朱紅門扇上,密密麻麻排列著碗口大的銅釘,在陰沉的雪天里反射著幽冷的光,如同巨獸緊閉的嘴。宮門緩緩開啟一道縫隙,發出沉悶滯澀的“嘎吱”聲,像垂死巨獸的嘆息。里面是深不見底的幽暗,一股混合著陳年木料、香灰和某種難以言喻的沉悶氣息撲面而來,帶著深入骨髓的寒意。
那老太監——后來知道他是內務府的一個管事,姓曹——粗魯地把我拽下車。腳踩在宮門內光滑如鏡的金磚上,冰冷堅硬的感覺透過薄薄的破布鞋底直刺上來。巨大的宮殿群落如同沉默的怪獸匍匐在眼前,飛檐斗拱層層疊疊,望不到盡頭。高聳的宮墻隔絕了天空,只留下一道壓抑的鉛灰色縫隙。
“跟上,別東張西望!這宮里的規矩,多看一步,多說一句,都是死罪!”曹太監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像鞭子一樣抽打在我背上。我低著頭,盯著曹太監那深青色袍服下擺露出的、沾著泥雪的黑色靴尖,亦步亦趨地走著。長長的宮道兩旁,站著身穿甲胄的侍衛,像一尊尊冰冷的石雕,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每一個經過的人。他們的眼神,沒有絲毫溫度,只有審視和戒備。
七拐八繞,不知走了多久,腿腳早已麻木。終于在一處相對僻靜的宮殿側門停下。門楣上掛著一塊小小的木匾,刻著三個清秀的字——“清暉閣”。這里似乎比別處更安靜些,空氣里彌漫著淡淡的墨香和藥草味。
曹太監將我推進院門,對著里面一個穿著體面些、管事模樣的中年太監躬身道:“王公公,人帶來了。就是陳家那小子,陳默。”
那王公公面容清癯,眼神平和,打量了我幾眼,微微頷首:“倒是個清秀的孩子。規矩路上都教了?”
“該說的都說了。”曹太監陪著笑。
“嗯。”王公公轉向我,聲音溫和了些,“陳默是吧?從今日起,你就在這清暉閣當差。這里是九皇子殿下讀書習字的地方,規矩更重。少看,少聽,少說,手腳勤快些,用心服侍殿下,便是你的本分,也是你的活路。明白嗎?”
“明…明白。”我嗓子發緊,聲音細若蚊吶。
“殿下性子溫和,待下寬厚,是你的福氣。進去吧,先去偏房安置,自有人教你規矩。”
我懵懵懂懂地跟著一個叫小安子的小太監進了偏房。房間不大,陳設簡單,但干凈整潔,有床有被。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小安子約莫比我大一兩歲,圓臉,看著挺機靈。
“喏,這床鋪是你的了。我叫小安子。”他麻利地幫我放下包袱,“別怕,王公公是好人,殿下更是頂頂好的主子。咱們清暉閣,比別處清凈多了。就是…就是殿下身子骨弱些,咱們伺候得更精心點就成。”
“九皇子…殿下?”我怯生生地問,對這個即將決定我命運的人充滿了未知的恐懼。
“對呀,”小安子壓低了聲音,帶著一絲親近,“殿下可好啦,從不打罵下人,就是…就是不太愛說話,總一個人看書。你以后就知道了。”
正說著,外間傳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和一個溫和的童聲:“王伴伴,今日的字帖可備好了?”
“回殿下,都備齊了。”是王公公的聲音。
小安子趕緊拉了我一把,示意我噤聲,垂手肅立。我學著他的樣子,緊張得手心全是汗。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門口。我偷偷抬起一點眼皮。一個穿著月白色常服的小小身影站在門口,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臉色是一種常年不見陽光的、近乎透明的蒼白。唯有那雙眼睛,像沉靜的深潭,清澈卻又帶著一絲與年齡不符的沉郁和疲憊。他似乎察覺到我的目光,視線淡淡地掃了過來。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趙宸。九皇子趙宸。他像一株生在幽暗角落里的蘭草,安靜,蒼白,帶著一種易碎的脆弱,卻又隱隱透著一股無法言說的韌性。那雙眼睛望過來的瞬間,我心頭那無邊無際的惶恐和冰冷,似乎奇異地被撫平了一點點。
我的命運,在這一刻,與這雙沉靜的眼眸,牢牢地捆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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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清暉閣緩慢流淌,像屋檐下無聲滴落的雨水。我成了九皇子趙宸的影子,一個沉默而卑微的存在。他的書桌旁,永遠有我安靜研磨的身影;他習武的校場邊緣,我抱著他的披風和水囊,目光追隨著那個在陽光下揮汗如雨卻依舊顯得過分清瘦的身影;他偶爾咳嗽,我會立刻遞上溫熱的藥茶,動作輕得像怕驚擾了什么。他喚我“阿默”,聲音總是溫和的,帶著一種奇異的撫慰人心的力量。
他待我確實極好,從未因我罪臣之后的身份有過半分輕慢。有時他讀書累了,會放下書卷,指著窗外飛過的鳥雀,問我宮外的樣子。我只能憑著幼年模糊的記憶,笨拙地描述村口的老槐樹、夏夜的螢火蟲、冬日里熱騰騰的烤紅薯……每當這時,他那雙沉靜的眼眸里,便會閃過一絲極淡的、近乎向往的光彩,隨即又被更深的沉寂覆蓋。
“宮墻外的天,一定很藍吧?”他又一次望著被屋檐切割成方塊的灰色天空,喃喃自語。那聲音輕得像嘆息,落在我心上,沉甸甸的。
我知道他過得并不容易。太子趙睿的跋扈,二皇子趙厲的陰鷙,其他皇子們若有似無的窺探和排擠……這座看似平靜的清暉閣,不過是風暴中心一塊脆弱的礁石。他從不抱怨,只是讀書習武越發用功,人也越發沉默。那份沉靜下,藏著一種近乎執拗的倔強。
變故發生在三年后,一次皇家秋狝。皇家獵場旌旗招展,號角長鳴。王公貴族們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太子趙睿一馬當先,開弓如滿月,箭似流星,射倒一頭雄鹿,引來一片阿諛奉承的喝彩。二皇子趙厲則帶著親衛,策馬如風,追逐著獸群,所過之處,獵物紛紛倒地,手段狠辣精準。
只有趙宸,安靜地騎在一匹溫順的母馬上,落后眾人一段距離,似乎對狩獵并無多大興致。我牽著他的馬,緊緊跟隨。陽光透過高大的樹冠,灑下斑駁的光點,空氣中彌漫著青草、塵土和淡淡的血腥氣。
突然!
一聲凄厲的破空之聲,毫無預兆地從側前方的密林中暴起!那聲音尖利刺耳,帶著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死亡氣息,目標直指——我!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大腦一片空白,死亡的陰影瞬間攫住了心臟。身體僵硬,只能眼睜睜看著那點寒芒在瞳孔中急速放大。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一股大力猛地將我向后扯去!一個身影閃電般橫移,用他那并不寬闊的脊背,死死擋在了我的身前!
噗嗤!
一聲沉悶得令人心臟驟停的聲響。
時間仿佛凝固了。我看見一支烏黑的箭矢,帶著巨大的動能,狠狠穿透了趙宸的左肩胛骨!箭頭帶著淋漓的鮮血,從他胸前猙獰地透出寸許!
巨大的沖擊力讓他猛地向前一撲,幾乎栽下馬背,全靠下意識地死死抓住馬鞍才穩住身體。鮮血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染紅了他月白色的騎裝,大片刺目的猩紅在陽光下迅速蔓延開。
劇痛讓他整張臉瞬間扭曲,血色盡褪,冷汗如漿般涌出。然而,在身體劇震、幾乎暈厥的瞬間,他竟硬生生扭過頭,那雙因劇痛而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我,蒼白的嘴唇艱難地嚅動,擠出一個極其微弱、卻異常清晰的字:
“趴……下!”
幾乎是同時,第二支、第三支冷箭帶著尖銳的嘯音,接連射在他方才站立的位置!箭尾的翎羽兀自震顫不休。
“有刺客!護駕!保護殿下!”王公公凄厲的嘶吼劃破了死寂,尖銳得變了調。
整個獵場瞬間炸開了鍋!驚呼聲、馬匹的嘶鳴聲、兵刃出鞘的鏗鏘聲亂成一團。侍衛們像受驚的蜂群,瘋狂地向我們這邊涌來。
我腦子“嗡”的一聲,仿佛被重錘擊中。看著那猙獰的箭簇,看著他胸前迅速擴大的血暈,看著他因劇痛而微微抽搐的身體,一股冰冷的、滅頂的恐懼瞬間淹沒了四肢百骸,緊接著是巖漿般噴涌而出的灼痛和瘋狂!
“殿下——!!!”
我發出一聲非人的嘶吼,不知從哪里爆發出的力氣,猛地撲上去,用盡全身力氣撐住他搖搖欲墜的身體。滾燙的鮮血瞬間浸透了我的衣袖,粘稠,腥甜,帶著生命急速流逝的絕望溫度。
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我身上,身體因為劇痛而無法控制地顫抖,額角青筋暴起,冷汗混著血水往下淌。可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瞳孔深處是劫后余生的驚悸,但更多的,是一種近乎固執的確認。
“別…別怕…”他艱難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像是拉扯著破碎的風箱,胸腔里發出痛苦的嗬嗬聲,嘴角卻硬是扯出一個極其微弱、近乎安撫的弧度,斷斷續續,氣若游絲,“…我…護得住…你…”聲音微弱得幾乎被周圍的嘈雜淹沒,卻像帶著千鈞之力,狠狠撞進我的耳膜,砸在我的心口。
護得住我?用他的命來護?
一股巨大的酸楚和無法言喻的滾燙猛地沖上我的鼻腔和眼眶。視線瞬間模糊了,滾燙的液體不受控制地奔涌而出,混合著他流到我身上的血,滾燙又冰涼。
“殿下!別說話!太醫!太醫在那里!”我語無倫次地嘶喊著,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雙手徒勞地想要捂住那不斷涌出鮮血的傷口,可那滾燙的液體卻固執地從我的指縫間汩汩流出,怎么也止不住。那刺目的紅,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穿了我的眼睛,直直烙進靈魂深處。
侍衛們終于圍攏過來,七手八腳地將趙宸從馬背上小心翼翼地抬下。混亂中,我死死抓住他冰冷的手,不肯松開,指甲幾乎嵌進他的皮肉。他閉著眼,臉色灰白如金紙,只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那只被我抓住的手,冰涼得沒有一絲活氣。
混亂中,我眼角的余光瞥見太子趙睿策馬立于不遠處的高坡。他并未下馬查看,只是冷冷地注視著這片混亂,嘴角似乎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冰涼的弧度。陽光照在他華貴的金冠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也照亮了他眼中深不見底的寒意。二皇子趙厲則帶著親衛,正指揮著人馬封鎖山林,追捕刺客,動作迅疾,臉上看不出太多表情,只有一片沉沉的陰鷙。
太醫提著藥箱,連滾帶爬地沖過來。我被粗暴地推開,踉蹌著跌坐在地,手上、身上全是黏膩溫熱的血。我呆呆地看著他們手忙腳亂地剪開趙宸的衣服,露出那個猙獰的血洞,看著他蒼白的身體在劇痛中無意識地抽搐……獵場的喧囂、人馬的嘶鳴、太醫的指令,所有聲音都像隔著一層厚重的毛玻璃,變得遙遠而模糊。
只有他倒下的畫面,他擋在我身前的背影,他虛弱卻固執的“別怕,我護得住你”,還有那刺目的、不斷流淌的鮮血,一遍遍在我眼前回放,放大,定格。
那一刻,有什么東西在我心底徹底碎裂了。不再是主仆,不再是恩情。一種比血脈更沉重、比誓言更滾燙的東西,在死亡擦肩而過的瞬間,在滾燙的鮮血澆灌下,深深扎根,瘋長成參天大樹,再也無法拔除。
我這條命,是他的了。從今往后,刀山火海,黃泉碧落,我陳默,只為他一人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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箭傷留下的窟窿在趙宸清瘦的脊背上結了痂,像一只丑陋的蜈蚣,猙獰地盤踞著。太醫說,那箭頭淬了陰毒,雖撿回一條命,卻徹底損了心脈根基。清暉閣里,常年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揮之不去。他咳嗽得更頻繁了,尤其在冬夜,那壓抑的、撕心裂肺的聲音,像鈍刀子在剮我的心。他依舊溫和,甚至比傷前更沉靜,但那份沉靜之下,是揮之不去的、深入骨髓的疲憊和灰敗。那雙曾經偶爾還會流露出向往宮墻外天空的眼眸,如今只剩下深潭般的沉寂,映著藥爐里明明滅滅的火光。
皇城的天,也隨著他的傷,徹底變了顏色。老皇帝纏綿病榻,龍涎香也蓋不住垂死的氣息。儲位之爭,從暗流洶涌,終于撕下了最后一點溫情脈脈的偽裝,露出了猙獰的獠牙。太子趙睿和二皇子趙厲,如同兩頭紅了眼的兇獸,在朝堂、后宮、京畿衛戍的每一寸土地上,瘋狂地撕咬、傾軋。每一次朝會,都彌漫著看不見的硝煙;每一道奏折,都可能藏著淬毒的匕首;每一個宮人內侍的眼神,都變得閃爍而叵測。
清暉閣,這座曾經相對平靜的孤島,也被這滔天的濁浪裹挾著,劇烈地搖晃起來。趙宸的處境,變得極其微妙而兇險。他無心帝位,只想做個閑散王爺,守著幾卷書、一爐藥,了此殘生。這在太子和二皇子眼中,卻成了最大的諷刺和潛在威脅——一個無心爭位卻擁有嫡子名分(雖非皇后所出,但母妃出身清貴)且在文臣中頗有清名的皇子,本身就是一根必須拔除的刺。
明槍暗箭,開始毫無顧忌地射向清暉閣。
先是趙宸呈給病榻上皇帝的藥膳里,被查出含有相克之物。若非王公公心細如發,在呈遞前多驗了一次,后果不堪設想。緊接著,他書房里幾本尋常的經史子集,被人偷偷夾帶了前朝“禁毀”的“謗君”詩冊,若非我整理書架時無意發現……趙宸拿著那本被做了手腳的書冊,指尖冰涼,沉默了很久,最終只是將它投入了火盆。跳躍的火舌吞噬著紙張,映著他蒼白平靜的臉,那雙深潭般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燃起了冰冷的怒意和深深的無力。
“阿默,”他看著火焰,聲音低啞,“這清暉閣,快成篩子了。連累你了。”
“殿下!”我猛地跪下,膝蓋砸在冰冷的地磚上,“阿默的命是您的!清暉閣就是我的家!您別趕我走!”恐懼攥緊了我的心臟,比面對冷箭時更甚。
他疲憊地閉上眼,揮了揮手,沒再說話。但那句“連累”,像根針,狠狠扎進我心里。我這條命是他的,可我能為他做什么?擋箭?我擋了,卻差點害死他!清理門戶?我連誰在背后下黑手都抓不到!
我開始失眠。夜里躺在冰冷的通鋪上,聽著小安子輕微的鼾聲,腦子里卻像走馬燈一樣轉著白天看到的一切:某個內侍躲閃的眼神,某個宮女在角門處與東宮太監的匆匆低語,某個侍衛看似無意地在清暉閣外多停留的一刻……每一處細微的異常,都讓我心驚肉跳,疑神疑鬼。我變得沉默寡言,眼神卻像鷹隼一樣,警惕地掃視著每一個靠近趙宸的人,每一個經手的物件。我強迫自己記住每一個宮人的臉,他們的習慣,他們的關系網。清暉閣的每一道門檻,每一扇窗戶,甚至每一塊地磚,我都用腳丈量了無數遍,哪里是死角,哪里能藏人,哪里是最近的退路。
風聲越來越緊。太子趙睿在朝堂上公然斥責趙宸“清談誤國,尸位素餐”,二皇子趙厲則暗中指使御史彈劾趙宸“結交外臣,圖謀不軌”。捕風捉影的流言在深宮每個角落滋生、發酵,將清暉閣描繪成一個居心叵測的巢穴。
就在這時,一個名字,像幽谷中的一縷清風,吹進了這令人窒息的清暉閣——蘇婉。
她是太醫院院判蘇時珍的獨女。蘇太醫因一手精妙的針灸之術,被特旨召入宮,為病重的皇帝和傷后體虛的九皇子調治。蘇婉隨父入宮照料,便也留在了太醫院幫忙整理藥典、抄錄方劑。
第一次見到她,是在一個飄著細雨的午后。趙宸咳疾又犯了,王公公請了蘇太醫。蘇婉提著一個精巧的藥箱,跟在父親身后,安靜地踏入清暉閣的書房。她穿著一身素凈的月白衣裙,發髻上只簪著一支簡單的白玉簪子,眉目清雅,氣質沉靜,像一朵開在幽谷的蘭,不張揚,卻自帶芬芳。她微微垂首,向趙宸行禮,姿態從容,聲音清越:“民女蘇婉,見過九殿下。”
那一刻,我清楚地看到,趙宸沉寂如深潭的眼底,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瀾。他微微頷首,聲音依舊溫和,卻似乎少了幾分慣常的疏離:“蘇姑娘不必多禮,有勞了。”
蘇太醫施針時,蘇婉便安靜地侍立一旁,目光沉靜如水,只在父親需要時,精準地遞上金針或藥棉。她的手指白皙纖長,動作輕柔而穩定。趙宸的目光,偶爾會不經意地落在她專注的側臉上,停留片刻,又很快移開,只是那蒼白的耳根,似乎染上了一層極淡的紅暈。
從那以后,蘇婉來清暉閣的次數漸漸多了起來。有時是替父親送藥,有時是帶來抄錄好的養生方子。她話不多,但每每開口,總是言之有物,或論醫理,或談詩書,聲音不高,卻總能撫平趙宸眉宇間因朝堂紛爭而積郁的陰霾。她會帶來一些宮外的新鮮事:藥鋪新到的奇珍藥材,某位隱士的養生心得,甚至是市井間流傳的有趣俚語。趙宸聽著,蒼白的臉上會浮現出真切的、久違的笑意,眼神也仿佛被點亮,有了光彩。
我能感覺到,一種極其珍貴的東西,在趙宸荒蕪冰冷的心底,悄然萌發。像絕壁石縫里掙扎出的一抹新綠,脆弱,卻蘊含著驚人的生命力。那是希望,是暖意,是這污濁泥潭里,唯一能讓他喘息的凈土。
我默默地守護著這份來之不易的暖意。蘇婉來時,我會守在書房門外,豎起耳朵聽著里面的動靜,警惕任何可能的打擾。我會在她離開時,不動聲色地護送她穿過幾道宮門,直到太醫院附近。看著她安然離去的背影,看著趙宸在她離開后,對著窗外久久出神時,眼中殘留的那一點溫柔光亮,我竟感到一種奇異的滿足。仿佛守護他的這點微光,就是我卑微生命最大的意義。
蘇婉對趙宸,顯然也是不同的。她看他的眼神,帶著醫者的關切,更帶著一種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的溫柔。她會不動聲色地記住他咳喘的規律,下一次來時,帶來的藥茶里總會多添一兩味潤肺平喘的草藥;她會在他看書入神忘了時辰時,輕聲提醒;在他被朝堂煩心事困擾、眉峰緊鎖時,她會巧妙地引開話題,講起某個古籍里記載的奇聞軼事……
有一次,趙宸咳得厲害,幾乎喘不過氣。蘇婉一邊為他施針,一邊低聲說著什么。我守在門外,只聽清了一句,是她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哽咽:“殿下…您定要珍重自身…這身子,經不起太多憂思了…”那話語里的心疼,清晰可辨。
那一刻,我心中五味雜陳。有欣慰,殿下終于遇到了懂他、疼惜他的人;有酸楚,他本該擁有更廣闊的天地,而不是被禁錮在這方寸之地,靠著這點微末的溫暖茍延殘喘;更有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和揮之不去的恐懼——在這吃人的深宮里,這樣干凈美好的情愫,又能存在多久?太子和二皇子,會容忍清暉閣里開出這樣一朵不合時宜的花嗎?
這份恐懼,在不久后一個暴雨傾盆的夜晚,化作了滅頂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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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場雨,下得毫無征兆,卻狂暴得像是要撕裂整個天地。傍晚時分,天空還只是陰云密布,悶雷在厚厚的云層深處滾動。到了掌燈時分,狂風驟起,卷著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砸在宮殿的琉璃瓦上,匯成一片震耳欲聾的轟鳴。閃電如同銀蛇,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間將森嚴的宮殿照得一片慘白,隨即又被更深的黑暗吞噬。雷聲滾滾,仿佛天神的戰鼓,在頭頂炸響,震得人心膽俱裂。
清暉閣的燭火在穿堂風中搖曳不定,將人影拉得忽長忽短,如同鬼魅。趙宸坐在窗邊的軟榻上,手里拿著一卷書,卻一個字也沒看進去。他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眉心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書頁,顯得有些心神不寧。
“殿下,雨太大了,仔細著了寒氣,還是早些安置吧?”王公公端著一碗剛煎好的安神湯,小心翼翼地勸道。
趙宸搖了搖頭,目光投向窗外狂暴的雨幕,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蘇姑娘…今日午后說去太醫院取幾味藥,這雨…不知她回住處沒有。”他頓了頓,“王伴伴,差個穩妥的人,去太醫院那邊瞧瞧。”
“是,老奴這就去安排。”王公公放下藥碗,匆匆退下。
我心中也莫名地揪緊。蘇婉的住處離太醫院不遠,但需穿過御花園旁那條長長的、兩側都是高墻的夾道。這樣的雨夜,實在讓人放心不下。
時間在焦灼中一點點流逝。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反而更加肆虐。派去打聽消息的小太監渾身濕透地跑回來,臉色煞白,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回…回殿下…沒…沒看見蘇姑娘…太醫院那邊說…說蘇姑娘下午取了藥…早…早就離開了!”
“什么?!”趙宸猛地從軟榻上站起,動作太急,牽動了舊傷,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他彎下腰去,臉色瞬間憋得通紅。
“殿下!”我和王公公同時驚呼上前。
趙宸卻猛地推開我們攙扶的手,死死盯著那小太監,眼神銳利如刀:“可問清楚了?確定她離開了太醫院?路上…路上可有人看見?”
“問…問清楚了!守門的公公說…說蘇姑娘申時三刻就撐著傘走了…路上…路上雨太大,沒人…”小太監嚇得幾乎癱軟在地。
趙宸的臉色,在搖曳的燭光下,瞬間褪盡了最后一絲血色,變得一片死灰。他不再咳嗽,整個人僵立在那里,仿佛一尊被雨水沖刷的石像。只有那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狂暴的雨幕,里面翻涌著驚濤駭浪般的恐懼和一種不祥的預感。
“備…備傘!”他的聲音嘶啞得厲害,帶著一種不顧一切的決絕,“去御花園!去夾道那邊找!”
“殿下!使不得啊!這雨太大了!您身子受不住!”王公公噗通一聲跪下,死死抱住趙宸的腿,“老奴帶人去!老奴帶人去!您不能出去!”
“滾開!”趙宸猛地一掙,力道之大,竟將王公公甩開一步。他眼中布滿血絲,平日里的溫和儒雅蕩然無存,只剩下一種瀕臨崩潰的狂亂,“她若有事…我…”后面的話被劇烈的喘息淹沒。
“我去!”我一步跨到他面前,聲音斬釘截鐵,蓋過了雷聲,“殿下,您留下!我去找蘇姑娘!我一定把她找回來!”看著他眼中那近乎瘋狂的絕望,我的心臟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窒息般的疼痛蔓延全身。我知道,蘇婉若出事,他也就徹底毀了。
趙宸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那目光復雜到了極點,有絕望,有懇求,有孤注一擲的瘋狂,最終化為一片沉重的死寂。他嘴唇翕動了幾下,終究沒再說話,只是極其緩慢地、沉重地點了一下頭。
我抓起門邊一把最大的油紙傘,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鋪天蓋地的雨幕之中。
狂風瞬間將傘撕扯得變了形,冰冷的雨水如同鞭子般抽打在臉上、身上,幾乎睜不開眼。天地間只剩下震耳欲聾的雨聲和風聲,腳下積水成河,每一步都異常艱難。我憑著記憶,朝著御花園旁的夾道方向狂奔,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跳動,幾乎要破膛而出。
蘇姑娘,你千萬不能有事!殿下他…他不能沒有你!
閃電撕裂蒼穹,慘白的光芒照亮了前方。就在那條長長的、被高墻夾著的、此刻已變成渾濁水道的夾道入口處,我看到了!
一把熟悉的、繪著青竹的油紙傘,被狂風吹得支離破碎,骨架扭曲著,浸泡在泥水里,像一朵凋零的花。旁邊,散落著幾包被水浸透、顏色詭異的藥材。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瞬間竄上頭頂,凍僵了四肢百骸。我踉蹌著撲過去,瘋了一樣在及膝深的冰冷雨水中摸索、呼喊:“蘇姑娘!蘇姑娘——!”
沒有回應。只有更猛烈的風雨,像無數雙冰冷的手,撕扯著我。
順著湍急的水流,在夾道深處一個積水的拐角,借著又一次慘白的電光,我終于看到了她。
蘇婉靜靜地躺在渾濁的水洼里,半個身子浸泡在水中。她身上那件素雅的月白衣裙,此刻被染成了大片大片刺目的、詭異的暗紫色!長發散亂地貼在毫無血色的臉頰上,雙目緊閉,嘴唇泛著駭人的青紫。
“蘇姑娘!”我嘶吼著撲過去,顫抖的手探向她的鼻息。
一片冰冷死寂。
我的手猛地縮回,像被毒蛇咬了一口,整個人如遭雷擊,僵在冰冷的雨水中。不可能…不可能!
我哆嗦著,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她的脖頸。皮膚冰冷滑膩,沒有一絲脈搏的跳動。那青紫色的嘴唇,那毫無生氣的臉龐,都在殘忍地宣告著一個事實。
她死了。
死于劇毒。那衣裙上詭異的紫色,那散落在水洼里的藥材,無不昭示著這場“意外”背后的陰毒算計。
是誰?太子?二皇子?還是其他隱藏在暗處的毒蛇?
巨大的悲慟和滔天的憤怒瞬間將我吞噬。我猛地抬起頭,發出野獸般的哀嚎,聲音卻被狂暴的雷雨聲無情地淹沒。冰冷的雨水混著滾燙的淚水,在我臉上瘋狂流淌。
就在這時,一陣踉蹌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踩踏著積水,沉重而絕望。
我猛地回頭。
趙宸!他竟然還是來了!
他不知何時掙脫了王公公的阻攔,連傘都沒拿,只穿著單薄的寢衣,就這么跌跌撞撞地沖進了這瓢潑大雨之中。閃電慘白的光,照亮了他毫無血色的臉,他失魂落魄的目光,越過我,死死地釘在雨水中那個了無生息的身影上。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天地間只剩下狂暴的風雨聲。
他一步步,踉蹌著,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軀殼,艱難地挪到蘇婉身邊。雨水順著他蒼白的臉頰瘋狂流淌,浸透了他單薄的衣衫。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彎下腰,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將自己冰冷的、顫抖的手,輕輕覆上蘇婉同樣冰冷的臉頰。
然后,他像是被徹底抽走了所有的骨頭,雙膝一軟,重重地跪倒在冰冷的、污濁的雨水泥濘之中。
沒有哭喊,沒有咆哮。只有一種死寂般的沉默。
他彎下腰,用盡全身力氣,小心翼翼地將那具冰冷僵硬的軀體,從污濁的水洼里抱了起來。動作輕柔得仿佛在抱一件稀世珍寶,生怕驚擾了她的安眠。他將她緊緊摟在懷里,用自己的身體,徒勞地想要為她遮擋一點這肆虐的風雨。
他把臉深深地埋進她濕透的、散發著詭異藥味和死亡氣息的頸窩里。寬闊的脊背劇烈地起伏、顫抖著,像一張被拉到極限、瀕臨崩斷的弓。
壓抑到極致的嗚咽,終于從他緊咬的牙關里,斷斷續續、破碎不堪地擠了出來。那聲音,被狂暴的雨聲撕扯得支離破碎,卻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加撕心裂肺,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和心碎。像是受傷瀕死的野獸,在荒原上發出的最后悲鳴。
雨水無情地沖刷著他,沖刷著她早已冰冷的身軀,也沖刷著我僵硬麻木的身體。我跪在不遠處的泥水里,呆呆地看著這一幕。看著他像抱著全世界僅存的溫暖,又像是抱著自己早已死去的靈魂,在天地傾覆的暴雨中,一點點碎裂,一點點沉淪。
那無聲的悲慟,那絕望的擁抱,那在暴雨中跪地顫抖的身影,比這世上最鋒利的刀,更狠地刺穿了我的心臟。痛得我無法呼吸。
他失去了光。
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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