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的三月,被一場盛大的喧囂點燃。朱雀大街兩側,人頭攢動,紅綢招展,空氣中彌漫著脂粉、汗水和一種近乎癲狂的喜慶。新科進士的游街隊伍,正緩緩行來,金鞍玉勒,意氣風發。狀元郎一身緋紅官袍,面如冠玉,在鼎沸的人聲中矜持地揮手,引來陣陣尖叫與花瓣雨。
陸沉騎在青驄馬上,緊隨其后,探花的綠袍襯得他面色愈發清冷。他也在笑,唇角彎起的弧度恰到好處,眼底卻像結了冰的深潭,映著滿街的繁華,卻一絲暖意也無。喧囂如潮水般拍打著他,他卻仿佛置身于一個透明的罩子里,所有的聲音都隔著一層模糊的毛玻璃。
唯有頸間一點硬物,隔著薄薄的衣衫,硌在皮肉上,帶來一絲尖銳的清醒。那是半塊玉玨,溫潤的羊脂白玉上,一道猙獰的裂紋貫穿始終,像一道無法愈合的舊傷疤。他下意識地用指尖隔著衣料摩挲著那道裂痕,冰冷的觸感瞬間刺穿了周遭的喧鬧,將他拽入另一個時空。
血……到處都是粘稠、滾燙的血。刺鼻的鐵銹味灌滿鼻腔,壓得人無法呼吸。華麗的宮殿在火光中扭曲、崩塌,女人的尖利哭嚎戛然而止,被更沉重的、肉體倒地的悶響取代。冰冷的刀刃寒光一閃,映出一張絕望而扭曲的臉……一只粗糙的大手猛地將他塞進一團厚重、浸滿溫熱液體的織物里,濃烈的血腥味幾乎將他窒息。那織物上,模糊的金線繡著某種猛獸的輪廓,在搖曳的火光中猙獰欲撲……顛簸,無盡的顛簸,只有頸間一點冰冷的硬物,隨著每一次顛簸撞擊著他的鎖骨,帶來尖銳的痛楚,提醒他還活著……
“探花郎!看這邊!”一聲少女的嬌呼將陸沉猛地拉回現實。他指尖一顫,迅速從衣襟上移開,臉上瞬間浮起溫潤謙和的笑意,朝聲音的方向微微頷首。陽光刺眼,他瞇了瞇眼,視線掠過一張張興奮得發紅的臉龐,最終落在街邊一座高聳的酒樓雅閣上。
鏤空的雕花窗后,一道深沉的目光,如同鷹隼鎖定獵物,正靜靜地落在他身上。
內閣首輔蕭衍。
這位執掌大胤朝堂近二十年的權臣,身著常服,端坐窗前,手中把玩著一只薄胎瓷杯。他年逾五旬,面容清癯,皺紋深刻,每一道都仿佛刻著權力的溝壑。眼神銳利如刀,帶著洞悉一切的冷漠和掌控全局的從容。他仿佛不是在觀看一場新科慶典,而是在審視棋盤上剛剛落下的、一枚頗具潛力的棋子。
陸沉的心跳,在觸及那道目光的瞬間,驟然收緊,又在下一刻被強行壓回平穩的節奏。他臉上的笑容更加謙卑,甚至帶上了幾分恰到好處的、受寵若驚的靦腆。他遙遙對著雅閣的方向,深深一揖,姿態無可挑剔
游街的隊伍終于抵達終點——翰林院。繁瑣的禮儀過后,新科進士們魚貫而入,接受最后的訓示。陸沉垂手侍立,姿態恭謹,目光低垂,落在自己青石板地面上拉長的影子上,像一株沉默的修竹。
“陸沉?!币粋€低沉而極具穿透力的聲音響起,不高,卻讓整個廳堂瞬間安靜下來。
陸沉立刻出列,躬身:“學生在?!?
蕭衍不知何時已端坐于上首,目光如實質般籠罩著他?!昂T出身,殿試三甲,才思敏捷,尤擅策論。不錯?!笔捬艿穆曇袈牪怀鱿才?,像在陳述一個既定事實,“老夫府中尚缺一記室,你可愿來?”
這不是詢問,是恩賜,更是命令。一股冰冷的激流瞬間竄過陸沉的脊背,他幾乎能感覺到頸間玉玨的裂紋在微微發燙。二十年了……他終于踏進了這扇門。
“承蒙恩相抬愛,學生感激涕零,愿效犬馬之勞!”陸沉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激動和顫抖,深深拜下,額頭幾乎觸及冰冷的地面。無人看見的陰影里,他的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首輔府邸的書房,彌漫著陳年書卷和上等松煙墨混合的獨特氣味。紫檀木的書案厚重沉凝,上面擺放著尚未批完的奏章。陸沉被領到這里時,蕭衍正背對著他,負手而立,望著窗外庭院中一株虬勁的老松。
“磨墨。”蕭衍沒有回頭,聲音平淡。
“是。”陸沉應聲,走到巨大的端硯旁。硯臺烏黑如墨玉,觸手冰涼。他拿起那塊沉甸甸的松煙墨錠,注入少許清水,開始一圈一圈,緩慢而穩定地研磨起來。
墨錠與硯臺摩擦,發出沙沙的輕響,在寂靜的書房里格外清晰。墨汁漸漸暈開,濃黑如夜。陸沉的動作一絲不茍,力道均勻,仿佛在進行某種神圣的儀式。他的目光專注地落在旋轉的墨汁上,看著那純粹的黑色一點點吞噬清水,變得粘稠、深不見底。
沙…沙…沙…
這聲音像極了記憶深處,那裹著他的染血王旗在泥濘中拖行的聲響。每一次研磨,都像是在碾磨著三十年前那個血火之夜殘留的灰燼。墨汁越來越濃,如同他心底沉積了二十年的恨意,粘稠得化不開,漆黑得透不進一絲光。他需要這墨,如同他需要這身探花郎的綠袍,作為涂抹真相、書寫陰謀的利器。硯池漸漸盈滿,墨錠在手中越來越短,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磨得極其專注,極其用力,仿佛要將這硯臺磨穿,要將這墨錠磨盡,要將那無盡的黑暗和壓抑,都傾注進這一池濃墨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墨汁已濃稠得幾乎無法攪動。陸沉停下動作,垂手侍立,掌心殘留著墨錠的冰冷和摩擦的微痛。
蕭衍終于轉過身,目光掃過硯臺中那汪深不見底的墨,又落在陸沉低垂的臉上,帶著審視?!白秩缙淙耍嗳缙湫?。濃淡深淺,皆需掌控?!彼従忰獠降綍负笞?,拿起一份奏折,似是不經意地問道,“聽聞你祖籍北地?對三十年前…鎮北王謀逆一案,有何見解?”
陸沉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頸間的玉玨驟然變得滾燙,那道裂紋仿佛要灼穿他的皮膚。他強行壓下喉頭的腥甜,維持著聲音的平穩,甚至帶上了一絲恰到好處的困惑與謹慎:“回恩相,學生祖籍確在北地邊陲小縣,然彼時年幼,又地處偏遠,只聞得些許駭人傳言,實不敢妄議天家舊事。只知…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他微微抬起眼,目光恭順地落在蕭衍手中的奏折上,仿佛那才是唯一值得關注的東西。袖中的手,卻已緊握成拳,指甲再次深深陷入掌心,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強行壓下了眼底翻涌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赤紅烈焰。
蕭衍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那銳利如鷹隼的視線似乎要穿透他謙卑溫順的表象,直抵靈魂深處。最終,首輔只是幾不可察地扯了扯嘴角,像是掠過一絲極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又像是根本沒有。他不再追問,轉而提筆蘸墨,那濃稠得如同凝固血液的墨汁,瞬間在奏折上洇開一片深重的陰影。
“下去吧。明日辰時,準時點卯?!?
“是,學生告退。”陸沉躬身,緩緩退出書房。每一步都踏得極穩,直到厚重的書房門在身后無聲合攏,隔絕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壓和墨香。
廊下,春風帶著暖意拂過,他卻只覺得遍體生寒。他快步穿過庭院,走到無人處,才敢微微松開緊握的拳頭。掌心,四個深陷的月牙形血痕清晰可見,正緩緩滲出細小的血珠。他低頭看著那點猩紅,又下意識地隔著衣料按住了頸間那處滾燙的硬物。
裂紋猙獰的玉玨緊貼著皮膚,像一塊永不融化的寒冰,也像一團永不熄滅的業火。
他回頭望了一眼首輔書房緊閉的窗欞,那窗后的人影在暮色中模糊不清,如同盤踞在權力之巔的巨大陰影。庭院中那株老松在風中發出低沉的嗚咽。
陸沉收回目光,臉上最后一絲偽裝的溫潤也徹底褪去,只剩下深潭般的冰冷。他轉身,融入了漸深的暮色里,身影單薄,卻像一把剛剛淬火出鞘、隱于暗夜的利刃。
書房內,蕭衍放下筆,指尖在奏折上“鎮北王”三個字上輕輕劃過,留下一點不易察覺的墨漬。他抬眼,望向陸沉消失的方向,眼神幽深莫測,如同硯臺中那汪濃得化不開的墨。
窗外,最后一抹殘陽如血,潑灑在翰林院飛翹的檐角上,也映紅了書房地板上,那方端硯中,墨汁已漸漸干涸的邊緣,像一圈凝固的、陳舊的血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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