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根測試，現在開始。“
孫長老的聲音不大，卻震得林凡耳膜發顫：“凡是叫到名字者上前一步，將右手放在靈石凹槽處。“
“青州張家，張子謙！“
錦衣少年昂首挺胸走出人群，來到靈石前，他手掌剛觸到靈石，紅黃兩道光芒瞬時而出，在空中交織成火焰與山丘的虛影。
“火土雙靈根，純度六成三、五成七。“
孫長老微微點頭：“可入外門弟子。“
張子謙的嘴角瞬時揚起得意的弧度，目光掃過人群時，刻意在林凡身上停留了一下，明顯是帶有一些輕蔑。
接下來上場的少年大多只能激發單色光芒。
有個瘦弱的少年緊張得渾身發抖，手掌剛貼上靈石就渾身癱軟倒地，靈石也是紋絲未動。
“無靈根，淘汰。“
孫長老的聲音不摻雜任何感情，兩名道童立即上前，攙起那失魂落魄的少年離開平臺。
西側隊伍中傳來幾聲嗤笑，張子謙正用手帕擦拭根本不存在的灰塵。
“云州李家，李明遠！“
書生深吸一口氣走上前，調整呼吸，當他的手掌接觸靈石時，青、白、黑三色光華如泉水般涌出，在空中化作書卷、刀劍與幼苗的形態。
“金水木三靈根！“
站在孫長老身后的紅臉道人突然睜大眼睛：“純度七成五、八成二、七成九！好苗子，真是好苗子！“
李明遠退出靈石區時，林凡發現他后背衣衫已經濕透，但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彩。
測試過了半個時辰，一個意外讓全場嘩然。
那個叫葉小柔的布衣女孩膽怯地上前，她粗糙的手掌剛碰到靈石，整塊巨石突然劇烈震顫，五色光芒直沖云霄！
“金木水火土五靈根俱全！“
孫長老手中的拂塵差點脫手：“這五中靈根純度基本都在八成以上！“
平臺的西側人群頓時就炸開了鍋，黃靈兒手中的劍“哐當“掉在地上，張子謙的臉色又青變白。
六位執事同時起身，天地門的女執事甚至激動得打翻了茶盞。
“千年難得一見的五行靈體！“
紅臉道人聲音發顫：“掌門師兄這次定是要親自收徒...“
現場已有三十五人完成測試，通過者二十一人，其中葉小柔的五靈根最為耀眼。
她此刻被安排在孫長老身旁的特殊席位，小臉上還帶著難以置信的神情。
“最后一個，張家堡林凡！“
當他的名字被叫響時，發現自己的雙腿像灌了鉛，他緩緩步入中央的天地靈石，能感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他身上。
有好奇的，有幸災樂禍的，更多的是事不關己的冷漠。
“快一些！“
趙執事皺眉催促到：“別耽誤諸位執事的時間。“
林凡深吸一口氣，抬起微微發抖的右手按在靈石中央的凹槽處，凹槽邊緣冰涼如玉，中心卻帶著奇異的溫度。
一息、兩息、三息...
靈石依舊紋絲不動。
“哈哈哈”.....！
張子謙的嘲笑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原來是個廢柴啊！“
林凡的右手死死貼在靈石凹槽上，手掌滲出的汗水在靈石表面形成一小片深色痕跡。
他咬緊牙關，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仿佛要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這塊冰冷的石頭上。
“用點力啊，泥腿子！“
張子謙的聲音從人群里傳了過來：“種地的那股勁了，快使出來啊！“
平臺西側傳出幾聲竊笑，林凡的耳根紅得發燙，他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像針一樣扎在背上。
孫長老的白眉微微皺起，拂塵輕輕一擺：“再試一次吧！“
林凡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
他想起離家前父親佝僂的背影，想起母親連夜縫制平安符時被油燈熏紅的眼睛，想起奶奶咳在帕子上的血絲。
一股熱流突然從胸口竄上來，順著經脈涌向右手。
“轟隆！“
靈石突然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響，林凡猛地睜開眼，卻看見孫長老失望地搖了搖：“凡鐵擊石亦有聲，無靈根就是無靈根啊。“
“無靈根，淘......“
沒等執事話說話，就被一道破空聲打斷。
林凡只覺得眼前一花，刺骨的寒氣撲面而來，待他回過神，面前已經站著一位白衣女子，發間叉著一支白玉簪子，白色則是無風自動。
“見過蘇首座！“趙執事連忙行禮。
女子沒理會他，徑直向林凡走去，伸出一根玉指點在林凡眉心。
剎那間，林凡感覺有股冰流從天靈蓋直沖腳底，凍得他渾身哆嗦。
藏在懷中的平安符猛然發燙，燙得他胸口生疼。
“靈根還未覺醒。“
蘇清寒收回手指，聲音清冷得像山澗的冰泉：“按律應當遣返原籍。“
林凡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三代人的希望，二十里山路的艱辛，父母省下的口糧，一瞬間全部化作為泡影。
他仿佛看到父親蹲在田埂上抽旱煙的樣子，破棉襖袖口露出的棉絮在風里飄...
“且慢。“
一個溫潤的男聲突然響起，林凡抬頭，看見一個身穿白色長袍的年輕修士踏云而來，腰間懸了一柄紫青玉簫。
“哇！楚師兄！“西側隊伍里幾個女弟子小聲驚呼道。
楚云河向蘇清寒行了一禮：“蘇師叔，此子雖無靈根基礎，但方才我見靈石確有些異動，不如...“
“楚師侄！“
蘇清寒打斷他：“門規第七條是什么？“
年輕修士不卑不亢道：“'靈根不顯者不得進入天地門”。
但門規第三十九條有注：“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兩人對視片刻，山風卷著碎雪從他們之間呼嘯而過。
林凡依舊跪在地上，膝蓋被碎石硌得生疼，卻不敢挪動分毫。
蘇清寒突然問道：“林凡，你可愿為天地門雜役弟子？“
林凡猛地抬頭，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楚云河悄悄沖他使了個眼色，他才如夢初醒，連忙叩首道：“我...愿意！我愿意！“
額頭撞在冰冷的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等林凡再次抬頭時，蘇清寒已經化作一道劍光消失在人群中，只留下幾片飄落的雪花。
“你跟我來吧！“
楚云河輕嘆一聲，袖袍一揮將林凡扶起。
離開靈石臺時，林凡聽見身后傳來張子謙的嗤笑：“雜役弟子？不就是個掃茅廁的！“
此話一出，順時引起一眾哄笑，他死死攥緊懷里的平安符，粗布的紋路烙進掌心。
楚云河帶著林凡穿過一道偏僻的山路，夕陽把兩人的影子拉得伸長，他緊盯著前面那個挺拔的背影，發現這位楚師兄走路時左腳似乎有些不便。
“到了。“
楚云河在一座小院前停下：“這是雜役弟子的院落，你暫且先住這里。“
小院比昨天住的東廂房還要簡陋些，墻角堆滿了掃帚和木桶，空氣中飄著淡淡的霉味。
楚云河從袖中取出一套灰色粗布衣衫：“快換上吧，明日辰時到天璇峰報到。“
林凡接過衣服，突然跪下重重的朝他磕了響頭：“多謝仙師成全。“
“別...“
楚云河連忙扶他，苦笑道：“三年前，我也曾跪在這里。“
林凡愕然抬頭，月光下，楚云河的笑容有些模糊：“測不出靈根并不代表沒有靈根，但你要記住，修真之路，路途艱險，且妄自菲薄。“
待楚云河離去，林凡才仔細打量這個將要棲身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