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好風憑借力
書名: 紅樓:重生賈瑞,鐵血風流作者名: 柳向北本章字數: 2293字更新時間: 2025-06-29 00:12:00
奏章展開,墨跡酣暢淋漓,內容卻非尋常災荒告急或請旨撥款。
賈雨村字斟句酌,條理分明地陳述著他在江南推行的一項新的征繳之法,詳細羅列了如何清查積欠、追討豪強所逃課稅。
且他還恩威并施,聞知東虜犯邊,東事吃緊后,便責令應天府豪紳富戶按資產多寡分攤,共赴國難,捐募軍餉達兩百萬兩之巨。
文后言明,不日便有數額可觀之財帛沿京杭運河押解京師,以供朝廷緩急之需。
按照慣例,普通知府要繳納稅銀,應該是先找該地的巡撫,然后再由巡撫經過一定流程,統一送到京師。
不過賈雨村卻是一心邀功,他選擇了繞過布政使司和巡撫,直接跟金陵城的鎮守太監合作。
這在官場上自然是大忌,但是對皇帝來說,卻也意味著此人選擇了做一介孤臣,不在乎同僚上司如何看他,只是一心為皇帝效忠。
“不錯,很得力……”建新帝唇邊緊繃的線條竟微微松弛了一絲,發出一聲贊嘆。
他心情好多了,這些銀子,可以讓他在陜西賑災上,下一些功夫。
此刻建新帝將奏章放下,端起一旁已半冷的參茶抿了一口,看向夏守忠,玩味道:
“守忠,瞧瞧這賈雨村,當初擢他為應天知府,有多少言官彈劾他。
道他出身不穩、乃且沽清正之名,暗結虎狼之屬的人。
還有幾個朕的股肱之臣,說他乃王子騰著力保舉,是勛貴安插地方的爪牙。
若非如海公,再三力保,稱其有干吏之才、通達實務之魄力,朕豈會頂住壓力用他?
如今看來,如海公識人之明,確勝于朝堂諸公多矣!這賈化,倒真有兩下子,懂得在哪兒給朕掘銀錢。”
皇帝眼底閃過一絲精光,對于財源的渴望壓過了部分猜忌。
其實建新帝雖然不喜歡勛貴,但也不是完全不用他們。
比如林如海,世代列侯,但他能力突出,又是探花郎出身,師兄亦為皇帝的老師。
所以林如海依舊是皇帝的頭等心腹。
王子騰在打仗上有些本事,所以建新帝還用他當都統制。
賈雨村也同理。
勛貴只要愿意為皇帝所用,改換門庭,建新帝也會給他們機會。
夏守忠何等伶俐,立刻接道:
“萬歲爺英明。用人當以實效為先,賈知府此番,確解了萬歲爺心頭之急之一二。
至于勛族那邊…”
他話音微頓,揣摩著上意道,“奴才愚見,賈雨村與王家、賈家走得近些,亦是官場常態。
只要他心向萬歲,能為朝廷辦差,肯將所得奉于御前,便是好事。
若此時貿然掀翻勛貴門庭,恐牽一發而動全身,反陷萬歲于兩難。
似這般若即若離,倒叫他等心存忌憚,反為可控之態。”
他將“可控”二字咬得極輕。
建新帝微微頷首,積郁的心緒因這筆意外之“財”和夏守忠的分析疏解了不少。
連那沉重的湯碗捧在手中,也感覺溫熱順口了些。
這是他一入冬便常喝的參芪鹿茸暖身湯,此刻喝來竟格外熨帖舒暢,一碗見底,連日熬夜的心氣仿佛都被溫養了少許。
皇帝放下湯碗,臉色和緩了許多,也沒有再繼續閱讀奏折。
夏守忠見狀,心知時機難得,趁機含笑上前一步,躬身道:
“萬歲爺今日總算松快了些,奴才斗膽,還有件趣事稟報。
您還記得寧國府那位為祖父出頭,得了您恩旨嘉獎的賈瑞公子嗎?”
“好像叫賈瑞?”建新帝挑眉道:
“自然記得。
不就是那個被寧國府紈绔欺辱至家,反倒顯出高強功夫,鬧得賈府祠堂雞飛狗跳,引得朕趁機發落了賈蓉那孽障的后生么?
你當初還力薦其醫理了得、書法可觀,是個可用之才。怎么,他又有新名堂了?”
皇帝的興致被勾了起來。
“萬歲爺記性真好!”夏守忠笑道,“正是此人。
他不單會武、能醫、善書,竟還寫得一手好文章!前不久,他寫了一部話本小說,名為《說岳演義》。
奴才近日得人送來,拜讀之下,深覺不凡!
講的是岳飛岳元帥那段波瀾壯闊的英雄往事,尤其對金兵南下前的朝廷內外刻畫,入木三分,引人入勝啊。”
“哦?竟有此等事?”
建新帝龍顏愈發舒展,眼中閃過好奇與探究,“宋徽宗末年?那不就是……靖康恥的前夜?他一個賈府旁支子弟,怎會寫這等題材?書在何處?”
夏守忠立刻變戲法般從袖中取出一冊裝幀精美的手抄書稿,恭敬地呈上:
“萬歲爺請御覽。”
建新帝接過書稿,示意夏守忠再盛一碗熱湯來,便就著明亮的燭光翻看起來。
起初他還邊看邊小口喝湯,漸漸地,翻動的速度慢了下來,目光在字里行間梭巡,時而微微凝神,時而眉峰緊蹙。
當他看到書中描摹宋徽宗沉迷書畫、寵信奸佞,置江山于不顧,宋欽宗空有振作之心卻處處受太上皇制肘,君臣猜忌、文武離心,最終釀成潑天大禍的段落時,端湯的手甚至停頓了。
那描摹出的無力與悲憤,在幽深的宮室燭影里,與他心中積壓的沉郁產生了強烈的共鳴!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終于緩緩合上書稿,長長吁了一口氣,眼中精光閃爍,嘴角竟牽起一絲意味深長、甚至帶著幾分激賞的笑意:
“好膽魄!這賈瑞……當真膽魄不小!竟敢如此直刺宋徽宗!這般赤裸裸地將兩帝并立、權力交錯的窘迫寫出來……”
他話鋒一轉,手指重重在那描寫宋欽宗幾個段落上點了點,語氣變得格外清晰。
“他筆下的這位前宋欽宗皇帝,倒像是憋著一股勁想要奮力一搏,可惜生不逢時,天上亦有天。
他這人倒是讓朕有些感觸。”
夏守忠心中雪亮,明白建新帝指的是他本人與太上皇的關系,此時立刻打蛇隨棍上,躬身笑道:
“萬歲爺明鑒!奴才雖粗鄙,但觀此文章,倒覺賈公子不僅才情飛揚,更是用心良苦。
一片拳拳對陛下的忠君之心,實是借岳武穆之忠魂,一抒胸中對……對萬歲爺處境之不平憤懣啊!
此人雖姓賈,身在勛貴之族,其心卻已在煌煌天威之下,沐圣德而昭昭!”
這話簡直說到了建新帝的心坎里。
一個敢于借古諷今,甚至暗喻他處境、替他不平的“勛族”子弟!
這比十個只會歌功頌德的清流更令他感到一絲珍貴的認同與慰藉。
“嗯……難得,難得他一片苦心。”皇帝的聲音溫和了許多,顯然對賈瑞的評價又上了一個臺階。
他將書稿置于案頭,似乎意猶未盡。
片刻,他的目光偶然掃過窗欞,似想起什么,對著夏守忠問道:“守忠,前幾日老太妃那邊,好像提過宮里一個,她很滿意的女史?”
“好像也是姓賈?榮國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