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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白噪音”新的反擊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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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空之眼”地下指揮部,在備用能源的極限支撐下,勉強恢復了一部分核心區域的照明和最低限度的內部通訊。氣氛壓抑得如同墳墓,空氣中彌漫著失敗、恐懼和揮之不去的絕望。張將軍癱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仿佛瞬間蒼老了二十歲。失敗的沉重和“天罰”引發的災難性后果,已徹底壓垮了這位鐵血將軍的脊梁。

陳哲被強行帶回這里。他靠在冰冷的金屬墻壁上,后背的舊傷和內心的劇痛讓他幾乎站立不穩。眼前不斷閃現著無人機傳回的最后畫面:林薇被撞飛的身影,小雨那雙冰冷的黃金之眼,還有那宣告降臨的恐怖意念。

載體鎖定。通道穩固。降臨開始。

每一個詞都像燒紅的烙鐵,燙在他的靈魂上。

“陳工……陳工!”李響的聲音帶著哭腔,將一份剛剛艱難恢復出來的本地數據報告遞到他眼前,“這是‘星橋’崩潰前……反向接收的最后一段完整數據流!趙教授……趙教授他……”

陳哲麻木地接過報告。報告上并非文字,而是極度復雜的、由無數嵌套十二邊形和冰冷幾何曲線構成的數據圖譜,旁邊是趙遠山教授用顫抖的手寫下的潦草注釋:

【……非信息傳遞……是‘存在’本身的低語……是熵的潮汐……它們在‘歌唱’……歌唱著饑餓與歸巢……】

【……南極主宰……并非唯一……它在呼喚……更深邃……更古老……的‘群星’……】

【……‘載體’是關鍵節點……是燈塔……也是……唯一的……弱點?……信息……對沖……錨點……】

【……‘白噪音’……宇宙的……背景……混沌……唯一……遮蔽……干擾……】

【……找到她……喚醒……她……是……鑰匙……也是……炸彈……】

趙教授的字跡到此中斷,最后一個“彈”字幾乎力透紙背。報告下方附著幾張打印出來的、模糊不清的腦部掃描圖對比。一張是普通人的,一張是“蠟像館”受害者的(腦活動幾乎消失,僅存微弱同步雜波),最后一張……是小雨入院初期的!

陳哲的瞳孔猛地收縮。

小雨的腦部掃描圖上,顯示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度復雜的活動模式!在她原本正常的腦區活動背景上,疊加著一層冰冷、規律、如同精密齒輪咬合般的十二邊形幾何脈沖——這無疑是“噬光者”侵蝕的烙印。但更令人震驚的是,在這層冰冷的侵蝕脈沖之下,更深處,還存在著另一股微弱卻極其頑強的、如同星火般閃爍的、高度有序的神經信號!這股信號呈現出一種獨特的、不斷變化的復雜波形,如同……在演奏一首無聲的、屬于生命本身的抗爭之歌!它在不斷干擾、破壞著那層冰冷幾何脈沖的穩定!

“信息對沖……錨點……”陳哲喃喃自語,趙教授潦草的字跡如同閃電劈開他混亂的思緒。

“趙教授呢?”陳哲猛地抓住李響。

“他……他說要驗證一個理論……帶著最后一點‘星橋’殘留的糾纏接收單元……去……去‘靜默區’邊緣了……”李響的聲音充滿恐懼,“他說……只有靠近侵蝕源……才能捕捉到最純粹的‘噬光者’本底頻率……才能找到‘白噪音’調制的關鍵……他……他可能回不來了……”

陳哲的心猛地一沉。趙遠山在用生命做最后的賭博!為了那渺茫的“白噪音”理論!為了……小雨!

就在這時,指揮中心最大的、依靠獨立電池運行的戰術地圖屏幕突然亮起,自動刷新!新的、觸目驚心的標記如同潰爛的膿瘡,瞬間在全球地圖上炸開!

***紐約曼哈頓:**以帝國大廈為中心,一個巨大的、仍在急速擴張的灰暗區域覆蓋了半個曼哈頓島!自由女神像在扭曲的光線中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基座輪廓。衛星最后傳回的碎片化圖像顯示,無數“蠟像”凝固在時代廣場的霓虹燈下。

***法國巴黎:**埃菲爾鐵塔的尖端詭異地消失在灰暗之中,如同被無形的巨口咬斷。盧浮宮區域被絕對黑暗籠罩。

***日本東京:**密集的城市群中,數個巨大的灰暗斑點如同瘟疫般擴散、融合。新宿的高樓群在屏幕上一片死寂的灰暗。

***中國上海:**陸家嘴金融區的摩天大樓群,如同被潑上了濃稠的墨汁,正迅速失去光澤和細節,融入那片不斷吞噬一切的灰暗背景中。黃浦江的水面呈現出詭異的“凝固”狀態。

“報告!全球‘靜默區’數量……在過去十分鐘內……暴增300%!擴張速度……指數級上升!”監測員的聲音帶著末日般的絕望。

“南極主宰的意志……它在催化……它在召喚!”王組長臉色慘白,“它在用小雨作為‘燈塔’……吸引……或者說……命令它的‘族群’……加快收割!”

“收割……”陳哲咀嚼著這個詞,看著地圖上那些代表人類文明精華的城市正在被無情抹去,看著代表小雨所在醫院的那個、仍在緩慢但堅定擴大的“靜默區”標記點。一股冰冷的、混合著極致憤怒和毀滅欲望的力量,在他瀕臨崩潰的心中凝聚、壓縮,最終化為一種近乎絕對零度的決絕。

不能再猶豫了!不能再等待了!每一秒的拖延,都意味著更多生命的消逝,都意味著小雨被那冰冷意識侵蝕得更深!

趙教授用生命指出了方向——信息對沖!錨點!“白噪音”是武器,而小雨……她意識深處那頑強的、屬于人類本身的“錨點”,是啟動這把武器的唯一鑰匙!也是……可能將她一同摧毀的炸彈!

“王組長!”陳哲的聲音異常平靜,平靜得可怕,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我需要你動用最高權限,給我三樣東西。”

王組長看著陳哲那雙燃燒著幽暗火焰的眼睛,下意識地站直了身體:“您說!”

“第一,趙教授關于‘量子白噪音屏障’理論的所有研究資料和實驗數據,立刻!馬上!”

“第二,我需要一個信得過的、頂級的黑客,一個能繞過軍方和‘深空之眼’所有監控、能在全球網絡廢墟中找出隱藏路徑的‘幽靈’!”

“第三,給我找一個熟悉‘星橋’底層架構、最好參與過初代原型機搭建、而且……膽子夠大、不怕死的老工程師!現在就要!”

王組長沒有絲毫猶豫,立刻轉身下達命令。

陳哲的目光再次投向戰術地圖上,那個代表著小雨和醫院的、不斷擴大的死亡標記點。他的拳頭死死攥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鮮血順著指縫滲出,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

“小雨……爸爸來了。”他無聲地低語,眼中再無迷茫,只剩下焚盡一切的決絕,“薇……等我。”

他知道,自己即將踏上的,是一條通往地獄的單行道。要么,用宇宙的“噪音”淹沒惡魔的低語,奪回他的女兒;要么,就和她們一起,在最后的“靜音”中,化為宇宙的塵埃。

人類文明的終局序章,將由一個絕望的父親,在惡魔降臨的王座前,親手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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