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吳鯉和陳癡的一見如故。
終究只是小家之事。
陳大一接下來幾日,按照吳知問的意思,繼續給吳育的三位姑娘授課,再次見到吳鯉時,心中有剎那的悸動。
青梅之姿已是光彩照人。
不敢想象等她再大幾歲,會是何等的傾城絕色。
會比蘇迎春漂亮,至于能否比陳癡好看,不好說了。
再者,陳大一對吳鯉動心,顏值和身材的天賦只是很小的一個因素,最重要的是她之前才十二歲多一點的時候就很善解人意。
每次為她們姐妹教授課業的時候,她便態度恭謹,總是敦促兩個妹妹不要給陳大一添麻煩,不因為陳大一只比她們大兩歲,也不因為身份地位的差距而有一絲的不尊重。
有次正在授課,丫鬟進來添香的時候,說四老爺吳京在外面接待流民,吳鯉便詢問了狀況,聽說秀里吳氏要給流民施粥,吳鯉便拿出了她短了的衣衫,著人送了過去。
可見其良善。
聰明,懂事,善良,漂亮。
一個賢妻所有的優點都能在她身上看見閃光點。
想不喜歡都很難。
陳大一知道,因為和秀里吳氏之間的關系,只要提出來,這就會是一樁美滿良緣。
三日后,吳京回來。
看到陳大一送給他的孤本古書《青囊中書》,也是喜出望外,別的不說,秀里吳氏這一兩年花在陳大一身上的錢,絕對買不到這套孤本!
不過吳京并不看重它的價值,而是它包含的心意。
秀里吳氏的付出,終究捂熱了陳大一的心。
和唐肅一樣,吳京對陳大一這么早摻和國家大事表達了意見,認為這不是明智之舉,但也只是提了一句不太妥當。
沒有其他責備。
其實陳大一已經做好了被吳京訓斥一頓的心理準備了。
他甚至還有些期待。
因為在大宋,自己沒有親人。
從某方面來說,吳京就是自己的長輩。
吳京又說了一件事,讓陳大一對秀里吳氏越發有了歸屬感:知曉陳大一通過狄青將策論上達天聽后,已經病入膏肓的參知政事吳育知道要壞事,遂順勢利用病重,算計了一次官家。
為陳大一保住了前途。
陳大一聞言內疚不已。
他知道吳育身體一直都不好,這么多年都是抱病上朝。
沒想到病的如此之重。
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吳育終究還是從鬼門關闖了回來,這就不得不感謝咱大宋有一個仁厚的官家,派出了太醫院最好的御醫為吳育診治。
但官家真是那么好被算計的?
他以后不找回來?
想想看,柳永因為寫了一首詞,被真宗惦記了多少年?
所以這事確實留下了隱患。
最后,吳京道:“關于你預測儂智高造反一事,某也以為然,只要朝廷繼續不批準他的請附,在交趾壓迫下,儂智高唯有造反一途,只是你如何斷定會是明年?”
陳大一哪解釋得了一定是明年。
只好含糊其辭的敷衍了過去,吳京知道他在敷衍,只道他是有什么顧慮不好說,便也沒追問了,笑道:“接下來就在浦城好好讀書罷。”
陳大一:“恐怕還是要去建寧軍見狄使君。”
狄青的重心在整頓福建路廂軍。
但明年儂智高叛亂,肯定會有大戰,是試驗手搓青霉素的最好機會,所以得去建寧軍,和跟隨狄青一起南下的御醫一起探討、實施秘方的試驗。
必須親力親為。
因為這個秘方以后大面積運用了,只能由自己生產,朝廷的軍用采購加上民間的售賣,則是自己發家致富的道路。
自回到福建路浦城縣后,陳大一就很少出門。
要么閉門讀書。
要么教授吳鯉三姐妹。
要么由秀里吳氏派家丁拱衛著去建寧軍,為手搓青霉素在軍隊戰后大范圍運用做準備,到了皇佑四年春節后,手搓青霉素的準備工作進入后期。
吳京為了方便陳大一,索性和他一起搬到建寧軍居住。
有個小趣事。
春節后的上元節,建寧軍也有燈會。
本在浦城讀書的吳鯉,跟隨吳知問到了建寧軍,在兩位長輩的撮合下,陳大一帶著吳鯉去夜游了燈會,算是兩個人的第一次約會。
當然,沒有逾矩。
狄青依然在整頓廂軍,并持續監查廣南西路那邊的情況。
濮封胥跟著他學習用兵之道。
章惇依然在外游學,兩年沒回浦城了。
章惲在京畿,和陳昭依然是好朋友。
陳昭已經是趙宗實府上數一數二的內侍,地位極高。
章衡和李瑵卿依然在國子監中。
范仲淹依然知青州。
歷史的車輪滾滾向前,看起來好像沒什么變化。
皇佑四年,儂智高繼續向宋廷進貢請附,朝廷基于形勢考量,依然沒有接受,但儂智高附宋之心未死,再次上貢金銀,函書以請附。
然而邕州知州陳珙發現儂智高每次請附朝廷都不同意后,他以為知道了朝廷的意思,是絕對不會同意儂智高的歸屬。
所以便動了歪心思。
收到儂智高的金銀和函書后,他竟然留下來,沒有上報朝廷。
儂智高哪里知道啊。
以為是朝廷又拒絕了他。
不死心,繼續上書請附。
只不過他的要求一次比一次低,第一次是求補田州刺史,第二次,請當一個地位更低的教練使,仍然得不到回復,第三次,只求大宋能賜給袍笏官服作為宋官的象征,第四次,他索性只求每當大宋舉行南郊大典時,貢金千兩,換取同邕管互市的待遇。
要么被拒絕,要么就是陳拱根本就沒有上報朝廷,而儂智高便得不得任何回復。
在這樣的情況下,儂智高絕望了。
南方是殺父仇人交趾的咄咄逼人,北方是大宋對他的巴結無動于衷。
再這么拖延下去,他的部族會被交趾吞并。
生死存亡在他一念之間。
儂智高才三十歲,正是一個男人氣性最大的年紀,百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召集部眾,言曰:“今吾既得罪于交趾,中國又不納我,無所容,止有反耳!”
皇佑四年四月,儂智高終于發動了叛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