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陳大一被顛醒過來,發現周圍一片黑暗,自己正被人扛著連夜趕路,應該是回范氏的路上。
不敢妄動,繼續假裝昏迷。
快到目的地了,扛自己的綁匪甲忍了一路,實在忍不住了,抱怨道:“也不知道胡公怎么回事,讓三爺綁了這小書生,卻又馬上送回去。”
他身后的綁匪乙嘆道:“據說是咱大宋武將第一人狄漢臣來了,聽說為了和這小書生化干戈為玉帛,三爺還自斷了左手!”
綁匪甲不解,“難道不能把小書生滅口了么?”
綁匪乙嗤笑道:“滅個屁的口,你以為這事是胡公能做主的么,那幾個名門望族才是真正的話事人,胡公和咱們只是馬前卒而已。”
頓了一下,“咱大宋官家看上的人和東西,蘇杭這些名門望族把他毀了,官家會善罷干休么,你猜到時候會是什么后果?”
得死一大片人!
官家仁厚,但并不軟弱可欺。
綁匪甲點頭,“有理,可惜胡公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
綁匪乙呵呵一笑,“你我不過是拿點血汗錢的小嘍啰,替大人物操什么空心?胡公家大業大,這點損失算什么。”
說話間,兩人已經開始翻墻。
沒過多久,陳大一被放在地上,剛松了口大氣,一股熟悉的香味又出現在鼻尖,再次暈了過去,接著就被濮封胥喚醒。
一天一夜,經歷了生死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刺激了。
還好有驚無險。
……
……
好友被綁架而生死未知,雖然狄青說陳大一會被綁匪親自送回來,但濮封胥哪敢信啊。
綁匪千辛萬苦綁走陳大一,轉頭又把他送回來?
吃飽了沒事干么。
所以這一夜濮封胥輾轉難眠,很早便起了床,也沒心思練武,正想去找范純禮商討,卻發現被捆成粽子的陳大一出現在院子里。
驚詫萬分。
竟然真如狄青所說,被送回來了!
真成了一場鬧劇。
濮封胥急忙給陳大一松綁,扶他起身后問道:“有沒有事?”
陳大一活動著酸麻的四肢,好奇的問道:“京畿來的人是一位武將吧?”
濮封胥訝然,“你怎么知道京畿來了人?”
陳大一笑道:“之前濮良找我購買秘方,說漏了嘴,看上秘方的不止濮氏,而恩師赴任青州,庇護不了咱們,所以我請恩師赴任前寫了章折給官家,陳說秘方的事情。”
甩了甩胳膊,“官家仁厚,體恤子民,豈會錯過機會。”
雖然手搓青霉素有毒,但確實能治療瘡瘍。
趙禎仁厚。
哪怕只有一線機會,他也會為大宋的邊軍士卒去爭取,那么定然會派一位武將和御醫過來,驗證秘方的可靠性。
濮封胥嘆道:“看來你確實適合官場。”
這曲曲繞繞的勾心斗角、借勢用力,自己就想不到。
又道:“是面涅將軍。”
陳大一眼睛一亮,“你的偶像,狄青!”
好消息!
既然如此,不用跟著狄青去真定路了,要把他留在江南,畢竟讀書學習的話,肯定還是江南這邊更為穩妥,
原因很簡單:明年儂智高要造反!
陳大一忽然覺得,有可能自己真的有外掛:氣運加身!
一個貧賤出身的士子,忽然間得到了鄉紳秀里吳氏的青睞,之后被推薦給范相公,拜之為師,范相公患了瘡瘍,使用有毒的手搓青霉素,范相公沒有任何副作用的痊愈了,之后踏春西溪,又有錢氏族人為自己當人證,現在范相公去青州,馬上來個狄相公給自己保駕護航。
若是狄青晚來幾天,自己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這都是氣運啊!
但要說服狄青留在江南很難。
因為這不以狄青的意志為轉移,得官家同意才行。
事在人為。
第一步,說服狄青。
第二步,讓狄青說服官家。
難度很高。
手腳無礙了,對濮封胥道:“濮兄,讓范兄給我準備點吃食,綁匪毫無人性,昨天中午就沒給我吃東西了。”
胡庸和胡三顯然在泄憤。
說起來他們也是可憐,費盡心機把自己從范氏綁架了出去,結果還沒看見潑天富貴的影子,狄青的出現,讓他們不得不壯士斷腕。
鬧騰了一番,反而吃了個悶虧。
又道:“我先洗個澡,稍后去拜見狄將軍。”
濮封胥點頭,“也好,我這便去通知他們,你也趁機整理一下思路,回想一下有沒有線索,以找出這次綁架的幕后主使。”
陳大一聳聳肩,暗道哪還需要找,我早知道是誰了,不過胡庸已經拿出誠意,自己也出了氣,還是應該有點君子風度。
于是敷衍濮封胥道:“找出來也沒意義。”
怕濮封胥追根問底,解釋了一番。
說本次綁架的幕后主使不止一個鄉紳大族,甚至可能牽扯到蘇杭的地方官員,為了一場綁架,動搖整個蘇杭地區的政治穩定,官家不會做。
狄青也不會。
以后我們自己報復了就行。
濮封胥不解,“既然官家不會大動干戈,他們為何會把你送回來?”
陳大一笑道:“因為我沒事,秘方就在朝廷的掌控之中,如果我一直被綁架著,官家為了邊關將士,縱然會導致蘇杭動蕩,也會毫不手軟的重辦!”
趙禎是個明君。
他肯定知道這個秘方對大宋軍事的提升是何等利好。
要不然怎么會讓狄青來。
那可是狄青啊!
作為大宋當世武將第一人,他的到來就意味著官家的決心:任何鄉紳士族或者是土匪山賊,敢和朝廷爭奪秘方,就要面對被大軍肅正的后果。
濮封胥哦了一聲,撓了撓腦袋,“唉,看來我還是不適合官場,更適合沙場。”
陳大一想了想,“想法拜入狄青門下!”
濮封胥眼睛一亮,“可行!”
陳大一道:“我來助你一臂之力,給你提個醒,趁現在沒什么事,趕緊在心里評估南天國國君儂智高是否存在造反的可能性。”
濮封胥不屑一顧,“他嫌命長么,造什么反。”
不可能的事。
陳大一:“……”
沒好氣的道:“讓你想就想,我還會害你不成。”
濮封胥哦了聲,“莫非你知道什么內幕?”
陳大一呵呵一笑,“別問,問就是山人神機妙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濮封胥:“……”
陳兄你又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