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什么吵！我對你們太好了是不是？再吵每天就不給時間讓你們小解了，讓你們通通尿褲子！”一道粗啞的聲音驀地響起。

來人是個膀大腰圓的婦女，四十歲上下，粗眉，吊眼，厚嘴唇，看著就一副不好相與的模樣。

果然，她一來了，所有人都噤聲了，就連剛剛膽子最大的那個女子都變得唯唯諾諾的。

“怎么回事？你們都方便完了，怎么還不乖乖回去？又想挨打了是不是？”這個婦女見她們這個軟弱的樣子就煩，不耐煩的問道，然后催促她們回去。

剛剛那個探鼻息的姑娘，壯著膽子指了指地上暈過去的靈萱，對著那中年婦女支支吾吾地說道：“王......王嬸，她......這兒有個人暈過去了。”

“哎喲喂！嚇我一跳！這里怎么會有個死人啊！”膀大腰圓的王嬸順著那個姑娘的手望去，不經(jīng)意地一瞥之下，被這具狼狽不堪的身體嚇得竟真往后蹦了一下。

“真是晦氣！你們這些死丫頭，好好的怎么碰上個死人！”王嬸因為被嚇了一跳，并未注意到那個姑娘說的話，只以為姑娘是為了故意嚇唬她，于是報復(fù)性地在她身上擰了一把。

“啊！沒......王嬸，她還沒......還沒死，只是暈過去了。”姑娘生生受了王嬸這一下，痛得立刻解釋道。

“沒死？！”王嬸半信半疑地湊上前去，準(zhǔn)備驗證她剛剛的話，只是手還沒摸上去，一看到地上躺著的姑娘的面容就又大叫了起來。

“我的媽啊！這人怎么這么丑！這出來就是為了嚇人的吧！”

此時地上躺著的靈萱再沒有從前的絕世容顏，現(xiàn)在的她臉上布滿了細(xì)小的傷口，看樣子應(yīng)該是被尖利的小石頭劃傷了，額頭上還有一塊青紫的痕跡，應(yīng)該是撞到什么鈍物上被生生磕出來的。

她的臉上紅腫不堪，甚至讓人認(rèn)不出原來的面目。

最駭人的還屬她那從額頭到臉頰上的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王嬸的聲音成功地傳到不遠(yuǎn)處的同伙耳中，有人不放心地前來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叫那么大聲是誰死了？”來人是個長相猥瑣，身材瘦小的中年男子，此刻正皺著眉，滿臉得不耐煩，“好了沒有？好了就快走！就你們屁事多！”

剛才還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姑娘們見到來人，比見到王嬸還要害怕，一個個眼神閃躲著，弓著背，縮著脖子，沒有人敢應(yīng)聲回話。

最后還是王嬸唯唯諾諾地開了口，指著地上的靈萱說道：“當(dāng)家的，你看，這兒有個人。”

中年男子與王嬸是夫妻，這二人女胖男瘦，站在一起分外滑稽。

只是在場沒人敢笑，只因這夫妻二人，干得是楚、趙交界之地拐賣人口的勾當(dāng)。

這里的這些女孩要么是寧楚人，要么是趙國人，還有些許燕國人，她們家境貧寒，被父母賣了換幾兩銀錢好艱難度日的；要么就是被這夫妻二人或者他們的兒子拐騙而來。

此時王德，也就是那名中年男子也隨即湊上前去。

他最先注意的倒不是地上躺著的靈萱的面貌，而是她身上的衣著首飾，看起來華貴異常，是在軍營中，靈萱伺候的那位大人賞的。深得他的歡喜。

“她身上穿的是華服吧？怎么破成這樣了？不會是大富人家的女兒吧？哎哎哎，婆娘你看她手上戴的......”

聞言，王婆也注意到了靈萱身上的首飾，眼睛一亮，忙將她手上的鐲子用力扯下，拿在自己手中仔細(xì)端詳。

看著上面光滑的紋路，簡直愛不釋手。

“我的個乖乖啊，這么大顆的紅寶石，我數(shù)數(shù)，一、二、三、四......足足有九顆耶！當(dāng)家的，我們這下算是發(fā)財了！”

王嬸一數(shù)完，又拿牙去咬，幾顆牙印就這么留在了上好的金鑲紅寶石百花鐲上。

“哎喲，真的金子！這么重，這回真的要發(fā)啦，哈哈哈！”王嬸禁不住心內(nèi)的歡喜，哈哈大笑起來。

王德也很高興，又有些看不上自家眼皮子淺的婆娘，打斷了她的話，指了指地上的靈萱脖頸上的項鏈以及耳墜，說道：“還有這些，別忘記了，全都給我取下來！”

王嬸立馬回過神來，笑得她那對本來就細(xì)小的吊眼幾乎都看不見了。

她忙又將靈萱身上的這些首飾一一取下，又將她整個身體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搜了個遍兒，確定再無遺漏，這才滿意收手。

將這些貴重的寶貝貼身藏好后，王嬸才轉(zhuǎn)頭問向王德，“當(dāng)家的，那這人呢？她怎么辦？”

王德瞪了她一眼，“還能怎么辦？難不成你還想領(lǐng)回去養(yǎng)著？當(dāng)然是就丟這兒啊！”

而那個在最開始摸靈萱鼻息的那個姑娘聽了王德這話，有些著急。

要是她們現(xiàn)在就這樣對躺在地上的這丫頭放任不管，那她必死無疑。

她想說什么，猶豫了下，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她自己的前路都尚且不明，連救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又如何能插手別人的生死呢？

那邊王嬸聽了，想了想，說道：“這丑丫頭命好，出身肯定富貴，我們把她給救了，她家里人以后找到了她，一個高興，給我們?nèi)f八千的都有可能，那我們這一輩子都衣食無憂了。到時候他家要是不給錢，我們就把她給賣了，反正怎么都虧不了。當(dāng)家的你怎么看呢？”

王德摸著下巴，想了想說：“嗯，你說得有點兒道理，反正我們都養(yǎng)著這么多人了，多她一個也不多。”

見當(dāng)家的答應(yīng)收養(yǎng)靈萱，想著以后能拿這丫頭換來很多銀子，王嬸心里簡直樂開了花。

“那行！誒！那邊的，你們還傻站著干嘛，快點兒過來，把這個丑丫頭給我抬走，以后她就跟你們住一起了！”王嬸朝那邊小心翼翼的觀望的姑娘們大聲喊道。

姑娘們趕緊跑過來，七手八腳地將昏迷的靈萱從地上扶了起來，帶到這伙人休息的地方。

剛剛那個為她擔(dān)心的姑娘此刻心情復(fù)雜，既為靈萱能得救而感到高興，又因為她和自己一樣前途未卜，而擔(dān)憂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