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天龍八部》放假，回來來待幾天。正好她請班上人吃飯，就你沒來，能不問你嘛？難道你還想問你其他什么事兒？兄弟，我勸你別做夢了?！?

張燦不禁吐槽道：“草！老子什么都沒說，你一句頂我十句。說個幾把，有事說事，沒事兒我掛了?！?

“沒事，就是問問你這個作為我們班唯二出去接戲的人怎么樣了?！?

“對了，張一謀的電影好像是要上映了，要咱們學校舉辦看片首映，你要是能回來咱們去碰碰運氣，萬一說不定被人家大導看上了呢？”

張燦絲毫不客氣的打擊道：“得了！人家什么地位的導演，能看上我？你也少做夢，就這樣過兩天我就殺青回來了，回來再說?！?

說完，便掛掉電話，依舊沉浸在自己“劇本創作”當中。

時間逐漸推移，時間來到深夜，張燦最終放下自己的筆記本。

這里面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屬于他在這個世界上獨有的寶藏，獨一無二。

有多重要，不用多說！

他從桌上的煙盒里面抽出一根，直接點上，猛一口，緩緩吐出。

舒服了！

張燦癱瘓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皎潔的月亮，心思飄到剛剛同學的對話。

劉一菲那丫頭竟然會過問自己？

真是難以置信。

開學這一兩個月，張燦刻意避開了和班上那些未來注定會成名的同學深交，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

劉一菲？這會兒才15歲！

喜歡歸喜歡，但這年紀……怎么想都不合適。

更何況她那個媽，劉曉麗，簡直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拴在女兒身上，看得那叫一個緊！

平心而論，比起青澀可口的劉一菲，她媽媽劉曉麗才是正兒八經的風華絕代，國色天香。

張燦想起前世看過劉一菲的一個采訪，她說自己才是家里最不起眼的那個。當時他嗤之以鼻，直到親眼見到劉曉麗的那一刻，他信了，劉一菲真沒撒謊。

算了，以后有機會再說。

如果真有選擇，二選一的話，他寧愿選擇后者。其中滋味，只有品嘗過姐姐的滋味的人，才會知曉差距在哪。

對了，剛剛說到老謀子的電影要開首映禮了——不用猜，肯定是《英雄》！

在張燦的認知里，《英雄》堪稱杰作！

即便放眼二十多年后的后世，這部電影在影史上的地位依舊舉足輕重！

要說內地華語電影的巔峰之作，陳愷歌的《霸王別姬》和張藝謀的《英雄》絕對是繞不過去的標桿。

不過單論成就，《英雄》則顯得更為驚艷！

這兩部作品本質不一樣，《霸王別姬》是文藝片的巔峰，而《英雄》則是具有開創性的成功商業大片。

但張燦認為，簡單將《英雄》歸為純商業片有些不公平，它的藝術造詣同樣極高，只是它過于成功的商業成分，掩蓋了它的文藝屬性。

既然張藝謀選擇在北電舉辦首映禮，張燦這次回去說什么也得去現場看看。

作為一個職業演員，面對老謀子這等“國師”級大導的作品首映，豈能錯過？

.....

李楊導演穩坐在隔壁房間的監視器前，僅一墻之隔，便是《盲井》最后的拍攝現場。

今天要拍的，是礦洞老板賠償唐朝陽和宋金明之死的重頭戲，也是張燦飾演的元鳳鳴的殺青戲份，同樣是大結局！

此時此刻，所有劇組所有工作人員都在房間內部，圍的個里里外外，水泄不通。

畢竟是最后一點了，拍完就殺青，難免所有人都有些激動，想親眼看看。

李楊的聲音透過場記的對講機清晰傳來：

“最后一鏡，所有人注意！3……2……1……Action!”

飾演工地老板的胖子，翹著二郎腿，手里夾著煙，左手隨意地將兩沓厚厚的鈔票甩在桌上。

“簽字！”

他語氣里透著不耐煩。

張燦飾演的元鳳鳴坐在對面，臉上木然，眼神卻直勾勾地盯著老板，對桌上誘人的鈔票視若無睹，沒人知道他心底在想著什么。

元鳳鳴沒動，只是眨了眨那雙無辜的眼睛，沉默了幾秒，才低聲道：“不能簽。”

老板質問道：“為什么不能簽？”

這種訛錢的戲碼，他這老江湖見得太多。

“這是你叔跟我白紙黑字簽好的合同！死一個，賠三萬！夠意思了！”

話說到這份上，元鳳鳴下意識地挺直了腰桿，聲音依舊平靜卻固執道：“我真的…不能簽?！?

“你他媽簽不簽？！”

老板的耐心耗盡，猛地一拍桌子！

元鳳鳴的身體地繃緊了一下，但表情依舊沒變，道：“還是……讓他家屬來辦這事吧?！?

“你不是他侄子嗎？！”

老板像看穿什么似的，眼神銳利起來，繼續道：“怎么？想坐地起價？門兒都沒有！”

元鳳鳴的眼神閃過一絲慌亂，他絕不能暴露自己只是冒充的侄子！

臉上掙扎與為難交織，鏡頭敏銳地捕捉到他桌下那只腳正無意識地、神經質地微微抖動著。

監視器后的李楊看到這個細節，心中暗贊。這一個多月，張燦的演技簡直脫胎換骨，甚至可以用“精湛”來形容。

他有時候都懷疑，這真的是一個十八歲男孩能有的演技？

說實話，李楊有些震撼于張燦這一個月多月以來的表現！

經歷了一番激烈的天人交戰，元鳳鳴的眼神終于變了。

簽不簽，意義何在？人死不能復生。

那個朝夕相處的唐叔竟然想殺自己，如果不是宋叔……死的就是他自己！

他地瞥了一眼那兩沓鈔票，眼神里閃過一絲復雜的明悟。

他緩緩起身，走到桌前，在老板的逼視下，他拿起筆，終究還是在那份冰冷的協議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拿到沉甸甸的賠償款，塞進破背包，在礦上一位女工的幫助下，元鳳鳴沉默地離開了礦洞工地。

他將唐朝陽和宋金明的尸體送到殯儀館火化。

站在門外，元鳳鳴背著著錢面無表情地回望了一眼殯儀館冰冷的大門，沒有人知道這個只有十五六的男孩兒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隨即，他的目光投向那根依舊冒著滾滾濃煙的煙囪。

黑色的煙塵翻涌升騰，仿佛將那些社會的黑暗，唐朝陽宋金明連同這兩具尸體一起，最終化作令人作嘔的污穢，緩緩消散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中。

“咔?。。　?

李楊導演的聲音如同號角，應聲響起。

現場一片寂靜，所有工作人員神情都有些恍惚，仿佛都還沒反應過來，目光齊刷刷看向導演。

李楊拿著擴音器，緩步穿過人群，走到張燦身邊，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綻開無比燦爛的笑容。

隨即，對著全場高聲宣布道。

“各位！《盲井》劇組，所有拍攝戲份，圓滿完成！”

“我們殺青了?。?！”

“轟！”

短暫的沉寂后，現場瞬間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和掌聲！

張燦仍舊愣在原地，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恍惚的神情，讓人幾乎以為他還沒出戲呢……

殺青了！

他重生后的第一部戲，第一部電影，就這樣結束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滋味猛地涌上心頭，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沉沉地堵住，悶得發慌，又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