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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欺凌

加百列收回目光,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被蛇妖勒出紅痕的手腕。那道暗紫色的身影已在高臺上坐定,身姿挺拔如松,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份與周遭格格不入的疏離。

卯時的露水還沒干透,他轉身拿起掃帚,繼續清掃地上的血污。只是這一次,指尖磨破的地方似乎沒那么疼了。

日子照舊,欺負卻沒斷。蛇妖雖不敢再明目張膽,卻總在暗處使絆子——故意撞翻他剛整理好的兵器,趁他打水時弄臟水缸。其他雜役也如狼妖所說,見他沉默寡言,便變本加厲地刁難,搶他的食物,讓他做雙倍的活計。

加百列從不反抗,只是默默承受。白天,他像個沒有情緒的木偶,重復著繁重的雜役;夜晚,當石屋里只剩下他一人,他會悄悄走到墻角,借著月光練習修女教過的吐納法。那是一種極其古老的呼吸術,修女說能滋養心神,他卻在日復一日的練習中,隱約感覺到體內有股微弱的氣流在緩慢游走,流過指尖的傷口時,竟能帶來一絲極淡的暖意。

他開始更專注地觀察校場上的比試。那些妖兵的招式粗糙卻兇狠,全憑本能和蠻力,破綻百出。他將每一種妖獸的攻擊方式記在心里,夜晚對著墻壁一遍遍推演拆解。

偶爾,他會在忙碌的間隙瞥見高臺上的少女。她總是獨自一人,要么閉目靜坐,要么望著校場中央的比試,眼神淡漠得像在看一場與自己無關的鬧劇。有幾次,加百列的目光不小心與她對上,她總是毫無波瀾地移開視線,仿佛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這天,校場迎來一場重頭戲——熊妖與虎妖爭奪先鋒隊長之位。兩妖體型龐大,打斗起來山崩地裂,碎石飛濺,觀戰的妖兵們看得熱血沸騰,嘶吼聲震耳欲聾。

加百列被派去清理場邊的兵器,離打斗中心極近。突然,那虎妖被熊妖一掌拍飛,龐大的身軀直直朝他撞來,腥臭的狂風撲面而來,他甚至能看清虎妖鋒利的獠牙。

周圍的驚呼聲瞬間響起,卻沒人來得及施救。加百列瞳孔驟縮,身體憑著本能向旁邊翻滾,躲開了虎妖的撞擊,卻避不開飛濺的碎石。一塊磨盤大的黑石朝他頭頂砸落,他甚至能感覺到死亡的陰影籠罩下來。

就在這時,一道紫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掠過,纖細的手掌看似輕飄飄地按在黑石上,那足以砸碎頭骨的巨石竟像被無形的力量托住,緩緩落在地上,只發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婉月站在加百列面前,暗紫色的長發被風吹得微微飄動。她低頭看了他一眼,那雙紫水晶般的眸子里依舊沒什么情緒,只淡淡說了句:“這里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說完,她轉身便走,沒有絲毫停留。

加百列趴在地上,胸口劇烈起伏,后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他望著婉月離去的背影,第一次發現,那看似纖細的身影里,藏著足以顛覆一切的力量。

他慢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目光重新投向校場中央的廝殺。只是這一次,他的眼神里除了冰冷的決心,還多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東西。

他不知道婉月為什么要救他,或許只是隨手為之。但他清楚,自己必須變得比剛才那道紫色身影更強大,強大到足以掌控自己的命運,強大到能為修女做些什么。

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少年緊握的拳頭在余暉中泛著堅定的光。妖武場的血腥味依舊濃烈,但加百列聞到了另一種氣息——那是希望的味道,哪怕微弱,卻足以燎原。

夜晚的妖武場飄著冷雨,黑石地面被沖刷得油亮,倒映著暗沉沉的天。加百列正蹲在兵器架旁,用破布擦拭一柄沾了泥漿的長矛,指尖的凍瘡被冷水浸得通紅,卻渾然不覺。

校場西側傳來一陣喧嘩,幾個醉醺醺的妖兵勾肩搭背地走過來,為首的是上次被婉月喝止的蛇妖,身邊還跟著兩個狼族妖兵,正是當初押他進來的那只狼妖的同族。

“喲,這不是咱們妖武場的‘金貴’雜役嗎?”蛇妖吐著分叉的信子,細長的尾巴在地上掃來掃去,帶起一串泥水濺在加百列褲腿上,“聽說前幾天被婉月大人護著了?翅膀硬了?”

加百列沒抬頭,繼續擦著長矛。他知道跟這些家伙爭執只會招來更多麻煩,沉默是最好的盾牌。

可這沉默在蛇妖看來卻是挑釁?!靶‰s種,啞巴了?”一個狼妖猛地抬腳,踹在加百列手邊的兵器堆上,十幾柄沉重的斧鉞轟然倒塌,其中一柄戰斧擦著加百列的額頭砸在地上,火星濺到他臉上。

周圍的妖兵遠遠看著,沒人出聲——欺負雜役本就是這里的常態,何況這雜役還曾被婉月關注過,不少妖心里本就憋著股嫉妒。

加百列攥緊了抹布,指節泛白。他能感覺到額角滲出血來,溫熱的液體順著臉頰滑落,滴在冰冷的矛桿上。

“怎么?不服氣?”蛇妖冷笑一聲,突然伸手抓住加百列的后領,像拎小雞一樣把他拽了起來,“婉月大人護得了你一次,護得了你一輩子?今天就讓你知道,在這妖武場,誰才是說了算的!”

他猛地松手,加百列踉蹌著后退幾步,撞在兵器架上,肋骨傳來一陣鈍痛。還沒等他站穩,另一個狼妖已經撲了上來,粗壯的拳頭帶著腥風砸在他肚子上。

加百列疼得蜷縮起來,胃里翻江倒海,卻死死咬著牙沒發出一點聲音。他知道求饒只會更慘,修女說過,真正的強者,骨頭要比石頭還硬。

可對方顯然沒打算停手。蛇妖的尾巴纏上他的腳踝,猛地一扯,加百列重重摔在泥濘里,冰冷的雨水混著地上的血污浸透了他的衣衫。狼妖們的拳腳像雨點般落下,砸在他的背、他的腿、他的臉頰上,每一下都帶著要撕碎他的力道。

“打!給我往死里打!”蛇妖嘶吼著,細長的指甲在加百列手臂上劃出幾道深可見骨的血痕,“讓他知道,天妖血脈又怎么樣?廢物就是廢物!”

加百列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點點模糊,身體像是被拆開了重組,疼得麻木。雨水和血水糊住了他的眼睛,他只能隱約看到周圍那些或冷漠或戲謔的臉,聽到那些刺耳的哄笑和辱罵。

他不能死……

修女的臉又浮現在眼前,她溫柔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加百列,要好好活著啊……”

一股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支撐著他,讓他在被踢翻時,硬是抬起頭,看向高臺的方向。

婉月今天也在那里。

她依舊坐在那張石椅上,背對著這邊,暗紫色的長發被風吹得微動,仿佛對身后的暴行毫無察覺。

也是,她那樣的人物,怎么會在意一個雜役的死活?之前的兩次出手,或許真的只是巧合。

這個念頭剛閃過,一記重踢狠狠砸在他的后心,加百列眼前一黑,一口鮮血猛地噴了出來,濺在渾濁的水洼里,綻開一朵刺目的紅。

意識徹底沉入黑暗前,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喊“夠了”,又好像沒有。只覺得身體越來越冷,像沉進了萬年冰窖,只有心里那點要活下去的火苗,還在微弱地跳動著。

不知過了多久,加百列在一陣刺骨的寒冷中醒來。雨已經停了,月亮掛在墨藍色的天上,慘白的光落在他身上。

他發現自己被扔在雜役營房后的垃圾堆旁,周圍堆滿了腐爛的食物和破舊的兵器,惡臭熏天。渾身的骨頭像散了架,稍微動一下就疼得鉆心,左邊的肋骨大概斷了,每呼吸一口都帶著撕裂感。

他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猛地咳出一口血沫。

“咳咳……”他蜷縮著,用凍得發僵的手按住胸口,視線模糊中,忽然看到不遠處的石屋門口,放著一個小小的陶碗。

他忍著劇痛,一點點挪過去。碗里是半碗溫熱的肉湯,還放著幾塊粗糧餅。旁邊壓著一張粗糙的獸皮紙,上面用炭筆寫著兩個字:“活著。”

字跡算不上好看,甚至有些歪歪扭扭,卻帶著一種奇異的力量。

加百列愣住了。是誰?

他抬頭望向高臺的方向,那里早已空無一人,只有冰冷的石椅立在夜色里。

他拿起陶碗,滾燙的肉湯滑進喉嚨,暖意順著食道一點點蔓延到四肢百骸。他狼吞虎咽地吃完餅,把碗緊緊攥在手里,指腹摩挲著那兩個字。

不管是誰,這份情,他記下了。

他扶著墻壁,一點點站起來,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卻異常堅定。

身上的傷很痛,但心里那點火苗,卻在這一刻燒得更旺了。

打他的人以為這樣能摧毀他,卻不知道,這些傷痛只會讓他的骨頭更硬,讓他變強的決心更堅定。

他望著校場中央那片被月光照亮的空地,那里曾留下無數強者的腳印。

總有一天,他會站在那里。不是作為雜役,不是作為誰的出氣筒,而是作為能掌控一切的強者。

他要讓所有欺辱過他的人,都付出代價。

更要讓那些他在乎的人,再也不會被傷害。

加百列轉身,一步一步,艱難卻執著地走回自己的石屋。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那影子在地上微微晃動,像一株在絕境中頑強生長的野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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