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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三年

  • 無終I天啟
  • 聞人幾度秋
  • 4403字
  • 2025-07-08 12:38:25

三年時光,足夠讓妖武場的黑石磨出更深的刻痕,也足夠讓加百列從一個十歲的孩童,長成十三歲的挺拔少年。

他的肩背寬了不少,褪去了稚氣的臉龐上,那雙眼睛愈發清亮,只是偶爾閃過的鋒芒,會讓人想起他手中那柄淬妖刃。親衛營的銀令牌依舊掛在腰間,卻早已沒人敢再輕視——如今的第三小隊,是妖武場最鋒利的尖刀,而他這個百夫長,更是以初級境六重的修為,硬撼過初級境七重的妖兵。

這日午后,加百列剛結束一場隊內比試,額角還帶著薄汗,就見高臺上的身影朝他招了招手。婉月比他大兩歲,如今也才十五,身形抽條得愈發纖細,暗紫色的長發束成簡單的馬尾,露出光潔的額頭,少了幾分清冷,多了幾分少女的利落。

“聽說你昨天把虎妖那家伙揍了?”她拋過來一個水囊,語氣里帶著點揶揄,“他可是敖烈新提拔的千夫長,你就不怕他記仇?”

加百列接住水囊,仰頭灌了幾口,喉結滾動間,汗水順著下頜線滑落:“他縱容手下克扣糧餉,還想動我的人,該揍?!?

婉月挑眉,從石桌上拿起一個油紙包遞給他:“剛從集市上買的桂花糕,嘗嘗?!?

加百列打開紙包,甜香瞬間散開。這三年來,她總時不時帶些小食給他,有時是烤得酥脆的獸肉干,有時是酸甜的野果,像個細心的姐姐。

“謝了?!彼闷鹨粔K塞進嘴里,軟糯的甜味在舌尖化開,沖淡了嘴里的血腥味。

“初級境六重了?!蓖裨峦鄣讕е敛谎陲椀男σ?,“比我預想的快了半年。”

“還差得遠。”加百列咬著桂花糕,含糊道,“你的修為……還是看不透?!?

婉月笑而不語,指尖輕輕劃過石桌上的紋路。三年來,她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真實修為,但加百列知道,她隨手凝聚的靈氣,比敖烈身邊最得力的護衛還要精純。

“對了,”加百列忽然想起什么,“敖烈讓我下個月帶隊去黑風嶺圍剿叛妖,據說那里有不少高階妖獸的精血?!?

“黑風嶺地勢復雜,有大妖皇的眼線。”婉月的神色凝重起來,“萬事小心,別輕信任何人,包括敖烈的命令?!?

加百列點頭:“我明白?!彼粗裨抡J真的側臉,忽然笑道,“等我回來,說不定就能突破到初級境七重了。到時候,是不是就能告訴你……”

“等你能接我三招再說?!蓖裨麓驍嗨?,眼底閃過促狹的光,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好好準備吧,別到時候栽在黑風嶺,我可不會去救你?!?

她說著轉身就走,馬尾辮在空中甩過一個輕快的弧度,暗紫色的發梢掃過他的手臂,帶著微涼的觸感。

加百列望著她的背影,手里還捏著半塊桂花糕,忽然覺得這三年的時光,就像這糕點的甜味,藏在妖武場的血腥里,不顯眼,卻足夠讓人記在心上。

他握緊拳頭,感受著體內奔騰的靈氣,初級境六重的力量在血脈里翻涌。黑風嶺也好,大妖皇的眼線也罷,都擋不住他變強的腳步。

畢竟,他答應過她,要變得足夠強,強到能接她三招,強到有資格聽她的秘密。

這一天,不會太遠了。

這三年里,加百列的成長不僅體現在修為的精進上,《天妖寶錄》的奧秘也被他層層揭開。

在突破初級境四重的那個深夜,石屋中的古籍突然散發出淡淡的金光,第二頁的字跡緩緩浮現——“妖氣護體”。此法需引天妖血脈之力與天地靈氣交融,在體表形成一層暗紫色的光幕,尋常刀劍難傷,甚至能反彈部分妖力攻擊。他花了整整半年,才將這式神通練至收發自如,如今即便面對初級境七重的全力一擊,光幕也只微微震顫,再無當初被蛇妖鱗刃劃破皮肉的狼狽。

而第三式“天妖之怒”,則是在一次與叛妖的死戰中頓悟的。當時他被三名初級境六重的叛妖圍困,生死一線間,體內的天妖血脈驟然沸騰,《天妖寶錄》第三頁的內容如潮水般涌入腦海。這是一招燃燒精血的搏命之術,能在短時間內將修為暴漲一個境界,周身紫芒化作咆哮的妖影,鋒芒所及,金石俱裂。那日他憑此招反殺兩名叛妖,雖事后昏迷了三天三夜,卻也徹底掌握了這式殺招。

此刻加百列捏著桂花糕,指尖無意識地劃過腰間的淬妖刃。體內的妖氣在經脈中流轉,若他愿意,只需心念一動,暗紫色的護體光幕便會瞬間張開;而那潛藏在血脈深處的“天妖之怒”,則像一頭沉睡的巨獸,只待他一聲令下便會蘇醒。

出發去黑風嶺的前一夜,石屋的燭火搖曳,映著加百列收拾行裝的身影。他將淬妖刃歸鞘時,刃身暗紫色的流光與燭火相觸,濺起細碎的光暈,像極了體內奔涌的天妖血脈。

“咚咚?!陛p叩聲響起,婉月推門而入。她換了身便于潛行的墨色勁裝,暗紫色長發用同色發帶束成高馬尾,發梢掃過肩頭,帶著幾分利落。手里的布包放在石桌上,發出細碎的碰撞聲。

“給你的?!彼忾_布包,里面是三瓶丹藥、一卷獸皮地圖,還有一小袋烘干的妖獸肉干?!昂陲L嶺瘴氣重,清瘴丹隨身帶;地圖上標了三處天妖血脈殘留的氣息點,或許有遺留的傳承;肉干……路上填肚子。”

加百列拿起地圖,指尖撫過那些用銀線標出的氣息點,突然想起藏經閣里那本泛黃的《妖族紀年》——上面記載著天妖一族的結局:萬年前內戰耗盡根基,人族強者趁機圍剿,最后一任族長自爆血脈與敵同歸于盡,從此世間再無“天妖一族”,只余零星血脈散落在各族生靈體內,像被狂風打散的火星。

“你說的‘同族’……”他抬頭看向婉月,聲音有些干澀,“其實只是和我們一樣,帶著天妖血脈的人,對嗎?”

婉月拆肉干的手頓了頓,馬尾垂在肩頭,遮住了半張臉。燭火在她眼底投下跳動的陰影,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聲音輕得像嘆息:“是。所謂‘天妖一族’,早就成了史書上的字?,F在剩下的,不過是些流著相同血脈,卻彼此陌生的人。”

她從頸間解下一枚玉佩,暗紫色的玉質上刻著殘缺的紋路,與加百列之前見過的那枚信物隱隱呼應。“這是我娘留給我的,說若是遇到能讓玉佩發燙的人,便是……同脈。”

加百列指尖一顫。他忽然明白,婉月反復叮囑“小心”,并非多慮——在這個大妖皇掌權的時代,天妖血脈不是榮耀,而是催命符。那些散落在世間的血脈持有者,或許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一旦暴露,只會引來殺身之禍。

“那處天妖舊址……”他看著地圖上被朱砂圈住的山谷,“還有意義嗎?”

“有沒有意義,總要去看看?!蓖裨聦⒂衽逯匦麓骰仡i間,墨色勁裝掩住了玉質的光澤,“萬年前的血脈殘留,或許能讓你對‘天妖之怒’領悟更深。那招燃燒精血的術法,你用得太糙了?!?

加百列想起上次動用“天妖之怒”后,三天三夜的劇痛幾乎讓他以為要爆體而亡,不由苦笑:“確實得練練?!?

婉月忽然抬手,指尖凝起一縷淡紫色的靈氣,輕輕點在他眉心。那股氣息順著經脈游走,所過之處,體內因修煉“天妖之怒”留下的暗傷竟隱隱作痛?!斑@是血脈安撫術,危急時能壓制反噬?!彼栈厥?,指尖泛著淡淡的白,“記住,天妖血脈是饋贈,不是催命符,別仗著年輕就糟踐自己?!?

加百列攥緊拳頭,掌心沁出薄汗。他想說“你也是”,卻見婉月已轉身走向門口,馬尾在燭火里劃出一道利落的弧線。

“活著回來?!彼穆曇魪拈T外飄進來,帶著夜風的涼意,“等你回來,我告訴你天妖血脈真正的秘密——不是史書上的‘滅絕’,是我們該怎么活下去。”

燭火猛地跳了一下,映得石屋四壁的影子劇烈晃動。加百列望著空蕩蕩的門口,手里還捏著那卷地圖。地圖上的銀線氣息點在燭火下泛光,像暗夜里的星辰,指引著方向。

他將清瘴丹塞進懷里,把地圖折成小塊藏進袖中,最后摸了摸胸口——《天妖寶錄》的封皮隔著衣衫傳來微涼的觸感,那上面記載的“妖氣護體”“天妖之怒”,是天妖血脈最后的鋒芒。

沒有族群,沒有故土,甚至連“同族”都只是血脈模糊的影子。但這又如何?

他握緊淬妖刃的刀柄,指腹壓過上面的紋路。明天太陽升起時,黑風嶺的風會吹起他的衣角,而他會帶著這縷血脈,帶著婉月的話,在那片記載著過往的土地上,走出一條屬于自己的路。

天妖一族或許已成灰燼,但血脈未絕,星火便不會滅。

這趟黑風嶺之行,他不僅要活著回來,還要帶著答案回來——為了自己,為了婉月,也為了那些散落在世間、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血脈同脈。

加百列捏著那枚暗紫色玉佩的手指猛地收緊,玉質的涼意透過掌心傳來,卻壓不住心頭翻涌的驚濤駭浪。

他是人族。

這個認知像根冰冷的針,刺破了這三年來關于“天妖血脈”的所有推測。藏經閣里的《人族志》寫得明白,人族是天地靈氣孕育的生靈,與妖族血脈涇渭分明,絕無可能承載妖族至尊的天妖血脈。可體內奔涌的暗紫色力量、與《天妖寶錄》的共鳴、甚至此刻與玉佩的呼應……樁樁件件都在否定這個事實。

“你早就知道,對嗎?”他抬頭看向婉月,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顫抖。

婉月將最后一塊肉干塞進布包,動作頓了頓,墨色勁裝的袖口滑落,露出皓腕上一道淺淡的疤痕——那是人族修士特有的劍氣所傷。她轉過身,燭火映著她眼底復雜的光,像揉碎了的星子。

“第一次在妖武場見你,就知道了?!彼p聲道,“人族的軀殼里,藏著天妖的血脈,這世間……本該是絕無僅有的事?!?

加百列想起修女從前的話:“你是不同的?!蹦菚r他不懂,此刻卻隱約抓住了線索。難道自己的身世,遠比想象中更離奇?是人族與天妖的混血?還是……某種被刻意安排的“容器”?

“天妖血脈為何會在人族體內?”他追問,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這和萬年前的滅絕有關嗎?和大妖皇有關嗎?”

婉月走到他面前,抬手輕輕覆在他握玉佩的手上,她的掌心也是涼的,卻帶著一種安定的力量?!斑@些事,現在告訴你太危險?!彼哪抗饴湓谒乜?,那里藏著《天妖寶錄》,“但你要記住,人族的身份不是枷鎖,反而是掩護。在所有人都以為天妖血脈只存在于妖族體內時,你的人族軀殼,才是最安全的鎧甲?!?

她頓了頓,指尖劃過他手腕上那道舊傷——那是剛入妖武場時,被妖族鞭撻留下的人族印記?!斑@三年,你用人族的身軀,練出了不輸妖族的力量;用初級境六重的修為,硬撼過初級境七重的妖兵。這不是因為天妖血脈有多強,而是因為你是人族,是在絕境里也能生根發芽的人族。”

加百列愣住了。

是啊,他是人族。是那個在妖武場的雜役營里,靠啃硬餅子活下去的人族;是那個被蛇妖勒住脖頸時,咬破舌尖也要凝聚力量的人族;是那個在藏經閣里,對著妖族功法一遍遍推演,找到人族修煉法門的人族。

天妖血脈是力量的源泉,但人族的韌性,才是他能走到今天的根基。

“黑風嶺的山谷里,或許有你身世的線索?!蓖裨率栈厥?,將布包推到他面前,“但記住,無論發現什么,都要先活著回來。人族的命,天妖的血,都不該輕易折在那里?!?

加百列拿起布包,指尖觸到里面清瘴丹的瓷瓶,忽然覺得沉甸甸的。里面裝的不僅是丹藥和地圖,還有一個十五歲少女對相同血脈之人的托付,對一個人族少年的期許。

他將玉佩貼身戴好,與胸口的《天妖寶錄》隔著一層衣衫相貼,人族的體溫,熨帖著天妖的印記。

“我會活著回來的?!彼f,聲音里再無顫抖,只有堅定。

婉月笑了,像暗夜里突然綻開的紫蘭,清冽又溫暖。

燭火漸暗時,加百列送走了婉月。石屋里只剩下他一人,窗外的風卷著妖武場的喧囂掠過,他抬手撫過自己的臉頰——這張屬于人族的臉,眉眼間已染上了妖族的凌厲,卻依舊保留著人族獨有的、不肯彎折的棱角。

人族的軀殼,天妖的血脈。

或許這本身,就是萬年前那場浩劫留下的答案。

他握緊淬妖刃,刃身映出一張年輕的臉,人族的眼睛里,跳動著天妖的火焰。

黑風嶺的風,吹吧。

他會帶著人族的骨血,天妖的鋒芒,在那片土地上,找到屬于自己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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