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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玄機乍泄三辰動,靈音裊裊繞云巔

命鑰在林墨掌心轉得很慢,像塊浸在溫水里的玉,每轉一圈便蕩開一圈微光。

沈玉娘的指尖幾乎要戳到那團光上,眉峰擰成兩道冷刃:“神魂相連的印記在發(fā)亮,天命司的星盤最擅捕捉這種波動。”她發(fā)尾還沾著夜戰(zhàn)的草屑,聲音卻比月光還冷——那是命師傳人對“天命”二字刻在骨血里的警惕。

林墨垂眸盯著掌心,光紋在他眼底流轉。

他屈指輕叩命鑰,玉質涼得沁骨:“總要試試。”尾音未落,趙婆婆已經摸出個青銅小鼎,鼎身刻著歪歪扭扭的藥草紋:“礦洞的巖脈能亂命氣,老身的障命陣再蓋層蓋子,就算天命司的鷹犬長了順風耳,也得先撞三堵墻。”

柳眉兒把刀往肩上一扛,刀尖挑開擋路的野藤:“我在前頭。”她刀鞘上的藥粉被夜露浸得發(fā)潮,混著青苔味飄過來——這是趙婆婆昨夜塞給她的“防追蹤散”,說是比命傀教的隱蹤術還靈三分。

林墨注意到她走路時腳步輕了些,不像從前總帶著股子要砍穿地面的狠勁。

礦洞入口爬滿野藤,石縫里滲著青苔,霉味混著鐵銹氣鉆進鼻腔。

趙婆婆蹲在洞口,從藥囊里抖出把朱砂粉,指尖在石地上畫圈時,腕間銀鈴叮鈴作響:“站圈里,別碰巖壁。”她的銀鈴聲里裹著股子說不出的穩(wěn)當,像老茶碗里沉底的棗核。

林墨盤膝坐在圈中央,命鑰貼在眉心的瞬間,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

他想起武師傅教他運功時說的“氣沉丹田”,可此刻涌上來的不是內息,是鋪天蓋地的信息流——像有人把他的腦子泡進了滾水,前世看過的話本、今生挨過的拳腳、命鑰碎片里閃過的殘圖,全攪成了一鍋粥。

“逆命者……”

聲音從腦門最深處炸開來,像古鐘被重槌砸響。

林墨猛地睜大眼睛,眼前卻不是礦洞的黑暗,而是漫山遍野的青黑色符文——它們從巖壁里鉆出來,順著他的指尖往命鑰里爬,每一道都帶著股子冷森森的斥力,像被千年寒冰泡過的針。

“是封印!”沈玉娘的聲音帶著少見的急切。

林墨偏頭看見她正跪在石地上,懷里抱著本皮面典籍,指尖快速劃過泛黃的紙頁:“天命封印·三門限,第一重啟門鎖!當年天命司為防逆命者破局,在每處命門都設了這東西——”她猛地合上典籍,指節(jié)叩在石桌上發(fā)出脆響,“你要是再催命鑰,這些符文能順著神魂把你釘死在礦洞里!”

林墨感覺后頸的汗毛全豎起來了。

命鑰在眉心燙得厲害,那些符文卻越爬越快,有幾道已經纏上了他的手腕,像活過來的黑蛇。

他咬著牙去掐命鑰,指腹剛碰到玉面,腕上的符文突然收緊,疼得他差點栽倒。

“接著!”

一張泛黃符紙“啪”地拍在他手背上。

柳眉兒不知何時蹲到了他身側,刀已經收進鞘里,發(fā)梢沾著礦洞的水珠:“斷命符,能切斷命理聯(lián)系。”她的聲音輕得像嘆息,林墨卻看見她指尖在抖——符紙邊緣有一道焦黑的痕跡,是用利器烙的,“我離開命傀教時……偷帶的。”

符紙貼上命鑰的瞬間,林墨聽見“刺啦”一聲,像扯斷了根繃緊的琴弦。

腕上的符文突然松開,“嗤”地縮回巖壁;眉心的燙意也退了,只剩命鑰涼絲絲地貼著皮膚。

他仰頭靠在巖壁上,冷汗順著后頸往下淌,把衣領都浸透了。

“成了?”柳眉兒伸手去扶他,又在半空停住,指尖蜷了蜷,最終只是扯過自己的帕子遞過去。

帕子上有股子淡淡的藥香,是趙婆婆配的止血散味道。

沈玉娘翻著典籍走過來,發(fā)簪不知何時又別好了,發(fā)尾卻還沾著礦洞的蛛網:“封印退了,但命鑰的波動……”她盯著林墨掌心的玉,眼底閃過道暗芒,“它在等。”

趙婆婆突然輕笑一聲,往鼎里添了把艾草。

青煙騰起來時,她的臉在煙霧里忽明忽暗:“等另外兩把鑰匙。”她摸出個小瓷瓶,倒出粒褐色藥丸塞給林墨,“吃了,壓驚。”藥丸入口即化,是苦的,帶著點回甘,像極了他從前在藥鋪當學徒時熬的補心湯。

林墨捏著空瓷瓶,望著掌心的命鑰。

玉面映著鼎里的火光,泛著暖融融的金。

他忽然想起銀袍男子消失前說的話——“真正的逆命,是選擇”。

現(xiàn)在他懂了,命鑰不是砍斷命運的刀,是讓他看清所有選擇的眼。

“該走了。”柳眉兒已經站在洞口,刀背敲了敲巖壁,“再晚,縣城的早市要收攤了。”她的影子被火光拉得老長,投在巖壁上,像把沒有開刃的刀。

沈玉娘把典籍收進懷里,順手替林墨理了理被冷汗浸透的衣領:“明日我去城西書齋,查另外兩把命鑰的下落。”她的指尖觸到他鎖骨時頓了頓,又很快收回,“你……小心。”

礦洞外的天已經泛白,晨霧像團揉碎的棉絮浮在山間。

林墨走在最后,剛跨出洞口,后頸突然泛起細微的刺痛——像有根極細的針,正透過晨霧,扎在他脊椎骨上。

他猛地轉身,只看見一片被風吹動的野藤,葉子背面的絨毛在晨光里泛著白。

“怎么了?”柳眉兒的聲音從前面?zhèn)鱽怼?

林墨搖了搖頭,卻見沈玉娘站在他身側,指尖掐了個法訣按在眉心。

她眼底閃過道幽光,像黑夜里突然亮起的星子。

林墨跨出礦洞的瞬間,后頸那根細針似的刺痛突然扎得更深了。

他腳步微頓,喉結動了動,余光瞥見沈玉娘已站到身側——她發(fā)間的青玉簪子正泛著幽光,指尖掐著的法訣在晨霧里凝成淡青色殘影。

“是羅九幽。”沈玉娘的聲音像浸了冰的玉,“三年前被命師殿剜去命紋逐出門墻的叛徒。”她眼底的幽光突然收縮成一點,“他現(xiàn)在...身上有天命司的陰鷙氣。”

林墨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腰間的命鑰。

那涼意順著掌心往上爬,他想起昨夜在礦洞巖壁上看到的血契紋路——原來從解開命鑰封印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成了被標記的獵物。

“北境荒原。”趙婆婆不知何時走到隊伍最前,枯枝似的手指點向云霧繚繞的北方,“那里地脈亂得像團被踩碎的棉絮,命影追蹤到了那兒,比瞎眼的老狗還不如。”她撩起裙角抖了抖,幾片干枯的艾草葉簌簌落在地上,“再不走,等羅九幽的命影網織密了,想撕都撕不開。”

柳眉兒把刀往肩上一扛,刀鞘撞在山石上發(fā)出清響:“我打頭。”她轉身時,發(fā)尾的紅繩掃過林墨手背,帶著點灼熱的溫度——這是她最近才有的變化,從前的柳眉兒,連遞帕子都要隔著半尺距離。

四人沿著山徑往下走,晨霧漸漸漫過小腿。

林墨走在中間,耳尖微動——前方本該只有山雀的啁啾,此刻卻混著細碎的馬蹄聲。

他輕輕扯了扯沈玉娘的衣袖,抬下巴指了指左前方的灌木叢。

沈玉娘的眉峰一挑。

她從袖中摸出枚青銅卦錢,往空中一拋。

卦錢轉了三轉,“叮”地落在她掌心,背面朝上——這是“客犯主位”的兇兆。

“商隊?”柳眉兒的刀已經出鞘三寸,刀光映得她眼尾的紅痣更艷了,“這鳥不拉屎的山坳,哪來的商隊?”

林墨瞇起眼。

所謂的商隊正從晨霧里鉆出來,拉車的騾子掛著銅鈴鐺,趕車的“伙計”卻都把帽檐壓得低低的——最前面那匹青驄馬的蹄鐵閃著冷光,是精鐵打制的軍用蹄鐵,普通商隊可舍不得用這東西。

“散開!”林墨低喝一聲,反手將沈玉娘往山石后一推。

幾乎是同一瞬間,商隊最末的貨車突然炸裂,七八個黑衣人本尊從碎木中竄出,手里的短刃泛著幽藍——那是淬了毒的。

柳眉兒的刀率先迎了上去。

她的刀法比三個月前快了三成,刀風卷過之處,兩個黑衣人的手腕頓時多出血線。

趙婆婆則不緊不慢摸出個陶瓶,往地上一摔,白色藥粉騰起的瞬間,三個黑衣人突然捂住喉嚨,指甲深深掐進頸側——他們吸入了趙婆婆特制的“迷魂散”,此刻正被幻覺里的毒蛇啃咬。

林墨盯著人群中那個戴青銅面具的首領。

對方的目光總往他腰間飄,顯然是沖著命鑰來的。

他故意松了松系命鑰的絲絳,讓玉面露出一線金光。

果然,青銅面具的瞳孔猛地收縮,提刀就往他這兒沖。

“察言觀色。”林墨在心底默念。

他看著對方逼近時微顫的手腕——那是長期使用重兵器留下的舊傷,此刻因為急沖而氣血上涌,傷口正在隱隱作痛;又注意到對方左足落地時比右足輕三分,說明右腿有舊疾,發(fā)力時會下意識規(guī)避。

當青銅面具的刀刃劈到面門時,林墨突然矮身,左肩撞向對方肋下。

那是人體最脆弱的軟肋,又恰好是對方為護心臟而放松的部位。“咔嚓”一聲,青銅面具悶哼著跪了下去,短刃“當啷”掉在地上。

“說。”林墨踩著對方手腕,命鑰的涼意透過絲絳滲進掌心,“天命司在這一帶布了多少命影樁?”

青銅面具的額頭抵著碎石,冷汗把地面洇濕了一片:“三...三個。東山口老槐樹,南坡土地廟,還有...還有北境荒原入口的破廟。“他喉結動了動,聲音發(fā)顫,”大人說,只要抓住帶命鑰的,就能換...換十年陽壽。“

他想起三年前在藥鋪當學徒時,曾見過被天命司抓走的“天命者”——他們被抽干命氣后,皮膚皺得像曬干的橘子皮,眼睛卻還睜得老大,盯著虛空里的什么東西。

“得給他們留條假線索。”柳眉兒擦著刀上的血,刀尖挑起塊染血的碎布,“我這兒有命傀符,能改三天內的命痕。”她咬破指尖,在碎布上畫了道猩紅符紋,“就說我們往南疆去了,那兒蟲蠱多,命影追蹤容易亂。”

沈玉娘摸出塊龜甲,放在碎布上。

龜甲表面的紋路突然扭曲成南疆特有的“火蠶紋”,她點了點頭:“成了。”

次日清晨,眾人躲在山坳里看著下方。

果然有兩隊黑衣人馬朝南狂奔,馬蹄揚起的塵土像兩條黃色的蛇。

夜晚篝火旁,沈玉娘把典籍攤在膝頭。

篝火映得她眼尾的細紋忽明忽暗:“天命司急成這樣...他們等的時機,應該和命運之門有關。”她翻到某一頁,指腹劃過上面的血字,“我?guī)煾刚f過,命運之門每百年開一次,開啟需要三把命鑰共鳴。”

林墨撥了撥篝火,火星子“噼啪”竄向夜空。

他望著被火光照亮的命鑰,玉面里仿佛有星子在流動:“那我得先找到另外兩把。”他聲音很輕,卻像塊砸進深潭的石頭,在眾人心里激起層層漣漪。

趙婆婆突然抬頭望向東方。

晨霧還沒散透,隱約能看見山腳下有座破落的鎮(zhèn)子,青灰色的城墻缺了一角,鎮(zhèn)口的旗桿上掛著面褪色的酒旗,歪歪扭扭寫著“安遠”二字。

“安遠鎮(zhèn)。”她低聲念了句,又低頭撥弄藥囊,像是說給篝火聽,又像是說給所有人聽,“十年前,我在那兒救過個小乞丐。”

林墨順著她的目光望去。

晨霧里的安遠鎮(zhèn)像幅沒干透的水墨畫,鎮(zhèn)門旁的老槐樹上,似乎有團黑影閃過——是烏鴉,還是...命影?

他收緊了腰間的命鑰。

涼意順著指尖爬遍全身,卻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明天,去安遠鎮(zhè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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