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暗涌潛流謀遠略,北嶺云沉雷乍興
- 從洞若觀火開始爆肝天賦
- 一打也不醉
- 3760字
- 2025-06-25 19:45:00
玄姬的虛影徹底消散后,林墨掌心的命鑰碎片仍泛著暖光,像被揉碎的星子粘在皮膚上。
他正低頭盯著那八瓣碎玉出神,輪回殿深處突然傳來一聲嗡鳴——像是有人用石杵重重撞在青銅古鐘上,震得殿頂?shù)姆e灰簌簌往下落。
“什么聲音?”李凡本能地抄起腰間的砍柴刀,刀背磕在破碎的傀儡殘骸上,濺出幾點火星。
他這一動作帶得地上的碎石嘩啦作響,驚得梁上幾只蝙蝠撲棱棱飛起來,掠過眾人頭頂時,帶落幾片燒焦的幡布。
林墨耳朵動了動,那嗡鳴里混著某種熟悉的震顫頻率——像極了玄姬虛影消散前,命鑰裂開時的輕響。
他握了握掌心的碎片,碎片竟在發(fā)燙,像是被那嗡鳴驚醒了。“在那邊。”他抬下巴指向殿后倒塌的傀儡核心,那里原本堆著半人高的青銅齒輪與斷裂的鎖鏈,此刻正有細碎的金芒從殘骸縫隙里漏出來。
趙婆婆的藥囊突然發(fā)出“叮”的一聲,是她常年別在囊口的銀針在震顫。
老人瞇起眼,枯枝般的手指按住太陽穴:“地脈鎖......不該這么快啟動的......”她話音未落,林墨已貓腰鉆進傀儡殘骸堆里,衣角被銹蝕的齒輪刮出一道口子也渾然不覺。
“林墨!小心機關(guān)!“李凡急得要跟上去,卻被白八伸腿攔住。
白八正蹲在黑袍人尸體旁翻找,指尖沾著血,頭也不抬:“你家小先生比猴兒還精,撞不了邪。”她說著抽出一張染血的信箋,信上的朱砂印泥還沒干透,在尸體的血泊里暈開一片紅。
林墨扒開最后一塊青銅殘片時,金芒“唰”地刺痛了眼睛。
一枚拇指大小的命鑰碎片躺在碎石堆里,表面刻著兩個古篆——“逆命”。
他屏住呼吸撿起,碎片入手比之前的更沉,像是裹著層冰,與掌心那八瓣暖玉形成鮮明對比。“婆婆!”他轉(zhuǎn)身喊,“你看這個!”
趙婆婆踉蹌著湊近,枯瘦的手指剛要觸碰碎片,又像被燙到似的縮回來。
她喉結(jié)動了動,聲音發(fā)顫:“這不該存在......玄姬的命數(shù)已歸于天命,怎會......”她忽然劇烈咳嗽起來,藥囊里的陳皮與艾草味混著血銹味涌出來。
“林墨,看這個。”白八揚了揚手里的信箋,燭光下,“南疆巫主”四個墨字像淬了毒。
林墨接過信箋的手微微發(fā)抖——信里寫著“北嶺封印松動,可借命鑰之力重啟血祭”,字跡歪歪扭扭,像是蘸著血寫的。
他想起玄姬說過,她娘當年就是被血祭困住的;想起王管家追殺他們時,那些傀儡眼里的猩紅。
原來玄冥府只是明面上的刀,真正的后手在南疆。
“林墨,快來看!”李凡的吆喝聲從殿角傳來。
這小子正用砍柴刀撥弄一塊凸起的青石板,刀背剛磕到石板邊緣,就聽“咔”的機械轉(zhuǎn)動聲,整面石壁竟緩緩向兩側(cè)退開。
密室里的霉味混著朱砂味涌出來,中央石臺上擺著一卷泛黃古籍,封皮用蛇皮包裹,蛇眼位置嵌著兩顆夜明珠,在黑暗里泛著幽綠的光。
林墨翻開古籍的手頓住了——第一頁就畫著命鑰的完整圖譜,下方用血字寫著“逆命術(shù):篡天命,改輪回,施術(shù)者需以命為引”。
他剛讀到“以命為引”四個字,耳邊突然響起玄姬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像在破廟外的風里:“小心那枚碎片......它不屬于此世。”
“燒了!”韓無咎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后,手掌按在劍柄上,“這種邪術(shù)留不得。”這位曾在影閣效力的散修目光冷得像淬過冰,“我見過太多人被‘改命’二字拖進地獄。”
林墨的拇指摩挲著“逆命”碎片的邊緣。
他想起在街頭被王管家追得走投無路時,李凡用身體替他擋刀;想起武師傅說的“人定勝天”時,血沫濺在他臉上的溫度;想起玄姬消散前說“謝謝你”,那滴淚落在他手背上的重量。“我們需要它。”他突然把碎片塞進懷里,“如果這是能對抗血祭的籌碼......”
“小墨!”趙婆婆抓住他的手腕,指甲幾乎掐進肉里,“你可知’逆命‘二字意味著什么?
玄姬她娘......“她突然閉了嘴,松開手時,掌心躺著半枚褪色的玉牌,”罷了......你自己當心。“
地面突然劇烈震動,像有千軍萬馬在地下奔騰。
白八“噌”地躍上斷梁,月光從破頂照下來,勾勒出她繃緊的下頜線:“南疆巫衛(wèi),至少兩百人!”她跳下來時踢飛一塊碎石,“他們順著血祭的味兒追來了。”
林墨扯過李凡背上的包裹,把古籍和密信塞進去:“按之前標記的路線走,過了忘川河就安全。”他摸出腰間的火折子,往地上一扔——火焰騰起時,他看見“逆命”碎片在懷里發(fā)燙,隔著衣服灼出一個紅印。
眾人貓腰往殿外跑時,李凡突然回頭:“林墨,那具黑袍人的尸體......”
“留著喂狼。”白八抽出劍,劍尖挑起一片沾血的幡布,“他們要的是命鑰,不是尸體。”
夜幕徹底降臨時,北嶺洞窟的篝火映著林墨的臉。
他坐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手指緩緩探進懷里。
月光從洞頂?shù)牧芽p漏下來,正照在他掌心——“逆命”碎片泛著幽藍的光,像有活物在里面游動。
遠處傳來狼嚎。
林墨望著碎片里流轉(zhuǎn)的光,突然想起玄姬說“本可以什么?”時的眼尾淚。
他摸了摸懷里的古籍,又摸了摸那枚碎片,輕聲道:“這次,換我來選。”
洞外的風卷著沙粒打在石壁上,像有人在敲門。
韓無咎抱著劍靠在洞壁上,突然直起身子:“我去巡查一圈。”他的劍穗在風里晃了晃,人已消失在洞外的黑暗中。
白八不知何時坐到了洞頂?shù)臄嗔荷希鹿鈴牧芽p漏下來,照得她腰間的劍鞘泛著冷光。
李凡打了個哈欠,蜷在火堆旁的草堆里:“林墨,我先瞇會兒,你也早點休息。”他的鼾聲很快響起,混著篝火的噼啪聲,在洞窟里回蕩。
“總得有點能攥在手里的東西。”他摸了摸懷里的碎片,等趙婆婆的呼吸變得綿長,這才輕輕起身。
古籍在他掌心窸窣作響。
他將逆命碎片放在泛黃的玉簡上,按照書中記載的“引氣訣”,指尖抵在碎片紋路間。
靈力順著指尖涌進去的剎那,碎片突然發(fā)出蜂鳴聲,像有千萬只蜜蜂在石縫里振翅。
林墨的太陽穴突突直跳,眼前的景象開始扭曲——洞壁上的篝火影子拉長,變成無數(shù)條蠕動的黑蛇;李凡的鼾聲變得遙遠,像從深潭底浮上來的氣泡。
“命鑰齊聚,逆命方啟。”
一個女聲突然在耳邊炸響,林墨猛抬頭,看見半空中浮著一幅模糊的畫面:一個身著金紋斗篷的女子立在高臺之上,腳下是翻涌的血霧,她手中的碎片與自己懷里這枚交相輝映。
女子的臉被斗篷陰影遮住,可林墨卻莫名覺得,她眼尾有淚痣。
洞外傳來利器劈入巖石的悶響。
白八的劍“噌”地出鞘,斷梁被她踩得咔嚓作響:“巫衛(wèi)!”她躍下來時帶起一陣風,吹滅了篝火。
洞窟陷入黑暗,只有逆命碎片還泛著幽藍的光,將眾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像一群張牙舞爪的鬼。
“李凡!”林墨撲過去拽起還在草堆里迷糊的同伴,“拿上包裹,跟韓無咎守外圍!”他摸到腰間的短刀。
趙婆婆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側(cè),枯瘦的手按在他后心:“小墨,聽我一句——”
“婆婆守洞口!”白八甩出三枚透骨釘,洞外傳來悶哼聲,“他們從左邊巖縫摸過來了!”
林墨的心跳得要撞破胸膛。
他望著手中的逆命碎片,藍光照亮了洞壁上的刻痕——那是之前白八用劍劃的地形圖。
“高地。”他咬著牙拽著趙婆婆往洞頂?shù)耐蛊鹛幣埽笆刈「叩鼐湍芸辞鍋硐颍 ?
第一波刺客沖進來時,林墨正將逆命碎片按在洞底的命鑰殘片上。
兩股藍光相撞的剎那,他聽見自己骨骼發(fā)出脆響,眼前的畫面突然倒轉(zhuǎn):刺客舉刀的動作變慢了,刀尖上的寒光像懸在半空的星子;白八的劍剛揮到一半,劍穗上的紅絨還未揚起;趙婆婆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指縫間的藥粉正簌簌落下。
“原來如此。”林墨低笑一聲,側(cè)身避開左側(cè)刺客的刀,反手將短刀捅進右側(cè)那人的肋下。
時間重新流動時,刺客的尸體已經(jīng)倒下,白八的劍剛好挑飛第三個人的頭顱。
他嘗到了嘴里的血味——是靈力逆流灼傷了喉嚨。
“停手!”趙婆婆的指甲掐進他肩窩,冰涼的藥氣順著傷口鉆進來,“你當這是耍把式?逆命之力在抽你的壽元!”林墨望著她發(fā)白的嘴唇,突然注意到她鬢角的白發(fā)在藍光里泛著銀色,像落了層霜。
洞外又傳來喊殺聲,李凡的大嗓門兒混在其中:“林墨!這邊有六個!”
“撐住。”林墨推開趙婆婆,碎片在掌心燙出個紅印,“再撐過三波。”他閉眼時,金斗篷女子的畫面又浮上來,這次她的嘴唇在動,他聽清了最后幾個字:“……在忘川河底。”
當最后一個刺客倒在洞外時,東方已泛起魚肚白。
李凡渾身是血地撲進來,膝蓋一彎跪在林墨腳邊:“林墨,我沒給你丟臉!”他懷里的包裹還裹得嚴嚴實實,古籍的邊角從布里露出來,沾著刺客的血。
趙婆婆掰開林墨的手,碎片上的藍光正在消退。
她的指尖掠過他掌心的紅印,突然嘆氣:“夜里我給你熬點參湯。”白八踢開腳邊的刺客尸體,劍在石頭上蹭了蹭血:“他們身上的巫紋,和半月前襲擊玄姬的是同一批。”
林墨靠在洞壁上,望著掌心里的碎片。
它不再發(fā)燙,卻像有根細針在扎他的肉。
他想起金斗篷女子的淚痣,想起玄姬消散前沒說完的“本可以”。
洞外的風卷著沙粒吹進來,落在他手背上,涼絲絲的。
“那女子……”他輕聲道,“她手里也有塊碎片。”
趙婆婆的手頓了頓。
韓無咎從洞外走進來,劍上的血還在往下滴:“我查過,刺客身上帶著追蹤符。”他看了眼林墨掌心的碎片,“看來這東西,比我們想的更招眼。”
林墨摸了摸懷里的古籍,又摸了摸碎片。
他突然覺得有些冷,便往火堆里添了把干柴。
火星子躥起來時,他看見碎片里有光在流轉(zhuǎn),像極了那晚玄姬落在他手背上的淚。
仲夜,林墨靠在石堆上療傷。
趙婆婆的參湯還溫在陶碗里,他卻盯著懷里的碎片出了神。
月光從洞頂裂縫漏下來,剛好照在碎片上。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那幽藍的光。
眼前突然閃過一片模糊的影像:忘川河翻涌著黑浪,金斗篷女子站在船頭,手中的碎片與他的碎片同時發(fā)亮。
她轉(zhuǎn)過臉,淚痣在月光下泛著紅色,嘴唇開合著說:“林墨,你可知……逆命的代價,是要你親眼看著……”
“林墨?”李凡的鼾聲突然變響。
林墨猛地收回手,碎片在掌心里發(fā)燙。
他望著洞外漸亮的天色,喉結(jié)動了動。
有些事,總得自己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