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舊夢難消爭曉暮,新途且啟越重巒
- 從洞若觀火開始爆肝天賦
- 一打也不醉
- 2815字
- 2025-08-01 07:38:00
韓無咎的靴底碾過青石板,碾碎了半片染血的符紙。
幽冥城的晚風(fēng)裹著焦糊味鉆進(jìn)鼻腔,巷口那戶人家的門半開著,他瞥見屋里的木桌上擺著半碗涼透的粥,粥里沉著粒沒剝殼的花生——像是主人剛端起碗,就被突如其來的失魂癥攫走
了魂魄。
“趙婆婆,“他側(cè)過身,懷里的命碑碎片隔著衣襟燙得胸口發(fā)疼,“那鐘鼓樓上的光......“
“回藥廬?!摆w婆婆的竹杖點(diǎn)地如敲梆子,藥囊在腰間晃出細(xì)碎的沙沙聲,“我藏了半片命火符殘片,方才在城門口,那光掃過碎片時,我聽見了命紋震顫的聲音?!八穆曇魤旱玫?,卻
像淬了鋼,“或許能引著這光,找到林墨的命軌線頭?!?
藥廬的門剛推開,青羽就從里間迎出來。
她發(fā)間的銀飾沾著命火余燼,是方才在城墻上幫忙鎮(zhèn)壓命蝕兒時濺上的:“婆婆,我在檐角看到命火殘光聚成絲,像是......“
“是命引波動?!摆w婆婆把藥囊往案幾上一擱,殘片取出時帶落兩粒穩(wěn)命散,“我年輕時跟師父學(xué)過命師古卷,說初代命師用命火煉過'引魂絲',能讓活人的命氣和命輪產(chǎn)生共振?!八?
瘦的手指撫過殘片上的暗紋,“這殘片里還留著半道引魂咒,或許能搭座橋,通到命輪邊上?!?
青羽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殘片,忽然倒抽一口氣。
她眼尾的紅痣隨著睫毛顫動:“好燙......像當(dāng)年我阿爹祭命火時,我摸到他衣角的溫度。“她抬眼,目光掃過韓無咎懷里的命碑碎片,“婆婆是想......用命火做引,開條去命輪的路
?“
“風(fēng)險大著。“趙婆婆從藥柜里摸出七根赤銅針,“命輪是生死界限,活人硬闖輕則失智,重則命燈直接被絞碎?!八龑~針在燭火上烤得發(fā)紅,“但林墨的命源印記和這光同頻,若能連
上......“
“我來主持儀式?!扒嘤鹜蝗煌耙徊剑y飾相撞的脆響驚得梁上的老鴿撲棱著飛走,“我是命火守衛(wèi)遺族,阿爹教過我怎么控命火。
當(dāng)年他用命火封過命淵裂隙,這法子我熟?!?
韓無咎攥緊了命碑碎片。
碎片上的金光順著指縫漏出來,在他手背上爬成細(xì)小的星圖。
他望著青羽發(fā)間未褪的燼痕,想起方才在城墻上,她為救個被命蝕兒附身的孩童,徒手捏碎了那邪祟的命殼——指甲縫里的血漬到現(xiàn)在還沒擦干凈。“太冒險了。“他聲音發(fā)啞,“要
是......“
“總比干等著強(qiáng)?!扒嘤饹_他笑了笑,那笑里帶著股豁出去的狠勁,像極了當(dāng)年在戰(zhàn)場上手刃仇敵的女兵,“再說了,“她轉(zhuǎn)頭看向趙婆婆,“婆婆不是還有后手么?“
趙婆婆的銅針“叮“地落進(jìn)瓷碗,濺起幾滴朱砂:“我備了'鎖命丹',能保你三魂七魄不散。
但最多撐半柱香。“她把藥碗推給青羽,“現(xiàn)在去城中心,鐘鼓樓下的命光最盛,那里是命軌最薄的地方?!?
子時三刻,鐘鼓樓前的空地上。
青羽盤坐在用命火符殘片擺成的陣眼中央。
她解開發(fā)繩,長發(fā)垂落如瀑,發(fā)間銀飾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韓無咎站在陣外,能看見她后頸浮現(xiàn)出暗紅色的紋路——那是命火守衛(wèi)的血脈印記,阿爹傳給女兒的,命火與命輪的契約。
“起?!摆w婆婆的竹杖重重頓地。
青羽指尖掐訣,原本在鐘鼓樓頂忽明忽暗的命光“唰“地落下來,裹住她的周身。
命碑碎片在韓無咎懷里劇烈震顫,他幾乎要抱不住,那震顫順著手臂竄進(jìn)心臟,像是林墨的脈搏正貼著他的肋骨跳動。
“看天!“江流突然喊了一聲。
眾人抬頭。
原本籠罩幽冥城的命火余燼正瘋狂聚攏,在青羽頭頂凝成一道金色光柱,直刺向西北方的命淵。
光柱過處,街角那砍手腕的老掌柜突然停了手,菜刀當(dāng)啷落地;巷子里的“命蝕兒“啼哭戛然而止,嬰兒的身子晃了晃,哇地哭出正常的聲音。
韓無咎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能清晰地感應(yīng)到,有縷極淡極淡的氣,正順著光柱往他這兒鉆——像林墨上次受傷時,用命源印記給他渡氣的感覺,帶著點(diǎn)松木香,還有點(diǎn)血銹味。
“他還在?!八?,伸手去抓那縷氣,“他真的還在。“
“穩(wěn)住陣腳!“青羽的聲音突然拔高。
她的血脈印記紅得要滴血,“命淵裂隙在擴(kuò)張,我需要......“
“砰——“
一聲悶響從命淵方向傳來。
光柱頂端觸及裂隙的剎那,眾人耳邊同時響起一道沙啞的男聲:“我還在這里......但時間不多了?!?
韓無咎的呼吸猛地一滯。
那是林墨的聲音,帶著他熟悉的尾音輕顫——每次林墨強(qiáng)撐著不讓自己暈過去時,說話就會這樣。
他踉蹌著往前跨了一步,被江流一把拽住:“別亂走!
這光柱現(xiàn)在是命軌通道,你進(jìn)去會被絞成碎片!“
“可他在喊我。“韓無咎盯著光柱里浮動的金芒,喉嚨發(fā)緊,“他說時間不多了?!?
趙婆婆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涼得像塊老玉:“讓他進(jìn)?!八龑χ鲹u頭,“這孩子的命碑碎片和林墨的命源同根,或許能護(hù)他周全。“
江流的手指在腰間的命符袋上捏出了褶皺。
他看了眼青羽——她此刻渾身都在發(fā)光,像根即將燃盡的蠟燭,又看了眼韓無咎泛紅的眼眶,最終松開手:“我在陣外布三重守魂符,只能撐半柱香?!?
韓無咎沒等他說完就沖進(jìn)了光柱。
眼前的景象驟然扭曲。
他先是看見漫天星子,接著星子聚成霧?!橇帜镁忱锏哪瞧F海。
霧中央站著道模糊的人影,穿著林墨常穿的青衫,肩線被霧水浸得發(fā)暗。
“韓兄?!叭擞伴_口,聲音像從很遠(yuǎn)的地方飄來,“我沒完全消失,只是被命輪吞了?!八郑F里浮出條泛著黑銹的鎖鏈,“這是初代命師設(shè)的血契,用活人的命氣養(yǎng)命輪。
要救我,得先去祭壇......“
“什么祭壇?“韓無咎沖過去,卻穿過了人影的肩膀,“你說清楚!“
“幻境盡頭?!叭擞暗妮喞_始變淡。
“林墨!“
韓無咎喊出聲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站在了鐘鼓樓前。
光柱已經(jīng)黯淡下去,青羽癱坐在陣眼上,額角的汗把銀飾都打濕了。
江流正往她嘴里灌鎖命丹,見他出來,松了口氣:“可算出來了。“
“他被困在命輪最深處,被血契鎖著。“韓無咎抓住青羽的手腕,“得撕開命輪表層,才能找到祭壇?!?
青羽擦了擦嘴角的血:“我知道怎么撕。“她的眼神突然變得很靜,像阿爹臨終前望著命火時的眼神,“用命火獻(xiàn)祭。
命火守衛(wèi)的命氣,能燒穿命輪的皮。“
“不行!“江流的聲音發(fā)顫,他捏著藥瓶的手在抖,“你阿爹就是這么死的!“
“可他救了一城人?!扒嘤鸢阉幤客苹厝ィ敖?,你總說要守著這片土地。
現(xiàn)在土地在疼,我得幫它把刺拔出來?!八酒饋?,發(fā)間的銀飾叮鈴作響,“等會兒我燒命火時,你帶婆婆和韓兄退到城墻外。
命淵震蕩會掀翻半座城?!?
“青羽......“韓無咎想說什么,卻被她搖頭打斷。
“韓兄,把命碑碎片給我?!八焓?,“它和命源同根,能引著命火燒得更準(zhǔn)?!?
韓無咎把碎片放進(jìn)她掌心。
碎片的金光裹住她的手,像道溫柔的鎖鏈。
青羽沖他笑了笑,轉(zhuǎn)身走向命淵方向。
她的背影被月光拉得很長,長到像是要融進(jìn)夜色里。
“青羽!“江流突然追上去,抓住她的手腕,“若你......我就去守你阿爹的墳,每年清明都燒命火符。“
青羽的手指輕輕碰了碰他的手背。
她沒說話,只是用力抽回手,往命淵跑去。
韓無咎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突然想起幻境里林墨說的“我會成為未來的一部分“。
或許他們都是這樣的人——用自己的命做線,把未來的光穿起來。
“轟——“
命淵方向騰起赤焰。
那火比之前的命火更亮,更猛,像條火龍直竄天際。
地面開始震動,鐘鼓樓的飛檐簌簌落瓦,街角的茶棚“嘩啦“一聲塌了。
趙婆婆拽著韓無咎往城墻跑,回頭時,看見赤焰中浮現(xiàn)出道裂痕——像是塊被砸裂的玉,裂痕里透出點(diǎn)模糊的人影,像極了林墨的輪廓。
等震動平息,天已經(jīng)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