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的暖氣打得很足，程硯舟一眼就注意到了輔導員姜雪蘅。

一身米白高領毛衣襯得肌膚似雪，眉眼清冷，眼尾微微上挑，唇色是淡淡的豆沙紅，添了幾分溫柔。

“姜老師，您找我呀？”程硯舟湊了過去。

姜雪蘅轉了過來，深灰西褲筆挺利落，坐姿凸顯流暢的腿型，讓人忍不住多看幾眼。

以前遇到老師，那是老鼠見了貓，能躲就躲，沒想到姜老師還有些東西嘛。

姜雪蘅一愣，面前的學生模樣沒有什么變化，可心頭不覺得涌起一絲莫名的滋味。

“坐吧。”姜雪蘅的語氣不由得溫柔了起來。

程硯舟大大咧咧坐下，面對面。

看樣子魅力90的效果非常凸顯啊，他進門的時候明明感覺到辦公室里的低壓，可姜雪蘅一見自己，就如同春暖花開了。

魅力這玩意說不清道不明，可偏偏有的人就更容易吸引周圍人的注意，無論是異性還是同性。他們可能會在人群中脫穎而出，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從而更容易結識各種人物，包括潛在的朋友、盟友或重要的劇情角色。

姜雪蘅注意到程硯舟放在桌上的一個小飯盒：“別以為給我帶個早飯就能夠賄賂我！”

程硯舟：“老師，你誤會了，這個是一個學妹送的。”

姜雪蘅小臉一紅，糗大了呀。

她才注意到飯盒是可愛款的，還有一些貼紙，看樣子學妹很用心。

程硯舟打開飯盒，一股熱氣升騰起來：“老師要是沒吃早飯的話，我就借花獻佛，一起吃點？”

姜雪蘅努力板著臉：“不用了，我吃過了！”

“咕嚕嚕~”

早晨的辦公室就兩人，肚子的叫喚格外清晰。

程硯舟笑了笑：“那我誠心邀請姜老師陪我再吃點，我還沒吃飯呢。”

見程硯舟沒揭穿她的故作鎮定，姜雪蘅不由地對他另眼相看。

唐淺淺很用心，飯盒里是兩個包子，一個茶葉蛋還有一些米糕。

程硯舟開始剝茶葉蛋，把剩下的推到了姜雪蘅面前。

姜雪蘅也不是個擰巴的人，邊吃邊和程硯舟解釋為什么找他過來。

只是吃人嘴短，語氣更像是商量。

“學院軟件開發協會向團委書記投訴，說你故意破壞全國創業大賽的作品，不解釋解釋？”

“是有這么回事。”程硯舟像在說件稀松平常的事，手里還在剝著蛋殼“我學藝不精，寫的那些代碼出bug而已。”

“不是……書記和我說的，是因為你沒有進入參賽的名單，所以惡意破壞了代碼。”姜雪蘅有點著急，“協會說整個項目都癱瘓了！”

程硯舟歪頭盯著她：“姜老師，你怎么那么孩子氣呢？”

姜雪蘅表情震驚(ΩДΩ)，這小子剛才說啥？

從碩士畢業到輔導員，都沒有出過校門，說她一句孩子氣都算是客氣的。

程硯舟說代碼出現了bug，不過是場面話，給大家留點余地。大伙心里清楚就好，說穿了反倒是不美。

反應過來的姜雪蘅眼里露出些詫異，話到嘴邊卻像是卡在喉嚨里，然后她忘了自己嘴里還有包子。

熱知識，吃飯的時候說話容易噎住。

姜雪蘅本想硬生生憋進去，誰知道一口氣沒上來，噎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程硯舟還奇了怪呢，說她孩子氣而已，不至于委屈到流金豆豆吧？

見她憋得臉通紅，程硯舟才反應過來，急忙把桌上的水杯遞了過去。

姜雪蘅本能地仰頭吞咽，卻在滾燙的熱水觸到舌尖時，整個人劇烈顫抖。

保溫杯的水幸好是涼了一會，但還是有四五十度，燙得她立馬吐了出來。

她下意識去扯濕掉的衣襟，卻見程硯舟手忙腳亂地抽紙巾。他的動作快得驚人，紙巾擦過她的前襟。

姜雪蘅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混著空調外機的嗡鳴。

擦了兩下，程硯舟意識到不對，把手里的紙巾朝著姜雪蘅手里一塞，頭撇向別處。

姜雪蘅耳尖紅得能滴出血來，但還是強裝鎮定：“沒……沒事，被燙了一下反倒是咽下去了。”

“還吃嗎？”程硯舟把剝好的茶葉蛋遞了過去。

“吃。”

辦公室沉默了一會。

姜雪蘅還是沒忍住：“你打算怎么收尾？”

“程序出了bug，那就請他們另請高明找出來歪。”

“你不參與？”

“能力不行。”

“協會那邊說本來好好的。”

程硯舟笑了笑：“有時候程序出錯，算時辰，擺羅盤，請符，燒香，拜佛，拜關公，沐浴更衣之后，重啟就能解決。”

姜雪蘅覺得他在諷刺：“正經點。”

“很正經啊，有時候就是很玄學，之前好好的，不代表一直好好的。”

“可項目沒辦法繼續……”姜雪蘅有點心虛，又不得不硬著頭皮。

程硯舟攤攤手，打斷道：“我都不在參賽名單里面，不就說明我的代碼可有可無嘛~”

“是吧，姜老師？”

協會不地道！姜雪蘅下了個結論。

白嫖學生的勞動成果并不是什么罕見的事情，不過部分教授老師要點臉，掛個二作或者給點錢財補貼。

屁股決定腦袋，姜雪蘅能猜到程硯舟肯定是動了手腳，但是你們不仁在先，也不能怪他不義。

“你先去上課吧。”

看著程硯舟離開的背影，姜雪蘅摸摸肚子。

怎么還把飯盒帶走了呢，沒吃飽~o(╥﹏╥)o

從抽屜補充了兩口小餅干，姜雪蘅的腦子歸位，還是思考學生的問題。

托著下巴，尋思著：“他年輕是年輕了點，做事情倒還算穩重，明明知道是他做的，但是沒有留一點破綻，還能夠自圓其說。”

“不過……偶爾莽撞了一點。”

姜雪蘅摸了摸前襟還有些陰濕的感覺，不由有些臉紅：“他肯定不是故意的。”

“都怪軟件開發協會，憑什么搶人的勞動成果！”

換了個手撐著。

“一會團委張老師問，我該怎么幫忙打掩護呢ε=(′ο｀*)))唉”

“好煩啊，上的什么破班，真沒勁！”

正好手機鈴聲響起，姜雪蘅接了起來。

“小雪，想你了，想你的飯，想你的床……”電話那頭是閨蜜發癲的動靜。

“哩想神馬時候來都行ai。”

“嗯？”電話另一端疑惑了一聲，旋即興奮起來，“小雪？含著什么東西？是不是在忙著呢？”

腐女真可怕，姜雪蘅有點受不了：“上班呢！”

“那哩似澤莫啦~”閨蜜學著她含糊的說話。

姜雪蘅深吸一口氣。

不生氣，不生氣，氣壞身體沒人理。

“喝水燙的！”

“沒事吧？我下午給你送點藥來。”閨蜜緊張起來。

“沒事，一會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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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軟件學院，提起方興華，或許有人一時反應不過來，但要是說“方小氣”，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取錯的外號。

雖說他在學院里資歷尚淺，可那架子卻擺得比誰都大。

學院流傳，有一個學長因為上課頂撞他，他的課直接給了59。

不給過就算了，而且侮辱性極強。

方小氣在講臺上照本宣科，程硯舟在座位上寫寫畫畫，用著手機查著資料。

2010年移動的3g，慢到讓人懷疑人生，在信號質量、速度等方面相比其它兩大制式還有明顯的不足，真的是移不太動。

程硯舟指節無意識敲打著桌面，社交平臺的用戶粘性、電商平臺的供應鏈體系，每個都是需要海量資金堆砌的無底洞，他跳起來都夠不著。頓了頓，他突然在“軟件開發”四個字上重重頓住。

唯一比較有信心的，只有軟件技術。

雖然說水平在未來在財務自由的情況下已經荒廢不少，但是回到2010就是降維打擊，尤其是方興未艾的ios和安卓領域。

畢竟大部分公司還死死盯著市場份額更高的塞班 Symbian，和那一大片屎山代碼較勁。

用不了多久，ios和安卓就會把它一腳踹進垃圾堆。

聽著講臺上方老師講著c+++，程硯舟不禁輕輕搖了搖頭。

作為國內通訊領域赫赫有名的金陵郵電，在行業內聲譽斐然，被譽為“華夏 IT英才的搖籃”和“通信界的黃埔軍校”，但在教學方面也不免和時代脫節。

移動互聯網的浪潮正洶涌襲來，可課堂上的教學內容卻還停留在傳統的編程思路上，顯得有些跟不上時代的步伐。

程序員是一個需要在實踐中不斷學習的職業，一旦停下學習的腳步，就很容易被各種新出現的技術和理念所拋棄。

講臺上的方興華講著講著，不經意間掃了一眼臺下的學生。多數學生正處于迷茫、懵懂的狀態，似乎是有些跟不上自己講解的節奏，還有不少人眼皮直打架，昏昏欲睡。

畢竟已經到了學期末，大家都有些疲憊，他也不太想在這時候過多地管束課堂秩序。

閑的哦，講師而已，又不是保姆，愛學學，不學拉倒。

然而，程硯舟搖頭的那個瞬間，還是被他捕捉到了，這讓他心里有些不太舒坦。

“程硯舟！”突然炸響的呵斥驚得后排學生猛然抬頭。

方興華的粉筆頭精準砸在黑板邊框，粉塵簌簌落下，“對我的課有意見？”

猛然被點名的程硯舟措手不及，他瞪大了眼睛，一臉茫然地“啊”了一聲，心里想著：自己啥也沒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