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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阿拉斯

濃霧如被無形之手撕裂,從兩側緩緩退散,露出一道由云層撐起的通道。

一道人影,從那撕裂的天縫中踏步而出。

阿拉斯身著華麗的波斯服飾,長袍曳地,衣襟上繡著繁複金紋,腰帶上鑲嵌著數顆五彩斑斕的寶石,一頭黑色捲發被高高束起,發環銀亮,額前垂落的幾縷發絲。

他的手臂壯碩如巖,野獸刺青在肩頭栩栩如生,銀色手鐲緊緊束縛在他的手臂上,微泛冷光,像是封印野獸的閘門。

他身后,緊隨著數名披著漆黑斗篷的骷髏使徒,骨架嶙峋,手中握著長柄鐮刀,刀刃泛著冷冽的光,下半身無肉無骨,只有扭曲飄淼的黑霧,無聲無息,彷佛從冥界中走來,所經之處留下一縷縷漆黑的絲線懸在天際,如死亡行軍后遺下的殘痕。

整支隊伍不大,卻彷彿帶著千軍萬馬的死靈低語,令所有新生的心臟不自覺地慢了半拍。

阿拉斯隔著距離與她對望,瞥見葳爾翅膀上的咒印,嘲諷道:

「真可憐,過得生不如死。」

像是得不治之癥,茍延殘喘。

他親耳聽見鬼王的詛咒,這對翅膀現在的樣子跟他第一次見時,差了十萬八千里。

「你為什麼在這兒?」

葳爾的神情緊繃,眼神銳利如刀。

這不是他該出現的地方。

鬼族不能穿越屏障,尤其是斯蘭希靈這種層級的學院。

「你怎麼進來的?」她冷聲追問,語氣中多了幾分壓力。

「為什麼沒有人發現你?」

同一時間,希禮也想到ㄧ塊兒了。

他連撥了好幾通電話給綠綠,但對方全無回應。他皺眉,直覺不妙。

希禮叫醒小綠綠:「注意安全,好嗎?」

小綠綠點點頭,蹭了蹭他的指尖后,化成光點離開。

希禮看著烏云密布的天空,隱隱感覺到事情可能比想像中嚴重。

「我來還東西。」阿拉斯語氣懶洋洋的,像是在閑話家常,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放心,今天不跟你們動手。」

他抬手一揮,示意身后的骷髏使徒上前。

骨架咯吱作響,一名披著斗篷的骷髏拖著一個人影緩步而出。那雙白骨手指如鐵鉤般,緊緊拎著對方的衣領,像提著一件破布。

他的身體掛在骷髏手中無力垂落,校服破損不堪,衣角焦黑捲曲,校徽半隱在血汙下,模糊不清,胸口與腹部多處深可見骨的傷口,腐肉爬滿密密麻麻的小蟲,蠕動間不時鑽入肉縫之間。

有些還從眼眶與鼻腔中爬出,沾著黏液,發出令人反胃的濕響。

周圍的新生幾乎同時倒抽一口冷氣,有人別過頭,有人臉色慘白,腳步已悄悄退后。

阿拉斯淡淡看著這一切,語氣依舊輕柔:「別緊張,是還你們的。」

骷髏松手,那具殘破不堪的身軀如被拋棄的布偶一般,從半空中直落。

「阿凜!」

一名女孩驟然沖出,雙翼疾展,飛身接住墜落的身體,她的伙伴立刻跟上,一邊護衛,一邊召喚治療魔法,迅速朝醫療院的方向急奔而去。

歐泊特看見那人露出來的半張臉,一愣,低聲道:「紀圖凜……?」

「是那個能撕裂空間的新生!」另一名學生驚呼,語氣中滿是不可置信。

「撕裂空間?」

阿拉斯聽見,挑了挑眉,嘴角浮出興味的笑。

他向前踏出一步,氣息隨之壓近,帶著不疾不徐的侵略性。

「難怪那麼難抓。」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人心頭一緊。

「他無緣無故闖進鬼族,我們主動攻擊不過分吧?」

阿拉斯逼近葳爾,兩人的呼吸近得幾乎交纏。空氣凝滯得像即將爆發的風暴。

葳爾抬眼看他,眼神冷漠到極致,像穿透人骨的寒鐵。

他被葳爾的眼神刺激到,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尖銳刺耳,像金屬刮過玻璃。

「我可沒有在他身上下咒,我甚至沒折斷他的翅膀?」

話還沒說完,他忽然裝作一副慌張模樣,摀住嘴巴,驚呼道:「啊!我忘了,那個小同學沒有翅膀。」

葳爾不為所動,只冷冷打斷他,:

「如果不是我殺了統領」

「你又怎麼可能坐上現在的位置?」

她語速極慢,字字銳利,語調如冰道:

「弟弟。」

阿拉斯猛地怔住。

這聲稱呼像利劍插入他記憶最深處,讓他想起跟在葳爾身后,滿口“姊姊”笑得天真的日子。

但他也很快意識到,葳爾從未叫過他”弟弟”。

直到今天。

他臉上的笑意漸漸消退,他轉過身,收起那副頑劣戲謔的面孔,聲音低啞卻狠戾:

「別噁心我了,葳爾。」

阿拉斯抬頭,看了愈發濃厚的云層,動了動眼珠,像是發現什麼好玩的游戲,隨后瞄一眼葳爾身后的新生,挑選這場游戲的玩伴。

就你了。

阿拉斯對上克羅森的視線。

那雙金色的獸瞳直直望來,帶著難以掩飾的警惕與敵意。

阿拉斯微微瞇起眼,眉頭不悅地一跳。

他最討厭的,就是別人身上出現和他一樣的顏色。

他對克羅森做了個夸張的鬼臉,像個任性的小孩般嘲諷地咧嘴,接著身形一閃,向反方向振翼飛去。

當他經過幾具骷髏使徒身旁時,隨手打了個響指,

啪。

一道極細的金線悄無聲息地竄上其中一名骷髏的鐮刀刀尖,彷彿某種隱秘的指令被悄然植入。

然后他鑽入云層,身影迅速沒入濃霧。

空中回蕩著他最后輕飄飄的一句話:

「再見。」

沉默。

風聲緩緩復甦,眾人彷彿才從壓迫感中掙脫,有人顫聲問道:

「他……他真的走了嗎?」

葳爾凝視著云層深處,低聲道:

「走了。」

她的聲音平靜卻篤定。鬼族的氣息,已然完全消失在空間中。

但下一秒,眾人的神經再次繃緊,

骷骷髏使徒,仍舊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原地。

就在眾人不知該進該退之際,一道激昂的聲音打破沉默。

「那這些骷髏,就隨我們打嘍?」獵奇熱血問道。

一頭狂亂如火焰的紅發隨風飄動,臉上滿是興奮與躁動,壯碩的肌肉繃緊得像炸藥包,血液中的好戰因子涌動。

剛才那個鬼他打不過,只能在后方憋著一肚子氣,他獵奇哪次不是沖第一!

現在這堆骨頭還站在那里不動,他怎能放過!

「兄弟們,沖啊——!!」

獵奇一聲狂吼,拔出雙斧,帶著隊友沖向戰場!

第一具骷髏剛抬起鐮刀,他就已經一斧噼下!

咔啦——

骷髏頭顱高高飛起,被他單手抓住,當場向天一舉!

「干掉他們!」他吼得震天響,臉上滿是原始的戰意。

那一刻,如火焰點燃整片乾柴,原本還有些遲疑的新生,瞬間爆發出嘶吼聲!

「沖!伙伴們!!」

「老子剛缺了個磨刀的!」

「讓他們后悔沒跟著主人走乾淨!」

「報仇啊啊啊——!」

一窩蜂的新生們亮出武器,毫不猶豫沖上去。

魔力也不用,拳頭、劍刃、棍棒、甚至赤手空拳。

骷髏使徒還來不及反應,便被這群如脫韁猛獸般的新生猛力撞上,

拳頭砸在白骨上發出沉悶巨響,他們毫不退讓,反而越打越瘋,他們高舉破碎的頭骨,血從指縫滑落,順著手臂滴下,在他們的臉頰上濺出熱意。

「打啊!!」

「骨頭算什麼東西?!」

「打爆這些該死的東西!!」

這群新生像剛從地獄松綁的野獸,把所有的怒火狠狠發洩在骷髏身上。

剛才這些帝國火種被人護在身后,敵人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他們!

他們何曾被這樣小看?!

他們急需一場見血的戰斗,來釋放他們不甘的情緒,他們怒吼的聲音直沖云霄。

「殺呀!!!」

為了尊嚴、為了剛才那份屈辱!

歐泊特從半空猛沖而下,化作一道殘影,直沖骷髏使徒的頭頂,他全身肌肉繃緊,像一把砸下去的戰錘。

轟!

整具骷髏像被雷霆砸中,骨頭炸開,當場成了一攤白粉。

他翻身落地,喘著氣,眼中仍燃著怒火。

想起阿拉斯那記輕蔑的眼神,歐泊特咬緊牙關,怒火升騰。

總有一天,他會把今天的恥辱,全都還回去!

他轉身撲向另一具骷髏,徒手扭住它的頭骨,猛地一扯!

咔啦!

骨頭裂響,他冷冷一笑,往空中一丟。

唰!

彎刀閃過,劃出一道銳利弧線,半空中那顆骷髏頭四分五裂,骨片四濺。

而此時,希禮已悄然站上另一具骷髏使徒的肩膀,手中握著剛搶來的彎刀,眼神冷得像冰。

他吹了吹刀刃上沾染的碎屑,語氣不屑:

「材質真差。」

語音剛落,彎刀一插!

刀鋒毫不猶豫地卡進骷髏的眼窩深處,他握緊刀柄,從骷髏肩頭一躍而下。

空中劃過一道銀光,他整個人如流線般拖著刀鋒滑落。

咔——!

整具骷髏像裂開的玻璃,瞬間崩解。

希禮輕盈落地,背對粉碎的白骨,手中彎刀輕輕一甩,甩去刀鋒上的粉末。

不遠處,克羅森剛一腳踹飛一具骷髏使徒,白骨碎裂四濺。

正準備轉身,卻猛地瞥見一道殘影從側面閃來。

一具沒有頭骨的骷髏悄無聲息地逼近,動作異常迅捷,雙手各持一把彎刀,寒光閃爍。

克羅森雙眼一縮,立刻后跳拉開距離。

他皺起眉頭,察覺到異常。

這個骷髏不對勁。

它不像其他那樣笨拙呆滯,甚至感受到那骷髏的”目光”,而這傢伙明明沒有眼睛,但詭異的氣息就像某種冰冷的視線,在他身上緩緩游走。

幾秒后,那具骷髏使徒驟然動了。

雙手握緊彎刀,步伐幾乎無聲,整具骨架爆發出遠超其他骷髏的速度,如風般沖來。

克羅森眼神一凜,瞬間側身,閃過那幾近貼臉而過的刀鋒。

他反手一掌撐地,借勢翻身躍起,金色魔力瞬間在掌心聚集,身影如影隨形地繞到骷髏背后,手起一斬!

咔——!

下一秒,整具白骨如灰塵般在空氣中崩解、消散。

克羅森落地,穩住呼吸,內心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怎麼回事?」

克羅森皺起眉頭,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右手。

掌心里那團尚未散去的金色魔力,邊緣竟染上了一圈深黑,像是被火灼燒過的焦痕,滲著微光,一絲一絲地向內蠕動。

他的臉色一沉,立刻抽離那團魔力。

「嘶——」

魔力崩散的瞬間,他手掌猛地一震,像是從內部被反咬了一口。

還未等他回過神,一股劇痛猛然炸開!

從掌心直竄而上,像是有數百根尖針在體內穿梭,每一寸關節、每一根神經,都被強行扭動、拉扯、翻轉!

咯吱咯吱——

骨頭發出微妙的扭曲聲,像被不當角度硬生生擰開。

他的喉頭一緊,來不及喊出聲,雙膝一軟,整個人直接跪倒在地!

砰!

他當場重重倒地,眼神驟然失焦,昏死過去。

「克羅森!」

歐泊特眼明手快,在克羅森倒下的一瞬間將他攬入懷中,整個人踉蹌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形。

「快回休息室!」他低吼一聲,背起克羅森狂飛。

希禮緊隨其后,掏出所有備用的復原藥劑,直接一把倒進克羅森口中。

「壓好!」

歐泊特立刻跪地,用膝蓋壓住克羅森肩頭,死死按住他瘋狂抽搐的身軀。

希禮伸出雙手,魔力涌現,掌心泛起淡藍色光芒,他一邊咬牙穩住氣息,一邊用低沉而急促的古語開始吟唱:

「Nahal’dra. Felra’mir. Ya’re’torin—!」

精靈族的古語,如風中顫動的火焰,微弱卻執拗,每一字、每一音,像從遠古流傳至今的呢喃,緩緩飄入無形的靈界深處。

當精靈以古語吟唱,精靈神便會被喚醒,從沉眠的星穹張開眼,俯身垂望祂的信徒。

祂無形無象,無聲無語,

卻能在最絕望的一瞬之中,賜下奇蹟。

那是精靈族千年以來傳承的信仰。

他們相信:

只要古語尚存,精靈便不孤單。

只要愿意低語,神就會回望。

神呀,拜託幫幫我吧!

希禮向神祈求。

「啊啊啊——」

克羅森猛地掙扎,全身劇烈顫抖,眼白翻起,像有什麼從他體內撕裂出來!

他狂吼,喉嚨發出幾近野獸般的聲音,痛苦到整個人在地面上拱起,幾乎撞翻希禮!

「希禮快!」

歐泊特的雙手在發抖,額上青筋畢現,「我快壓不住了!!」

希禮緊咬牙關,聲音拔高:

「E’thal dra’na—」

最后一語落下,他雙手猛然一推,一道凝聚的魔力箭矢如雷擊般轟入克羅森的胸口!

砰——

克羅森猛然一震,喉頭一甜,噴出一口黑紅交錯的血。

然后整個人再度癱倒,昏死過去。

一片沉寂。

希禮癱坐在地,臉色慘白,大口喘氣,汗水濕透額發。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魔力近乎枯竭,此刻的他,與克羅森幾乎沒差多少。

「克羅森的傷不能拖……」

希禮靠在牆邊,聲音虛弱沙啞,像是從喉頭擠出來的氣音:「小綠綠……回來了嗎?」

歐泊特聞言,目光迅速掃過整間休息室,忽然,他反問了一句:

「……葳爾呢?」

他轉過頭,語氣凝重:

「葳爾去哪了?」

一瞬間,空氣像是靜止了。

那本該一直在場的葳爾。

現在,卻沒人注意到她什麼時候離開,沒人記得她是什麼時候不見的。

此刻不尋常的安靜,更加令人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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