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漏偏逢連夜雨。
說的就是眼前這種情形。
叛軍的援軍趕到了,情勢對黍他們很不利。雖然城里內百姓不少,然能戰者不算多,也就三五千人吧。
丁壯,早就被齊征召帶走,運送糧草了。
故余下的人不算多。
更要命的是,黃真竟然把縣營給把持了,沒有縣卒增援。
最讓人驚恐的是,縣令中箭倒地,生死不知。
他是交祉縣的主心骨,有他在,百姓士卒還能有戰心,他若是死了的話,就是失去了主心骨,內憂外患之下,后果不堪設想。
黍蹲下身,左手食指在匹己胸口一探,還有呼吸,雖然很微弱,懸著的心放下了:“切莫驚慌,縣令只是昏迷了。”
“昏迷?”
“當真?”
百姓士卒不信。
“當然。”黍指著一個附近的百姓:“你來探探呼吸。”
這個百姓立時跑過來,伸手一探鼻息,確實還有微弱的呼吸,不由得心中一定:“縣令只是昏迷了。”
“那就好。”百姓士卒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來人,把縣令送回縣舍,命醫官醫治。”黍下令。
立時有兩個百姓過來,抬著匹己離開。
“暴秦當誅!”
“殺光秦狗!”
就在這時,城下傳來歡呼聲,還有喊殺聲。
叛軍進攻不利,援軍到了,自然是士氣高昂,軍心大振,無不是打了雞血般,對著城頭發起猛攻。
“黍,你下令,如何打?”
“是啊。”
附近的百姓和士卒皆是如此。
“我?”黍只覺這場景好生熟悉。
“對啊,這里你的爵位最尊,當然是你發號施令。”百姓滿是期待的看著黍。
“不是還有縣丞么?”如此爛攤子,真的讓黍有心無力,不想接手。
“縣丞下去巡察了,今日未歸。”警滿身是血,喘著粗氣回應。
“巡察去了?”黍很抓狂。
目下之局,比起當日巡邏時的處境更加艱難,難度是其百十倍,自己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未必能挽回局勢。
“黍,你于我有救命之恩,我很是感激。”警提醒黍:“這里……不,目下交祉城里,你的爵最尊,更有右尉讓你暫代右尉之職,你若不能肩負起重任的話,我們只能依秦律行事。”
秦律規定,眼下這般處境,當由爵位最尊者肩負起指揮任務。若是黍敢不接,警他們可以依律斬殺黍。
“黍,你是英雄好漢,我們實在不想對你下手,秦律如此,我們不得如此做。”那個斷腿的男子,手中弓箭對準了黍。
“大善。”百姓士卒紛紛附和,雙手緊握著秦劍,看著黍。
“我……”黍真想罵商君一通,你當年制訂秦律,怎會有此條?
“糟了,浮橋毀了。”
“浮橋著火了。”
紅河上,火光燭天,如同一條漂浮在紅河上的火龍,熊熊燃燒,照亮了半邊天空。
不用想了,必然是浮橋被燒毀了。
“郡尉率領的十萬銳士在南邊,浮橋是其生命線,浮橋被燒毀,后果不堪設想。”
“這可如何是好?”
“十萬銳士,若是沒有糧草供應,會全軍覆滅。”
百姓臉色發白,就是那個斷腿的百姓,也是放下了手中弓箭,沒有戰心了。
浮橋若在,涉步得到交祉不保的消息,還可以撤軍。
浮橋被燒毀了,即使涉步想要撤軍,也不可能了。
更不用說,他的糧草需要通過浮橋運輸,這一手太狠了,打在涉步要害上了。
十萬秦軍精銳,命運堪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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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端率領族人,沖進碼頭后,大開殺戒。
雖然這里有縣卒駐守,然兵力并不多,畢竟緊挨著交祉城,安全沒有問題,誰也沒有想到,黃氏會反。
被黃氏打了一個措手不及,縣卒奮起反抗,也是沒用,很快就給殺光了。
“走,殺過去。”黃端從一名縣卒尸體上抽出長劍,抹一把臉上的鮮血,率領族人,踏上了浮橋,朝對岸殺去。
交祉城被襲擊,賀想要立時派兵增援。
然,就在這時,軍寧侯率領軍寧部的人馬到了。
“軍寧侯?”賀臉色陰沉,喝道:“你未得軍令,擅自率兵前來,是何居心?”
“敢告將軍:我得訊,有叛軍欲要不利于交祉城,我點起兵馬,前來增援。”軍寧侯拍馬出列,雙手抱拳,滿臉笑容。
“你若真心為了大秦,你一個人進來。”賀可不是那么好被騙的,心中凜然,更加警惕了:“我都沒得到消息,你卻得到了,是不是你與叛軍勾結了?”
“暴秦當誅!殺光秦狗!”軍寧侯臉色陰沉,右手一揮,大聲下令。
軍寧軍人數不算多,也就兩千人,是駐守南岸碼頭縣卒的四倍之多。
大軍南征,交祉縣的任務很重,南岸碼頭的駐軍也抽調了一半,只有五百人駐守了。
要是沒有意外的話,足夠了。
然,誰也沒有想到,軍寧侯也參與了此次叛亂。
“殺!”賀冷靜沉著,指揮秦軍應戰。
軍寧侯指揮他的軍隊攻打碼頭,然,戰力不行,進展緩慢。
“必須要出擊,打敗軍寧侯,再回師增援城里。”賀很清楚,交祉城雖然修得太大,然口眾不多,兵力更是被抽調一空,此時極度空虛,太需要增援了。
黃端帶著族人,順利通過浮橋,摸到碼頭后面,突然發起進攻。
賀萬萬沒有想到,北岸的碼頭被黃氏攻占了,被前后夾擊,陷入極其不利的境地。
軍寧侯趁機率軍猛攻,很快就攻上城頭,破門而入。
賀死戰不退,五百縣卒全部戰死。
賀渾身是傷,在斬殺一個黃氏族人后,被黃端一劍砍下頭顱。
“秦狗!”黃端朝賀的頭顱吐口口水,再用右腳狠狠踩了幾下,發泄恨意:“萬惡的秦狗,竟敢滅我故國,殺我族人,罪該萬死!”
“多謝援手。”軍寧侯雙手抱拳,沖黃端見禮。
“不用謝。”黃端雙手抱拳回禮,笑呵呵的:“恭喜軍寧侯,重見天日。”
“是啊。”軍寧侯恍然隔世:“涉步賊子率大軍南下,我萬萬不是對手,不得不降,就是在等待如此良機。你們世家仇恨暴秦,我們也恨死了暴秦,這次聯手,定可奪得交祉城,我們就發財了。”
交祉城里的錢糧可不少,要是拿到手的話,那就是暴富了。
“交祉城是我們黃氏的。”黃端很是警惕。
“甚你們的?”軍寧侯不滿:“項衡許諾我,把交祉城給我。不然,我為何冒著天大的風險,參與此事。”
“該死的項衡,竟然算計我。越狗,交祉是我們黃氏的,你休想染指。”黃端知道,被項衡擺了一道,果斷撤退:“撤。”
在黃氏族人掩護下,黃端快速撤退。
“追。”軍寧侯哪會放過如此良,定要拿下交祉城,率領軍寧軍從后追來。
“放火。”黃端邊撤邊吼。
族人把早就準備好的猛火油,也就是石油,潑在浮橋上,點燃后,火光沖天。
石油,古代的主要產地是延安,記載在《夢溪筆談》里。
早在兩千多年的春秋時期,就用于軍事了。
百越之地,石油的貯量豐富。
“該死!”軍寧侯看著沖天的火光燒斷浮橋,憤恨難已,罵道:“秦狗可惡,這些世家貴族也沒有一個好東西,都該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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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完了。”警的力氣被抽空了,靠在城墻上,失去了斗志。
若是浮橋還在,涉步還能回師,還有盼頭。目下,沒有任何盼頭了。
百姓士卒們,皆是軍心渙散,士氣低落,失去了斗志。
“都給我站起來。”黍昂頭挺胸,斗志昂揚:“上城,戰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