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笑死我了。我還以為黍是如何了得呢，卻是如此下作。”

“太丟人了啊。虧他還是殺敵立功的英雄好漢。”

“以后離他遠點。”

乙閭騎卒看著黍，不少人大聲嘲笑。

“哈哈。”莫聽在耳里，喜在心頭，自己麾下騎卒自然是明白自己的心思，此時嘲笑黍，必然能得良歡心，他推薦的戰馬必然是上等好馬。

炳聽在耳里，目光不善，盯著莫，然，莫卻不理他。

歡朝后退，他麾下的騎卒們自然跟著他退開，離黍遠點。

猛他們抿著嘴唇，嘴角噙著笑意，難得見到黍吃憋，也是一種樂趣。

黍眉毛一立，眼睛一瞪，猛他們一縮脖子，不敢再看笑話了。

良把眼前情形看在眼里，心情愉悅，念頭通達，右手一揮，沖莫道：“你率領乙閭先來，我給你們推薦好馬。”

“謝上吏！”目的達到，莫歡喜無已，抱拳見禮，彎腰下拜。

“多謝上吏。”乙閭騎卒大喜過望，紛紛見禮。

乙閭騎卒跟在良身后，腳步輕快，走路象在飄。

炳狠狠瞪一眼黍，黑著臉跟在身后。

歡帶著乙屬跟上。

黍臉不紅心不跳，跟在后面，猛他們跟在黍身后一起去。

馬廄里有很多上等良馬，這是因為良已經接到交祉縣的爰書，要他們準備好戰馬，供兩百騎卒挑選。故，他們特意留下這些戰馬。

這些戰馬皆是良馬，匹匹膘肥體壯，皮毛光滑，一瞧就知非凡了得。

莫他們看在眼里，喜在心頭，終于有好馬可挑了。

尤其是莫，為了挑選上等好馬，不惜踩黍，打黍的臉，此時心情更好，踩黍果然能得到良的好感，能有如此大的收獲。

“乙閭先挑。”良瞪一眼黍，沖莫道。

炳不服了：“良，為何是他們先挑？我們是甲閭，依律當我們先挑。”

良還未說話，莫斜睨著黍：“你說呢？”

“這里我作主。”良得意的笑了。

炳狠狠瞪著黍。

黍云淡風輕，不斷撇嘴。

“我們占先了啊。”

“我們閭沒有敗類，自然是先挑。”

乙閭騎卒們歡天喜地，在良的指點下，開始挑選自己心愛的戰馬。

這些戰馬，早就被東廄馴服了，性情溫順，乙閭要挑選，自然是要不了多少時間，很快就挑選好了。

人人挑選到心愛的戰馬，乙閭騎卒歡天喜地，與戰馬親昵不已，跟親人似的。

“該你們了。”良這才看著炳，不咸不淡的道。

好馬都給乙閭挑光了，自己再挑，雖然也是上等良馬，然與乙閭戰馬比起來，自然是差了些，這都是因為黍，炳瞪著黍：“看你干的好事。”

黍聳聳肩。

歡打起了小算盤：“此事因黍而起，當由我們先挑。”

炳不否認，就是默認了。

“得罪了。”歡得意極了，雙手抱拳，向黍一禮，純屬諷刺。

然后，帶著乙屬去挑戰馬。

很快，就挑到心儀的戰馬了。

騎卒們歡天喜地，與戰馬親蜜互動，跟相親相到中意的媳婦似的。

“該你們了。”良沖黍道，語氣很不善。

猛他們黑著臉，看著余下的戰馬雖然不錯，然與已經被挑中的比起來，還有很大差距。

“你們把好的都挑完了，這可難挑了。這樣吧，我們先看看，慢慢選。你們去辦理公文吧。”黍沖良吩咐一句。

這是我的地盤，該當由我作主，怎生成你吩咐我辦事了？

然，的確需要給莫他們辦理手續，不然無法成為他們的戰馬。

“有勞上吏。”為了戰馬，莫也是拼了，不顧自己是簪裊爵位，比良高一級，彎腰下拜，很是誠懇。

“有勞上吏。”炳也是如此。

“不準驚憂了馬兒。”良提醒黍他們一聲，帶著莫他們去辦理公文。

猛湊到黍身，賠著笑臉：“卒長，我們這就挑？”

泉木告驚余他們睜大眼睛，看著黍。

“挑甚挑？”黍沒好氣：“這些都是劣馬，有甚好挑的，不要。”

“對，不要。”猛重重頷首：“都是他們挑剩下的，我們當然不要。”

“然也！”泉木告驚余他們深以為然。

“我是說，這里的戰馬雖是上等良馬，然并不是最好的戰馬。”黍翻個白眼：“最好的戰馬，東苑藏著，沒有拿出來。”

“真……的？”猛不敢相信。

眾人沒有一個敢信。

“當然。”黍頷首：“這些良馬作為戰馬，自是沒有問題。然，并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良馬，東苑不愿予人。”

“不會吧？”猛眼珠子都快瞪了：“赤焰是東苑最好的戰馬，不也給卒長馴服了？”

眾人也是不信。

“赤焰不同。”黍解釋：“赤焰是馬中一霸，在東苑稱王稱霸，令東苑很頭疼，巴不得有人把它馴服帶走。其他的最好良馬，沒有赤焰那么霸道，故，東苑不想予人，珍藏起來了。”

猛總算反應過來了：“卒長，你是說，要我們去馴服這些最好的良馬？”

“然也。”黍重重頷首。

“那還等甚么？快去啊。”猛相信黍，急不可耐。

“快快快。”眾人巴不得立時就去。

“急甚？”黍一點不急。

“卒長，你有赤焰了，自是不急，可我們沒戰馬，我們急啊。”猛捶著胸膛。

“大善！”眾人紛紛附和。

“等他們辦好爰書，再也不能退了，我們再去。到那時……哈哈！”黍笑得很是雞賊，滿臉不懷好意。

“哈哈。”

“哈哈。”

猛他們仰天暢笑。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莫他們一定會后悔。

腸子都會悔青了。

~~~~~~

良率領一群令吏，站在最前面，沖莫炳他們道：“在立爰書前，我得提醒你們：戰馬一旦選定，除非有傷病，不得退換，你們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快給我們辦理吧。”

對這些戰馬，他們很是滿意，催促起來。

“如此甚好。”良重重頷首：“辦理。”

令吏們拿著木牘，分散開來，來到每匹戰馬前，開始辦理爰書。

良親到莫跟前，右手掀起戰馬臀部的毛發，露出其上的一個數字“象郡交祉縣四七九一”，用毛筆在木牘上寫下“象郡交祉縣四七九一”，然后丈量其腰圍，記載其皮毛情況，有無傷痕之類。

記錄完了，寫下自己的名字，空出一行，寫下日期。

把毛筆遞給一個莫：“你看仔細了，若無問題，就簽下你的名字。”

莫看完，沒有問題，簽下自己的名字。

最后，良用小手鋸，把木牘從正中間的墨線鋸成兩半，右半留存，左半遞給莫，算是辦理完成了。

秦朝的馬匹，生下來后，就會在臀部烙上數字，這是其編號，再對其建檔，記錄其馬生中的重大事件，有無生病，若有，甚時間生病，生病多少時間，由誰治好。

直到其作為戰馬被人挑走。

挑走之后，不算完事，除非其戰死或是病死，才會銷毀其檔案。

且，在軍營中，自有獸醫對其進行檢查。若是主人沒有養好戰馬，會受到嚴懲。

這個木牘，就是交割時的文檔。秦人尚右，以右為尊，右半就是存根，左半是副本，交給莫帶走。若是雙方發生糾紛，到時以此為準。

就這般，一個接一個的辦理。令吏眾多，效率不低，很快就辦理了多半。

炳不見黍他們到來，有些不滿，快步回到馬廄，只見黍他們站著不動，正在吹牛聊天打屁，沉聲喝問：“為何不挑？”

猛顯擺：“敢告百將：卒長說了，這些都是劣馬，我們不選。”

炳瞪著黍：“還不都是你害的。”

黍聳聳肩。

猛接著顯擺：“卒長說了，東苑把最好的良馬珍藏起來了，沒有拿出來。卒長要帶我們去挑選最好的良馬。”

“你說甚？最好的良馬珍藏起來了？”炳眼珠子都瞪掉了，死盯著黍。

黍微微頷首。

“糟了，該輪到我們閭了。”炳轉身飛奔而去，邊跑邊吼：“停下，切莫辦理。”

“百將，我換馬了。”歡揮著手中半邊木牘，歡喜不已：“我以前的馬只供我騎行，與騎卒的戰馬不能比，我終于換掉了。”

砰。

炳風一般沖過來，一腳把歡踹翻在地上，吼得山響：“你就不難再等等辦理？”